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黑发的英灵隔空遥遥彼此相望。
在深夜时分的冬木仓库街上,就着朦胧的月光和略显昏暗的街灯灯光,两张一模一样的容颜,不甚清晰但依旧足可明辨地映照在彼此眼中——
一样的眉峰一样的眼瞳,一样的鼻型一样的唇线。
甚至就连眼角下方那颗魅惑十足的泪痣,也是长在完全相同的地方,连到眼睛的距离都是分毫不差……
——无论是谁,从哪一个角度来看,这两个都本该是同一个人。
因为就算是再如何相像的双生之子,也不该拥有这样完全无所差别的同样容颜。
即使是在自家aster以令咒为凭依的“劝谏”之下正准备离去的英雄王都暂缓下了离开的脚步,停留在原地神色玩味地关注着眼前的一幕,更别说其他如saber和rider,所表现出来的那种震惊和不可置信了。
不过当然,这其中反应最剧烈的并不是其他servant或者aster中的任何一个人,而是身为“当事人”的两个迪卢木多。
俊美逼人的两个英灵脸上带着一模一样的表情,隔着将近一整条街的距离遥遥对视,两人脸上的神色变化从头到尾如出一辙——从惊异到困惑到怀疑到恍然,只用了短短不到数秒的时间。
“看来……的确是那个时候的问题。”
同样低沉中微带清朗的声线幽幽回荡在一片静默的街道里,话音未落,两个枪之骑士蓦然相视而笑。
“我是ncer,你呢?”
——又是没有任何言语内容和说话时间上的不一致的不约而同。
这已经远不是什么默契或者心灵相通所能形容,而是两人的思考回路和反应方式根本就完全相同,才能够达成的结果了。
这下子,除了两位当事者本人,其他在场的几名围观群众也已经大致确认,这两位ncer的确就是同一个英灵,只不过他们竟然被投影出了两个,还分别被不同的aster召唤而参与进了圣杯战争,这可就比较稀奇了。
“圣堂教会的监测设备竟然没有反馈出这个信息?”
遥遥指挥着assass潜入战场实时监控着事态进展的某位神父是最先蹙起眉来的那个。
然而向来沉稳内敛(?)的性子早让他习惯了处变不惊,在收到assass传递过来的消息以后,第一时间就与宝石通信器另一端的自家老师进行了联络。
而时臣的反应与他并无太大不同。
对于教会的监控竟然出了如此大的纰漏,这位远坂家的家主大人也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惊愕和疑惑,然而很快,那个男人优雅的声线就再度响起,这一次却已经平静得不带一点波澜:
“即使如此,这对我们的计划也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不过也就是多出了一个ncer罢了,这种程度的servant,对上王中之王吉尔伽美什,在时臣看来根本毫无胜算。
如果是多出了一个saber或者是saber职阶的其他英灵,时臣想自己或许还会惊慌一下,但是ncer?
虽然与saber和archer同列为三大骑士职阶之一,但是比起另外两个职阶给予servant的能力加成,枪兵这个职阶为servant带来的助益,在时臣看来显然不值一提。
唯一让他感到苦恼的是那位任性的英雄王本来都已经被他成功“劝谏”,正打算离场了,可是这样的事情一出,那位王会乖乖得按照原计划立刻返回回来才怪。
“密切关注英雄王的举动。”抬手托住下巴,时臣半张脸在魔术公房幽暗的灯光中若隐若现,“如果有必要的话……”
或许,会在计划之外又需要浪费掉一个令咒了。
看着手背上已经消去了一道痕迹的鲜艳纹章,时臣略略垂低了眼睑,遮住了眸中瞬间闪过的思绪。
通信器另一边的绮礼面无表情地点头。
“是的,吾师。”
两个ncer?
他的大脑开始飞快运转起来。
“或许,这就是他们的同时存在避开了教会的监控,而caster和他的aster也顺利出现,成为了教会认为上的最后一对参战人员的原因。”
圣堂教会对圣杯战争只是起到一个置身事外的中立监督作用而已,所以他们对于战争进程的了解,也就仅限于几位servant在战争正式开始之前的被召唤现身的顺序,和战争开始之后,servant们消逝的时间和顺序。
其他诸如servant们的真名和他们各自aster的真身,都是教会所无法了解的。
而这两个ncer,都是以枪兵职阶降世,又已经能够确定的确是同一英灵的不同投影,教会的检测设施会将他们错认为同一个人,事实上并非全无可能。
只不过……
“如果是这样,那么先一步被召唤出来的,又是哪一个ncer?”
刚刚舒展开的双眉再次微微向眉心聚拢,黑袍的神父抬手点了点额角,脸上的神色讳莫难明。
就在绮礼和时臣之间的对话以及神父自己的独思正在进行着的同时,在汇聚了众多aster和servant的冬木仓库街上,两名枪兵的对话,也在持续进行。
而显然,两人不约而同脱口而出的“那个时候”,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关注。
“余虽然是第一次参加圣杯战争,但是之前从未听闻过一个英灵可以在战争进行的过程中被投影两次的事情。”
红发的征服王率先开口,打破了两个ncer像是彼此和谐又像是对峙着一样的诡异氛围。
在出声引来了两名枪兵的共同瞩目以后,他摸了摸下巴,一脸单纯好奇一样地看向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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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介意解释一下你们刚刚那句饱含恍然大悟之意的,‘那个时候’,指的……究竟是什么事情么?”
“这是否……关系到你们此刻的异状?”
征服王的询问让两个拥有着光辉之貌的骑士集体沉默了一下。
倒不是对方的要求过分。
事实上征服王只是出于好奇想要寻求一个答案也好,作为参与圣杯战争的一份子想要索求一个公平也好,他的这句询问都是完全合理的。
这并非是打探两个迪卢木多的秘密,而是合乎情理地在获取他和其他servant们应得的一个解释。
两个ncer对视一眼,最终新登场的那个退后了半步,示意将解释的主动权让给另外一个。
迪卢木多也不和“自己”客气,只是略微颔首示意了一下,就言简意赅地解释起来:
“这并非是什么大不了的秘密。”
不过,也的确是很有点匪夷所思就是了。
事实上他和另一个ncer所说的“那个时候”,是指在英灵座上感受到来自圣杯和魔术师的呼唤,从沉睡中短暂苏醒并且给出回应的时候。
当时正值召唤成功,迪卢木多借助着圣杯的力量开始进行投影,然而本该一切顺利的投影行动,却在中途被不知道从哪里骤然袭来的一个巨大撞击力所打断,虽然最后的确是投影成功,但是……
“却变成了现在这般的模样。”
枪兵说到最后自己也忍不住苦笑起来。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竟然会出现第八人的aster,但是我们被投影出了两个的这件事,却的确应该是源自于这场意外。”
无奈地这样说着的迪卢木多,完全不知道在这一刻,就隐身于不远处的高楼之上默默关注着场内局势的自家aster,脸上露出了怎样难以言喻的神情……
“原来那个时候摩可拿撞到的,就是迪卢木多?!”
一直欢乐围观中,即使是看到场内出现了另一个枪兵以后,也只是小小地惊讶了一下就又淡定继续看戏了的藏马,今晚第一次露出了愕然的神色。
低头看向脸上的表情变得相当纠结的白团子,藏马眨了眨眼睛,突然伸手,腾空把小家伙高高举抱了起来。
“摩可拿在想什么呢?”
注意到即使是这样白团子也没有像平常那样发出兴奋或者喜悦的小小尖叫声,藏马收回手臂,把小家伙柔柔揽在胸前。
摩可拿抬起头,犹豫地看了藏马一眼。
“摩可拿给藏马惹麻烦了?”
他有些沮丧地小声问。
藏马闻言怔了怔,很快就明白了怀中这只软绵绵的小生物表现如此恹恹的缘由。
摇头轻笑了一下,他俯首,十足认真地凝视着白团子的双眼:
“才没有呢。摩可拿一直都给了我很大的帮助,记得吗?没有摩可拿的话我根本就没办法像现在这样进行旅行,也根本就不可能再找到回家的路。”
藏马的安慰显然起到了一些作用,起码白团子脸上紧绷的神色放缓了两分。
不过很快地,他却又再次皱起可爱的小眉头:
“可是……”
可是,他的这一撞,却撞出了两个迪卢木多,这样的意外,谁知道会不会影响到藏马接下来的计划……
听懂了他未出口的顾虑,妖狐一瞬间笑得更开。
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白团子的小脑门儿,藏马完全不带一丝哄骗意味地坦言:
“不是摩可拿想的那样。不,或者该说,事实很可能和摩可拿想的正相反吧……”
如果没有摩可拿的那一撞,那么那个时候应该是在回应肯尼斯的召唤的迪卢木多,也就会顺理成章地只成为肯尼斯一个人的servant,又哪里会再多出一个来奉藏马为aster?
之前一直让妖狐十分疑虑的,关于迪卢木多究竟是怎样才能做到没有经过任何召唤,就与自己缔结了主从关系的问题现在看来应该是得到了一个完美的解答——
摩可拿意外中与正在回应肯尼斯召唤的迪卢木多的相撞,让召唤过程发生了一些十分奇妙的变化,从而造成了两个迪卢木多的出现,甚至是让藏马手背上莫名地浮现出了被选作为aster之一的令咒……
虽然其中的原理还不甚明了,但这个解释已经足够合乎情理。
妖狐一边温声安抚着怀中渐渐恢复过了原状的白团子,一边发着呆正深入思索着其他一些疑虑,突然间,一个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感觉的尖细男声,蓦然回响在了街道之上……
“是吗?原来如此。”
那个声音用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鄙夷的语气如此“低语”。
“居然是你啊。我还在想你到底是犯了什么邪才会去偷了我的圣遗物,原来是你自己想来参加圣杯战争吗?”
“——韦伯·威尔维特同学。”
伴随着最后一个音节的消失,新出场的ncer猛地飞身而起,手中的□□毫无疑惑地,直射向战车上的黑发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