第六章 玄观军

“没想到曾经的败家犬居然还大摇大摆地逛街了。倒真是有些人模狗样呢。”左洛复毫不掩饰自己的嘲笑，狠狠羞辱着眼前的端木巡。

端木巡脸色一红，血气上涌。心里有些发怒，却也没敢直接出言不逊。他太清楚眼前这位左洛复的实力了。御二三，巨熊之爪。左洛复在调入星图军之前，曾经隶属平蛮军第一冲锋营。战场上的左洛复拥有熊一般巨大的力量和令人胆寒的杀气。

草原上的蛮人们听到左洛复的名字，各个闻风而逃，不战而溃。

端木巡心里清楚自己若是真的和左洛复大打出手，结果必然是惨败。而且……如果左洛复在这里，那么，那位将军也应该在吧？

他环视一圈，果然看到了不远处缓缓走来的成何。心中有些寒意，脸色却已恢复如初。

“成何将军好久不见了？”端木巡走过左洛复身边，老远就朝着成何作揖，面带笑容，和蔼可亲。

“你？”成何先是一愣，而后面色慢慢黑了下来。

“真是好久不见了，端木。你这一脸的脂粉，我还真认不出来是个男人。”

对待端木，即便是好脾气的成何，也依然冷言讽刺。显然，这个端木巡曾经惹出过什么大篓子，且为人所不齿。

端木巡用力擦掉脸上的吻痕，笑嘻嘻说道：“不知成何将军来这边陲小地，是有何贵干？若在下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将军尽管开口。”

成何冷哼了一声，还未开口，就听到前方传来一群叽叽喳喳的吵闹声。抬眼一望，是一群穿着极其轻薄的女子。

“端木大人，怎么这么久啊，人家都等急了！”一个姑娘不分场合，直接抱住了端木，高耸的胸部使劲贴在他的胳膊上。

后面几个姑娘不甘示弱，也一个个有样学样贴了过来。

“大人，好饿哦，给我们买包子好不好嘛？”这姑娘发现端木巡一动不动，仔细一瞧，才发现端木巡盯着面前的成何，脸色又青又红。

“喂，你是哪里来的小野狗，不长眼睛吗！”姑娘瞪起眼睛，似乎是要活剜了成何，“不知道这位端木大人是我们莫州的玄观军大统领吗？惹了我们端木大人，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哦？”成何玩味地笑笑：“我说端木你怎么敢这么猖狂，原来是成了玄观军的人了。不错，这一身黑衣，正适合你这晚上出门的性格。”

一说到“晚上出门”四个字。端木巡面色大变，似乎是被揭开了旧伤疤。他用力一推身边那群姑娘，怒骂道：“都不长眼睛吗！眼前这位可是星图军的大统领，成何大将军！”

他一把拽住先前嚣张的那个姑娘的衣领，恶狠狠说道：“你说尊贵的成何大人是什么？”

“我……我……”那姑娘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此刻大脑一片空白，半句话也说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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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掌嘴五十！打一巴掌说声对不起。”端木巡把她往地上一扔，气不过又抬起了自己的腿，使出一记鞭腿。

这一脚都能听到破风声，显然端木巡是怒到了极点。要是这一脚踢中姑娘，凭她柔弱的身子骨，怕是当场就要毙命了。

“住手！”说话间，成何一只手已经稳稳捏住端木巡的小腿。端木巡心中一惊，他从来没有和成何正面交手过，如今这简单一手，已经让他的小腿发软，没有知觉了。

“端木大人欺负女人的性格，倒也一直没变。”成何冷笑一声，回过头对那群姑娘说道：“你们都回去吧。记住一件事，切莫狗仗人势。尤其是你，小姑娘。”

地上的姑娘忽然觉得浑身一寒，被姐妹们拉扯着逃回了英雄冢。

成何松开端木的小腿，拍拍手掌站了起来。“端木大人既然是当地玄观军的统领，还是要做好监察百姓的职责啊。这些个姑娘太过放肆嚣张，端木大人怕是有些懈怠了。”

端木巡颜面全无，偏偏自己出来花天酒地又没带人手，此刻居于下风也不敢多说一句。只好挤出一丝苦笑道：“成何将军教训的是，我这就回去召集人手，立刻整治这些不正之风。”

望着端木巡一瘸一拐逃走的背影，左洛复恨恨地骂了一声：“这下三滥的狗东西！”

“算了，左洛复。不管他了，别让他打扰了咱们的雅兴。今天可是说好，要带楚兄弟出来逛逛，散散心的。”成何又恢复了和煦的笑容，拍了拍楚月啼的肩膀：“让楚兄弟受惊了。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端木巡。”

楚月啼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们曾经有过节？看他那样子，似乎是有些品行不端。”

“品行不端？”左洛复咬牙切齿地怒骂：“楚兄弟，端木巡可不配这个词。他就是一条下三滥的野狗！”

“左洛复！”成何呵斥道：“收收火气，别吓到了百姓。”

“他……端木……怎么了，还有，玄观军又是什么？”楚月啼问道。

成何有些哑然，这个楚月啼真的有些奇怪。星图军不知道情有可原，毕竟这只是大烈国内人人尽知。然而，这玄观军……可以说是在整个大陆上，都臭名昭著。

“楚兄弟，既然如此，我还是给你讲讲玄观军，以及这个端木巡吧。毕竟此子心胸狭隘，有仇必报。说不定哪天就要找上我们。我提前告诉你他的所作所为，也好让你心中有些预防。”

玄观军。这个臭名昭著的团体其实并不隶属于军队，而是由皇帝直接领导，直接选拔构成的特务机关。前些年国内因为征兵事件，闹得人心惶惶，甚至各地都有传出造反起义事件。

为了调查这些事，那些天下策士便在皇帝身边耳语，鼓动皇帝成立了这么一只玄观军。上至文武百官，下至黎民百姓，只要他们有一点风吹草动，玄观军都可以直接上报统领，由统领审查过后上报皇帝。

一般军人严肃死板，根本无法探到足够的情报，因此，玄观军的主要成员，都是些从社会上找来的三教九流之徒，用尽各种手段探听情报。正因为全是些无耻之徒，所以玄观军仗着自己的巨大权力，勒索要挟。倘若不从的，直接抓人，严刑拷打，甚至伪造证据，逼人画押招供。

玄观军在镇压叛乱上，确实卓有成效。然而因为种种原因错杀枉死的案件也层出不穷。皇帝却不关心这些，他只担心自己的皇位不保也就默许了这种宁错杀不放过的行为。气焰更加嚣张的玄观军越来越疯狂，最终将恶名传遍了整个大陆。

爷爷告诉我，大烈国灭国之前，玄观军已经有大约十万人。这些人若是能够走上前线，保家卫国，说不定大霜皇帝根本无法攻破大烈国的战线。然而这些贪生怕死之徒齐刷刷换下了铠甲，伪装成普通人，以求逃过一死。甚至，大烈国灭国之后，这些人又成为了流寇山贼，抢劫了自己的同胞亲人。

大霜皇帝登基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抓捕这些逃亡的玄观军。一个个扒皮抽筋，手段残忍。几千张人皮被挂在大霜帝都的城头，暴晒三日。据说，就是因为这件骇人听闻的事件，反而让民间的百姓们喜极而泣，瞬间笼络了民心。

由此，也就可以看出玄观军的黑暗龌龊了。

至于那个端木巡，他能成为玄观军的上层人物，显然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他在朝中有一个叫做端木清化的叔叔。这个叔叔是帝师，也就是大皇子的老师，在朝中威望极高。

然而端木家人口凋敝，清化膝下无子，兄弟也英年早逝，因此，端木巡成了家族中唯一的子嗣。端木清化把端木巡当成儿子一般对待，分外宠溺。从小没有父母教育的端木巡只有叔叔的过分宠爱，这使得他变成了一个性格极端的纨绔。

端木清化逐渐发现侄子的所作所为，他狠下心来，费了好大力气，将侄子送进军队中，希望能磨掉他的戾气，重新做人。然而，端木巡仗着家族显赫，在军队中作威作福，拉党结派，甚至纠结党羽，打断了自己领头上司的两条腿。端木清化帮忙压下了这件事，端木巡便更加嚣张。军队，就成了他一个人的玩乐场。

后来，端木巡惹出了大麻烦，他将前来参观的小公主当成了一般的民女，当众调戏。龙颜大怒的皇帝当即下令处死端木巡。端木清化和大皇子为他求情。又亲自去找了星图军，请成何将军亲自管教端木巡。

可没成想，这个端木巡竟然又闹出了事端。一次饮酒，端木巡趁着醉意奸杀了走夜路的民女。等到死者可怜的老父亲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来找成何时，端木巡已经连夜逃走了。

暴怒的成何直接出动了自己最得力的手下——天门五兽，全国抓捕端木巡。被抓回来的端木巡前所未有的虔诚，痛哭流涕保证自己不会再犯。加上端木清化的求情，成何勉强原谅了他，但还是将端木巡发配充军，在边陲地区当五年的马前卒。

本以为端木巡已经改过自新，可看今日的情况。他分明毫无悔改之意。花天酒地，胡作非为，还成了当地的土霸王。

这可跟他当初他下发的命令完全不一样。

玄观军的残暴我是知道的，这可是整个大霜国人最喜欢谈论的内容之一。爷爷偶尔也在喝过酒以后，说起他们这群人。说当年的莫州也有玄观军，也就是端木巡统率的这一支。大烈灭国以后，这些人可就惨了。反抗他们的，不仅有莫州本地的百姓，更有隐州的巫民。

据说，住在隐州最外围，和莫州打交道最深的乞干部族曾经就和玄观军发生过冲突。大烈灭国之后，巫民们携带着大量的蛊虫，满山遍野寻找这群下三滥的坏东西，一旦抓到，立刻对他们用蛊，叫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