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看着金蛋儿把保温饭盒里的排骨扫荡了个干净,骨头被他B~B的吐的满桌子都是,最后连汤汤水水也不放过,眨眼的功夫。保温饭盒见了底。
白小纤几乎是眼睁睁看着金蛋儿吃完了一盒排骨。
“好吃吗?”
白小纤满脸慈母柔情的问小变态。
“凑合,反正能补肾。”
金蛋儿抹抹油乎乎的嘴巴,无所谓的摇摇头。
我一阵抓狂。
不好吃你别吃啊,本来就他妈不是给你做的。
我饱含感情文火慢炖加了老张家祖传秘方配料的一锅排骨就全浪费在了这个小变态身上。
“要不我再给你做点饭吧。”
我看白小纤在家里窝了一天,大半天水米未进,有点着急。
“不饿。”
白小纤摇头,不急不躁的,一副大仙儿辟谷的架势。
我没搭理她,进了她家厨房,左翻右翻翻出两把米来,加了几颗大红枣。熬了一锅粥,端到白小纤跟前。
金蛋儿一看没肉。一点儿没了兴趣,撇撇嘴打了哈欠,扭着肥硕的屁股钻进了石头里,咔嚓一声响动,石头蛋子严丝合缝的扣在了一起,一分钟后,石头里隐隐传来节奏均匀的鼾声。
我真羡慕这小变态猪一样的生活。
白小纤没精打采的喝着红枣稀粥,吴秀波的那张脸终于从电视上消失了,广告时间,白小纤终于开始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恢复了交流能力。
“多喝点,补血补气,美容养颜。”
我老中医似的在一边儿絮叨着,好像这粥有多金贵似的。
“以前大伤的时候也没这么娇惯过,咬咬牙挨一个月,伤好了该干嘛干嘛。”
白小纤平平常常的说着。说的我好像神经过敏似的。
大伤?!
我心里一动,想起那晚在卫生间里,白小纤的那套手术工具显然是早就备好的。
“多大的伤?”
我这人实在没有什么心机,想起什么问什么。
“枪伤,子弹距离心脏就差半寸。前后贯穿。”
她看了我一眼,冷冷的解释一句,又神色不变的低头吸溜起粥来。
枪伤,贯穿,擦着心脏过去的。
我自小画面想象力就特好,一想到那血糊糊的画面,我下意识闭了嘴。
她果然是个打生打死的变态。
我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生活在和平年代,小时候磕磕碰碰擦破点儿皮都能哀嚎上半天,现在面对一个曾经受过枪伤如今刚刚受过箭伤的女人。我实在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
谈一谈美苏冷战争霸?
说一说太空里的星球大战?
一切都挺不靠谱的。
即便我似乎很爱她。
客厅里一时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直到白小纤放下手中的勺子,抬头问起我白天的事儿。
“金大豪是怎么死的?”
她一句话勾起了我的话头,白天赵大熊给我看的那张尸检照片一直在我脑海中不时浮现,又是恶心又是阴森。
“有点惨。”
我咧咧嘴,一脸感慨。
“不是猝死?”
白小纤疑惑的看着我。
“不知道。”
我茫然摇头。
“金大豪是昨天半夜死的,起先说是头疼,后来七窍流血而亡,林婷报的警,警察做了尸检,你猜怎么着,脑袋里全是白色虫子,密密麻麻跟虫穴似的,脑浆子都给吃干净了。”
我浑然忘了白小纤刚刚吃完饭,极尽详细的描述着金大豪的死因。
白小纤脸色很快铁青下来。
“张一凡,你语言表达能力挺好的。”
她看着我,不阴不阳的夸我一句。
“谬赞,谬赞。”
我自知失言,摸摸脑袋,摇头讪笑。
“是够怪的,这年月哪还有这种死人的。”
白小纤没和我计较,抿着嘴巴摇摇头,说的就像旧年月里经常有这种死法似的。
“怎么?以前有过这种死法的?”
我心里一动,问她。
“不像不可能”
她摇摇头,对着桌子上的空碗愣神,明显话不是给我说的。
我看着她神神叨叨的模样,心里正犯着嘀咕,手机响亮,来电人赵大熊。
我和赵大警官虽然是铁哥们儿,可平时不怎么联系,他是出了名的大忙人,天天奔波在与黑恶势力做斗争的征途上,比不得我和王响亮这种平头百姓似的混吃等死。
没成想,今天赵大警官主动来电了。
“这良辰美景花好月圆的,赵警官深夜来电是请我撸串子喝大酒吗?”
我和赵大熊说话一点儿没顾忌。
“喝大酒没空,正事儿倒是一大堆。”
赵大熊永远这副雷厉风行的脾气,开门见山。
“什么正事儿?”
我有点发愣,实在不知道我能跟警察叔叔帮什么忙。
“张一凡,你没觉得金大豪死的有蹊跷吗?”
他在电话里幽幽的问我。
废话,脑袋里长一窝虫子,想不蹊跷都难。
“我当了这么几年刑警,缺胳膊断腿肢解分尸的大案我也见过不少,可这么邪门儿的还是第一次碰见”
赵大熊一声感慨,可话音儿没断,话里有话。
“我是这么想的,邪门儿事儿得找邪门儿人问路,我知道你和王响亮关系铁,你们张王两家是世代的交情,王家道门在这此地是几百年的名声,王家门儿里的那位老爷子更是个邪乎人家,我想让你牵个线儿,问问路。”
赵大熊终于半遮半绕的说出了本意,我一阵头大。
赵大熊和王响亮俩人一想不对眼,前几天在赵大熊主场赵大神探刚让王响亮吃了个闷亏,今天却又求上了王老爷子
“就你和王响亮这不对眼儿劲儿的”
我真为难。
“所以让你给王响亮说啊。”
赵大熊算是赖上我了。
“什么时候去?”
我问他。
“最好现在,夜长梦多。”
赵大熊在电话里急慌慌的。
“我试试吧。”
我没把话说死。
“怎么,人民警察还信这一套啊?”
王家道门是干嘛,谁都心知肚明,我拿话逗他。
“只要能破案,黄皮子大仙儿我都信。”
赵大熊的身上永远带着这么一股执着劲儿。
我看看表,正好是晚上八点半,时间还不算晚,给王响亮打了个电话,王响亮正好在家,我说有个朋友想去王家问点事儿,看他们家有空没空,王响亮问我是谁,我含含糊糊说去了就知道了,王响亮没再多问,答应了。
“谁啊?业务这么忙?”
白小纤看我今晚热线不停,问我。
“赵大熊要找王家问点事儿,让我跟着去一趟。”
我实话实说。
“是为了金大豪的事儿吧。”
白小纤眨眨眼,一句话就戳准了正题儿,有时候她智商也挺高的。
我点点头。
“我也去。”
白小纤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随口说道。
我站在那里傻愣愣的看了白小纤三秒钟。
“赵大熊可是也去!”
我很认真的提醒她,赵大熊一直在怀疑白小纤有问题,审讯那晚赵大熊被白小纤的小手段挫败后那张悲愤的脸庞至今让我记忆犹新。
我了解赵大熊这个人,真相没有破解前,他对一切事物都保持着绝对怀疑的姿态。
白小纤这么送死,我有点头疼。
“他不是把我放了吗,放了说明我没罪啊,有罪他再抓我啊,警察也得讲道理吧。”
白小纤给我翻了个大白眼儿,随口转出一段绕口令似的辩证法,堵的我一点儿脾气没有。
“随便。”
你想送死我也没办法。
我在心里发着牢骚,嘴里没敢多说,老老实实的。
白小纤在卧室里倒腾了十五分钟后出来,她再次换上了林婷结婚时穿过的那身黑色旗袍,美的让我一阵抓狂。夹豆私圾。
白小纤开车,我给赵大熊打了电话,赵大熊恰好在单位里,我让他在门口等着,过去接他。
刑警大队熟门熟路,车到的时候赵大熊早已出现在单位门口,白小纤落下车窗户和他面对面相视一笑,赵大熊明显楞了。
显然,他也没想到白小纤还敢出现在他们面前。
以我往常对赵大熊的印象,此刻的赵大熊一定会火冒三丈做出一些过激的举动,就像那晚在办公室里狠狠摔了他的苹果六一样。
可是,没有。
赵大熊也笑了,春风拂面般的微笑。
“好几天不见,弟妹越来越漂亮了,有时候我真想不明白,张一凡家祖坟到底怎么摆置的,能给我找一这么漂亮的弟妹。”
赵大熊一张嘴跟抹了蜜似的夸着白小纤,白小纤笑靥如花连说赵警官客气,俩人融洽的好似老友一般,把我傻瓜似的晾在一边儿。
一个比一个会演,一个比一个腹黑!
我继续在心里发着牢骚。
赵大熊上了车,王响亮家我们都去过,白小纤开车奔着王家杀去。
赵大熊今晚谈性甚浓,坐在后座上一副滔滔不绝的架势。
“弟妹这么漂亮,气质又这么好,放在古代就是名门望族里的大家闺秀,一般家庭肯定养不出你这样的闺女,弟妹啊,你们家父母都是做什么的啊?”
赵大熊在一番恭维之后七拐八绕的露出了层层掩饰下的真实目的,含沙射影指东打西实在高明,隐隐带着一丝杀气。
我品味着赵大熊的谈话艺术,心里一阵感慨,他再也不是那个高中时候一和女生说话就红脸的大男孩儿了。
“什么大家闺秀名门望族的,真有你说的这么好,我能找张一凡么,我父母就是做点儿生意,小买卖人。”
白小纤这变态一点儿不地道,见招拆招顺带着还打击我一下。
这几天我忙里忙外伺候她,合着是伺候了一只白眼儿狼。
“张一凡哪儿不好了。”
还是赵大熊给我撑面子,替我说了句公道话。
“弟妹你也别谦虚,咱们这小地方粗山糙水的可养不出你这种风采的女孩儿,我听说你不是本地人,家是哪儿的啊?”
赵大熊继续探底。
“省城的,找了熟人来这边儿寻摸一份工作,现在就业难,你懂的。”
白小纤装自来熟,说了句暗语。
“省城的,大地方啊,大官儿大人物也多,和咱小地方真是没法比,想必弟妹也认识不少吧?”
赵大熊在一顿东拉西扯后终于露出了锐利的锋芒,这句话什么意思谁都听得明白,这是暗指白小纤那晚审讯时候动的手段。
一句话砸在这里,我心里咯噔一跳。
“一个也不认识。”
白小纤心平气和的回了一声,撒谎都不带脸红的。
“王家到了。”
白小纤没等赵大熊接话,脚下一踩刹车,稳稳当当停在了王家胡同门口。
然后,赵大熊看着车外,再也没有了和白小纤较劲的意思。
今晚月光不错,天上群星闪闪,光线很好。
我们隐约看到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匆匆走出了王家大门,王响亮把老头送到门口,转身回了院子,老头坐上一辆看不清牌照的汽车,绝尘而去。
那个老头我们白天见过,正是金大豪的父亲金生土,曾经王家道门里的门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