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我的摩可拿

摩可拿从来没有表现得像现在这样情绪低落过。

在藏马的印象里小家伙总是或灿烂或柔软地对他微笑着,说着“藏马别担心”，或是“摩可拿会一直陪着你的”这样贴心又温暖的话。

如果说想要找到回家的路是藏马坚持着进行这场漫长的不知终点会在何时到来的旅行的目的和动力的话,那么摩可拿无疑就是给藏马继续坚持下去的力量和信心的那个存在。

要不是有摩可拿一直陪伴在藏马的身边，饶是妖狐这样十分耐得住寂寞的人,恐怕……也无法像现在这样依然保有着最初那样积极乐观的心态了吧？

所以在藏马心里，摩可拿早已经成为了重要程度不逊于幽助飞影他们的同伴和朋友，再加上白团子本身的萌物属性，更夸张点来讲，就算是说藏马是在把摩可拿当成是自己小孩一样疼爱和宠溺也不是什么无法理解的事。

而现在，只差被妖狐当成眼珠子一样珍视以待，捧在手心里宠爱守护的小家伙却带着一身前所未有的消沉低落,连视线都不愿意和藏马相对……

妖狐这个瞬间已经不只是担心,简直忧愁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摩可拿……”

凑近过去用鼻尖轻轻蹭着小家伙软乎乎暖融融的小身子，见以往每当自己这样做的时候都会大笑着尖叫起来，一边扭动一边大叫“藏马不要～摩可拿好痒～”的小家伙这一次却只是稍微闪避了一下，之后就任由自己动作不肯再给出任何反应,藏马眼神暗了暗,心中的担忧愈发加深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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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可拿不理我了吗？”

后撤回了一点，维持在一个相当近的距离之内止住动作，妖狐的语气疑惑而略带了些委屈。

他那双如同湖水般沉静而包容的翠色眼睛满含柔和纵容地安静凝望着手中的白团子，无形之中散放出来的令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心神都彻底安定下来的气场，渐渐让手中的小家伙有了反应……

“藏马……藏马不讨厌摩可拿？”

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看了藏马一眼，小家伙却又马上飞快地低垂下眼帘，那一脸藏马从未见过的期期艾艾的小表情,和语气里满满的低落和难过，让妖狐闻言不由一愣。

过了好一会儿，感觉到手中的小身子都开始僵硬和打颤了，藏马才从这种不明所以的冲击中猛然惊醒过来。

“说什么傻话呢！”

第一时间所做的动作就是又凑近过去狠狠在白团子脸蛋儿上亲了一下，看着小家伙不可置信地捂着被亲的脸颊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看向自己，藏马心下稍安的同时，嘴角也跟着带上了无奈又满是疑惑的笑意：

“我为什么要讨厌摩可拿？难道你忘记了我之前说过多少遍我最喜欢摩可拿？”

白团子听了藏马这样的发言眼睛瞬间亮了一下。

可是很快，他又有些纠结地扭着小肉手低下了头去：

“那，那是因为藏马之前不知道摩可拿是什么么。”

这句话刚一说完，藏马就有些意识到小家伙究竟在纠结什么了。

只不过还不等他开口安慰，手上的小家伙已经闭起眼睛，好像是要趁着开了这个口以后，破罐子破摔地一口气把所有的话都说开、说白一样，竹筒倒豆般迅速地说了起来：

“而且摩可拿早就发现这些世界都不对劲了，可是却因为害怕被藏马讨厌一直瞒着你，都不敢告诉你。藏马最讨厌被人蒙蔽了吧？怎么可能不讨厌摩可拿？”

“摩可拿知道之前在那个有小伊在的世界藏马就已经有点怀疑了，可是你没有问侑子，也没有问摩可拿，藏马你一直那么体贴，其实不问侑子是因为不想让她在摩可拿面前提起‘仿造品’之类的字眼吧？”

“但是藏马一点儿也不知道，就因为你是这么温柔的人，所以摩可拿在你没有问侑子那个问题之后，马上就知道你其实已经发现摩可拿是什么了。”

“摩可拿很高兴即使知道我和拉古是‘k’的仿造品，藏马也依然很喜欢我，愿意总是说‘最喜欢摩可拿了’，可是藏马真的知道仿造品是什么吗？”

抬起头，白团子瞪大了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藏马以为摩可拿是真的一点瑕疵也没有的完全仿造品吗？事实才不是那样！”

“不然以侑子和库洛对我和拉古的疼爱程度，为什么在藏马来到侑子的店里之前，我们会一直被‘封印’在侑子的库房里？”

“不是侑子不想放我和拉古出来。”

“是她不能。”

迎视着藏马写满震惊的双眼，白团子这一瞬间的表情，难过得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

“已经成为次元之外的存在的侑子，和早就已经不是库洛了的库洛……要承担使我和拉古清醒着活动在现世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实在太过艰难，所以侑子才会在不得已之下封印了我们两个。”

“而现在，摩可拿能够自由地活动，拉古也能在那边陪伴在侑子身边，都是因为……有了藏马你的存在。”

“藏马支付的‘代价’得到了规则的认可，成为了足以支撑我和拉古自由活动的‘条件’。”

“所以，藏马的旅行继续一天，我和拉古就能够自由地活动一天。”

“所以，在发现这些世界好像都是‘k’所创造出来的以后，我没有第一时间就告诉藏马，因为我害怕如果真的被发现什么问题，我和拉古就不得不再次陷入沉睡。”

“其实这也没什么，只不过……是回到和之前一样的状态而已。”

“可是摩可拿不想离开藏马，也不想让侑子因为再次失去拉古的陪伴，而再难过一次。”

“所以我什么也没说……摩可拿是坏蛋！这么坏这么坏！藏马一定讨厌我了呜哇！！”

——说到最后，小家伙几乎都是在嚎啕大哭了。

藏马的反应却实在不是这小东西所想象的勃然大怒。

事实上，除了在听到摩可拿说到他和拉古的生存现状时感觉有点惊讶（因为这一点藏马是的确不知道）之外，听到小家伙后来的诉说妖狐就只感觉到哭笑不得了——什么啊，就因为这样就担心被他讨厌……

他看起来是那么小气的人么？

伸手轻柔地擦拭着小家伙脸上不断滚落的泪珠，妖狐只觉得心中一片柔软——

本来就是么。

穿越到哪一个世界又不是摩可拿说了算的。

连续穿越到几个都是“k”——说白了也就是黑白摩可拿的原型，魔法骑士锡菲罗世界的“创世神摩可拿”所创造的世界也不是摩可拿促成的，这个现象虽然有些奇怪，但真的说不上会危害到藏马什么，摩可拿瞒而不报虽然是有些私心，但说到底……

想着小家伙抽抽噎噎地说着“不想离开藏马”时的表情和语气，妖狐的心不由瞬间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感受到这样程度的心软是在什么时候了。

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摩可拿在他心中的地位，和他现在应该给出的答案？

“小笨蛋。”

宠爱地再次垂首，轻轻在小家伙哭得惨兮兮的小脸蛋儿上印下一记亲吻，妖狐抱着他站起身，在他泪眼朦胧地望将过来的视线中，弯唇而笑：

“我怎么可能因为这样就讨厌摩可拿呢？都说……我最喜欢摩可拿了啊！”

白团子闻言像是按下了停止键一样一瞬间停住了所以的动作——包括哭泣，包括……呼吸。

而几秒钟之后，他猛地一下扑进了温柔微笑的妖狐怀里——

“……呜呜！藏马……藏马！”

从没见过这样阵仗的妖狐连忙手忙脚乱地接住小家伙，开始不厌其烦地小声一遍遍安抚起了抽搭个不停的自家团子……

＊＊＊

摩可拿哭累了，在藏马怀里睡着了。

虽然眼角还有一点红彤彤的，但是两人把事情都说开以后，小家伙显然比之前放松了不少，虽然睡梦中还紧紧揪着藏马的衣襟不放，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却已经舒缓了下来，嘴角也挂上了一丝安心的笑容。

而关于两人之前穿越的几个世界疑似都是出自锡菲罗世界的创世神摩可拿之手的这件事，他们也说好在离开钢炼世界去到下个世界以后，再联络侑子和她商量一下，看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问题，或者单纯只是个巧合——之所以不选择在钢炼世界就联系侑子，是因为这里刚刚经历过三次以上大规模的炼金阵的发动，能量场非常不稳定，通讯有可能受到影响，质量会变差。

所以虽然其实藏马和摩可拿都想在这个创世神摩可拿的痕迹遗留最明显的世界和侑子进行通讯，但事实却是他们并不能等上那么长的时间——根据摩可拿的初步估算，要等这个世界的能量场平复到不影响通讯的程度，至少也要年的时间，虽然这对于两人来说都不算太长，但是只要一想到留下来可能会被那个黑大佐抓去充壮丁，帮他应付国家重新发展的种种问题，藏马就觉得还不如趁早溜了的好。

所以第二天一早，通过休斯找到罗伊，看着眼前这位神采奕奕撸胳膊挽袖子准备大干一场的黑发大佐，藏马在微笑着表达了对对方的恭喜和祝福以后，就提出了告别。

结果……

结果当然是被休斯和大佐两个人联手好一阵的挽留。

虽然这中间的确有想让他留下充壮丁（＝＝）的意图啦，但几人在之前的相处中积累下来的感情却也并不能作假。

所以最终虽然看藏马去意已决，休斯和大佐都不再坚持挽留，但妖狐到底还是拗不过被休斯拉到家里办了一场热热闹闹的送别晚宴。

爱德华和终于夺回了原本身体的阿尔冯斯也参加了这场宴会。之前一直环绕在两兄弟身边的那种虽然并不明显，但却一直存在的悲伤又有些决绝的气息现在都已经消失一空，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领悟一切后沉淀下来的睿智和沉稳。

而两人的父亲霍恩海姆也出乎意料地出现在了宴会上。

这位英俊又优雅的中年帅大叔因为最后一战中藏马这个变数的出现体内残余的贤者之石数量被消耗得并不如原著那么多。

虽然不足以支持他继续不老不死下去，但是守护着爱德华和阿尔冯斯两兄弟成家立业娶妻生子直到生命终结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而爱德华虽然嘴上不说，但看得出他对本来以为要牺牲在最终一战中的自家老爹能活下来这件事也感到十分满意，再与霍恩海姆交谈的时候，言谈中已经少了很多别扭。

而准备再休整几天就跟着姚麟一起回到新国去的梅小姑娘得知藏马即将离开，也表现得十分不舍。

虽然因为姚麟拿到的那一小瓶贤者之石，和他之后对自己承诺的会接受自己的家族，小姑娘已经不再纠结这些事，但她对藏马之前的提议不能实现其实还是微妙地有几分不甘的。

然而被问到妖狐之前究竟给了她怎样的建议，小姑娘却又不肯多说了。

无论姚麟和爱德华等人如何威逼追问，小丫头就是打定主意不肯开口，直气得爱德华跳脚说绝不承认她做艾尔利克家的媳妇儿。（＝＝）

倚在窗边含笑注视着屋子里笑闹的众人，看着他们每一个脸上都带着愉快的笑意——没有死去的休斯，眼睛复明的罗伊，和姚麟相处愉快的古利德，含笑注视着儿子们的霍恩海姆，还有未折损一人的北方军团高层……

妖狐突然觉得，他穿越来到钢炼的这个世界，或许……并不是只是为了发现之前的那个秘密。

＊＊＊

热闹的送别晚会终究还是结束了。

提前和罗伊打好了招呼，并没有任何人前来送行，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藏马带着摩可拿在中央城市市郊的某处丛林里，静悄悄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而与此同时在中央军部的大楼里，黑发的大佐仰头直望天际——

不知道……那个人这一次，会去往怎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