è?ììììì我从未见过赵大熊如此疯狂的一面,他的双拳沾满了薛三儿的血,腥红的拳头不断挥舞着……
抬起,砸下。
再抬起,再砸下。
……
……
我在赵大熊的眼里看到了愤怒。疯狂的愤怒。
我的眼眶有些湿润,泪珠在眼眶里滚动着,终究没有留下。
我知道赵大熊的愤怒是因我而起,因我而发。
残暴的殴打是在赵大熊的同事们冲进来之后停止的,三四个警察从后头把赵大熊抱住,赵大熊像野兽一样继续挥舞着拳头。
“你他妈弄我兄弟,我他妈弄死你!”
愤怒的咆哮声从赵大熊的嘴里迸发出来,此时的一点儿也不像一名警察,更像一只自山林中窜出的野兽。
怒火烧灼着他诚挚的心灵,这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在怒火中迷失。
两滴泪珠从我眼中滑落。
“大熊,停手吧,你要揍死了他。”
我做在椅子上,艰难的说道。轻轻一句话牵动了我背部伤势。我眉头一皱,脸上一阵抽搐。
赵大熊在一瞬间停住了高高举起的拳头。他背对着我,静静的站着,然后轻轻把拳头放下。
回身,看着我。
“谢谢。”
我忍受着后背钻心的疼痛,强自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说道。
赵大熊乐了。
血红的拳头伸开,变成巴掌,大大咧咧的在空气中舞动两下。木厅豆巴。
“傻逼,你是我兄弟。”
赵大熊笑着。平淡自然的口气好像在说一件本就如此的小事儿。
我继续呵呵傻笑着。
赵大熊拉了张椅子,坐在我身边,从烟盒子里拍出两支烟,一起放进嘴里,点着,递给我一根儿,我们在喷云吐雾中看着死狗样的薛三儿。
他的牙齿掉落了数颗,鼻子完全塌下进去,血糊糊的脸庞看上去面目全非。
“三哥,我问你个事儿?”
赵大熊喷出一口烟来,冷眼儿瞅着薛三儿问道。
薛三儿窝在墙角一哆嗦。吓得。
“如果一会回队里有人问你,谁把你揍成这样的,你咋说?”
赵大熊坐在椅子上盘着腿,嘴里叼着半截烟头儿,眯缝着眼睛,慢悠悠的问道。
“我……我……我自己摔的……”
薛三儿使劲睁着半肿的眼睛,察言观色,小心翼翼憋出一句。
难为他了,当个人渣也能当的这么惨。
赵大熊脸色一沉,猛然把手里半截烟头扔在地上,火星子四溅。
“你当我赵大熊是不认账的小人?我敢打你,我自然也就敢他妈认账,这事儿你不说我名字,回头落我手里我他妈让你比现在还惨!”
赵大熊指着薛三儿鼻子大声骂着,薛三儿可怜巴巴的眨巴眨巴眼,彻底蒙圈了。
他无法理解眼前的警察为什么会像一个疯子,使劲儿把过失往我身上揽。
可我知道。
赵大熊怕把事儿惹到我身上,毁了我这个失业小青年的前程。
我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行了,兄弟们,送我回队里吧。”
赵大熊一脸洒脱的把警服上衣从地上拾起来,搭在自己肩膀上,伸出双手并在一起。
“按规矩办事儿,上铐子吧。”
赵大熊点点头,示意同事们。
几个警察把薛三儿和他的手下摁在地上,粗暴的上了铐子,押着就要往屋外走,赵大熊站在原地没动。
“还有我呢,上铐子吧。”
赵大熊伸了伸双手。
一个年轻的警察乐了。
“熊哥,别逗我们了,抓人磕磕碰碰总是难免的。”
小警察跟赵大熊打马虎眼。
赵大熊瞪了小警察一眼,脸上没一点儿高兴劲儿。
“小陈,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我没穿这身皮揍他,就是不想弄脏了这身儿衣服,我赵大熊宁可错一次,也不想让自己恶心一辈子,怎么,让我自己动手?”
赵大熊站在那里,眉头一挑,冲着小警察问道。
小陈站在那里一阵尴尬,不知如何是好。
“铐上吧,大熊师兄也是图个心安。”
一个高个儿警察从小陈身后走过来,看了一眼赵大熊,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一副铐子,咔嚓铐住了赵大熊双手。
我瞧这高个儿眼熟,多看了两眼,那高个儿警察看我瞧他,乐了。
“张一凡,又见面了。”
他一笑,我恍然记起这张脸来,正是李明,以前在派出所里当民警,南郊山路上我们还曾经多说过两句话,他自己说是赵大熊的师弟,是赵大熊的铁杆儿粉丝。
我尴尬一笑,这么个地方碰见老相识,真有点儿不好意思。
“张一凡,你到哪儿都得出事儿。”
他碍着赵大熊的面子没给我说难听的,可这话旁敲侧击说的不轻不重,也不怎么好听,我尴尬一笑。
警察们好像在下一秒钟就忘记了我和白小纤的存在,三个小痞子手腕上的刀口伤痕都没有追问一句,压着他们几个人出了门,收队。
赵大熊走到门口,似乎想起什么,停住,回身看我一眼。
“张一凡……”
他叫我。
“恩?”
我抬头看他,手腕的那副手铐格外刺眼。
“安心过日子,别再让大家操心了。”
赵大熊站在门口,最后一个眼神儿落在白小纤的身上,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扭头走人。
赵大熊的背影在夜色中如此魁梧,夹在警察们中间,大步走出院子。
那晚我在赵大熊的背影中看到了高山,看到了大海。
势镇汪洋,威宁瑶海。
我的脑海中蓦然浮现起这八个字。
我想这样的汉子,本就应该当得起这魁梧的赞誉吧。
警笛声再次在院门外响起,两辆警车相继离开,我站在门边儿看着警车远远离去,直到警笛声彻底从耳中消失,白小纤才轻轻叹了口气。
“张一凡,我们走吧。”
她看我一眼,说道,语气里带着格外的温柔。
“去哪儿?”
我看着漆黑色夜色,惆怅问道。
其实我想告诉白小纤,今天是我二十六年来最黑暗的一天,我在这一天成了无业游民,同样是在这一天,我背负了一身刀伤。
“回家,回我家,你这样子你妈非得急出病来。”
白小纤懒得看我多愁善感,也不顾及我后背上血淋淋的刀口,提溜着我衣领把我往外头拽,她一句话把我心里堵的暖烘烘的,我跟着她出了院子。
白小纤总是这样,生硬的外表下处处顾及着我。
黑色Q7就停在院子外头,我跟着白小纤上了车,汽车一头扎进大路上,朝着南郊山区驶去,路灯斑斓,在我眼前一一闪过,纷乱如我心。
“谢谢你们,我总是给你们找麻烦。”
我在夜色中感叹着,看着白小纤面无表情的脸庞,吐了句心声。
我似乎总是在欠着他们每一个人的,王响亮ツ赵大熊ツ白小纤……
“张一凡,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喜欢和你做朋友吗?”
白小纤看我一眼,突然笑了,似乎我刚刚又说了一句蠢话。
突然问我,我茫然摇头。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他们明明一个比一个的彪悍,王响亮是王家道门里那位老爷子的心尖尖,赵大熊是前程似锦的警官,白小纤这样的白富美如果有心可以分分钟踹掉我换一个高富帅谈一场风花雪月的恋爱,可他们偏偏都在我身边,替我解决着一个又一个麻烦,他们似乎总是很喜欢和我这个包袱似的臭文青搅在一起。
我不会打人,我不会赚钱,除了一肚子酸腐的道理,我似乎再也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东西。
我真的不知道。
我沉默着,等着白小纤的答案。
白小纤微微一笑,嘴角的弧度像上弦月一样优美。
“张一凡,你是灯塔,我们是航船。有你在,我们才不会在这个世界上迷路。”
她轻轻的说道,声音像落潮的海水一般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