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头皮发麻,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当我男朋友,两年。”
白小纤靠在我肩膀上,冷冰冰的说。
迷离的星光透过车窗照入车内,我惊讶的扭头看着白小纤。
暗淡的光线下,是一张绝美的脸庞,空洞的双眼盯着前方,脸上没有一丝小男女谈情说爱的温柔。
像冰冷的机器人在执行一道设计好的程序。
男朋友是说当就当的吗?!
我对你没感情啊大姐。
我见过你砍人,见过你踩人,见过你说黑话,我现在拿你就当个纯爷们儿看啊!
还他妈陪你玩两年?!
你知道我这两年有多少事儿要办吗?
我要相亲,我要谈恋爱,我要结婚,我要生子,我要成家立业。
我不是菜市场的芹菜,两块钱一斤随你挑啊。
虽然你今天帮了我……
我看着白小纤,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那个……我要是不愿意呢……”
欠着白小纤人情,我拒绝都显得羞答答的。
白小纤看着车窗外没说话,金碧辉煌大酒店到了。
我抢先下车付钱,白小纤在我一边儿等着。
司机大叔四十多岁的样子,一个大光头在星光下反着妖异的油光。
“兄弟,大哥过来人,劝你一句,到嘴边儿的肉不能不吃啊,多俊的姑娘呐,我要年轻二十岁,我都想跟你抢……”
司机一边收钱,一边给我递悄悄话。
我一脸苦笑。
“说是两年,你生米煮成熟饭,那就是一辈子啊。”
司机一点没眼力,继续给我灌男人的成功学。
“开夜路您慢点,小心见鬼。”
我接过他找的零钱,转身拽着白小纤往停车场走。
司机摇头,一脸石头脑袋不开窍的遗憾,一踩油门儿绝尘而去。
我看看表,已经是十二点了,停车场上空空荡荡,只有我的自行车还孤零零的停在那里,愣是没人偷。
“张一凡,你刚才说什么?”
人少好说话,白小纤皱眉问我。
“我说……我要是有点……不愿意呢?”
我扭扭捏捏吞吞吐吐的说着,一边看白小纤脸色。
“你刚才说欠我人情要还的。”
白小纤很不高兴,我就没见她今儿晚上高兴过。
“我可没说卖身还啊,小生卖艺不卖身。”
我继续狡辩,我们确实不合适,我是良民,她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你真恶心。”
白小纤眉头皱在一起快要分不开了,一脸鄙视的看我。
你更恐怖!
我心里腹黑她。
“反正这事儿不行。”
我牙一咬,心一横,索性脸皮厚了下来。
白小纤停下脚步看着我,脸上隐隐有些失落。
“张一凡,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一直拿你当朋友看的。”
“白小纤,我也一直拿你当朋友的。”
我厚着脸皮撒谎,这话说的格外违心。
“如果这件事你不答应……”
她咬咬嘴唇,一脸踌躇的样子,似乎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怎么?”
大不了以后谁也不见谁老死不相往来呗,我心里盘算着。
说实话,我真有点头疼和她见面,每次和她在一起,总要生出点麻烦事儿。
而我偏偏是个喜欢简单的臭文青。
“如果这件事你不答应,我只能杀了你了。”
白小纤突然冷冰冰的对我说。
什么?!
杀了我?!
一分钟前还说要我当你男人,一分钟后就要杀了我?!
我傻愣傻愣的看着她,然后她突然抬腿,撩起旗袍下摆,白花花的大腿内侧,一圈蓝布条内绑着一把四五寸的匕首。
她抽出匕首,刀锋压在我咽喉上。
哦,今天她没带刀。
换装备了……
刀锋凉飕飕的。
“对不起,张一凡,你知道的事儿太多了。”
她看着我,有些难过,手腕微微用力,
“你说我都知道什么,我现在就忘还不成吗?”
我腿哆嗦着,和她商量。
我在她眼中看到了杀意,最真实的杀意。
“张一凡,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她摇头,果断的摇头。
我不想死。
我还有好多好吃的没有吃过,我还有好多好玩的没有玩过,我还有水果味的杜蕾斯没有用过。
我对这个世界充满牢骚,那是因为我对它爱的深沉。
我真不想死。
“我答应,我答应你白小纤,我当你两年男人,你让我上床我就上床,你让我生孩子我就生孩子,我卖身还不成吗?”
我声嘶力竭的大喊着,身子后仰着,试图让刀锋离我咽喉远一点,哪怕只有一毫米。
啪!
白小纤一个大巴掌抽在我脸上。
“张一凡,我没你说的那么下贱!”
白小纤愤怒的一声怒骂,然后收家伙……
匕首再次插回大腿内侧的蓝布内。
世界终于和平了。
我捂着脸,一脸惊魂未定。
白小纤看着我,一脸委屈。
“张一凡,我拿你当朋友的。”
她重复着。
鬼信!
我心里第一万次腹黑她,之前的好意荡然无存。
“恩,我也是。”
我继续违心应付她。
“我只是想让你做我两年男朋友,假的那种,只有两年。”
她耐心的给我解释,似乎想让气氛变得融洽一些。
大姐,两年后我都二十八了,时间真不短了!
我闷头开车子,脑子里浮现的是余则成和翠萍的故事。
朗朗乾坤之下,党的光辉照耀大地,我一个堂堂共青团员要屈服在黑恶势力的威逼下演一对儿假夫妻。
我心里那个憋屈!
“没事儿,我愿意。”
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儿,眼神儿片刻不离她那条大腿,我怕一言不合,她真动刀割喉了。
我推着车子扭头就走,落在这女人手里,能活一天算一天,我认了。
麻烦事儿明天再说。
“张一凡,你回来!”
身后白小纤又怒了。
“怎么?”
我一脸茫然的扭头。
“你是我男朋友了,送我回家。”
她一副理所应当的架势。
我去,这就装上了啊?
我苦大仇深的点头,推车子往回走。
白小纤蹦蹦跳跳坐在后座上,高兴了。
“张一凡,我可喜欢坐你自行车了。”
白小纤幸福的像吃了大白兔奶糖似的。
大姐,你有Q7你不开,总腻歪我破车干什么?!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富贵病吧。
我一脸悲愤,艰难的挤出一丝干笑。
长夜漫漫,小风嗖嗖。
白小纤的头突然靠在我后背上,发丝被风吹乱,挠着我后颈,痒痒的。
“真好。”
她突然幽幽的说。
“好什么?”
我小心的问她。
“真好,我刚才没杀你。”
卧槽,那是我脑子转的快,思维活泼脸皮厚,妥协的迅速!
一万只草泥马从我心里奔涌而过。
“是啊,真好,我还活着。”
我自嘲一笑。
她似乎没听出我话里的讥讽,沉默片刻,幽幽的歌声从后座传来。
“终于做了这个决定
别人怎么说我不理
只要你也一样的肯定
我愿意天涯海角都随你去
我知道一切不容易
我的心一直温习说服自己
最怕你忽然说要放弃
爱真的需要勇气
来面对流言蜚语
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
我的爱就有意义
我们都需要勇气
……
……”
歌声软软的,声音甜甜的,混着山风灌进我耳朵里,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从未听过白小纤唱歌,这是第一次,一首烂大街的流行歌曲让她唱出一种空灵味儿。
我高中时候曾经无数次听过这首歌,只有这一次,听得我心惊胆颤。
我不知道她是唱给我的,还是另有其人。
总之这份暴力的爱,我无福消受,也消受不起。
歌声在高潮处忽然中断。
一道刺眼的光线从我身后传来,我扭头匆匆撇了一眼。
沈云的那辆SUV跟着我们一起出现在山间公路上。
“他们跟来了。”
我提醒白小纤。
“恩。”
白小纤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早就知道一样。
“张一凡,今晚别回家了,住我那儿吧。”
白小纤突然认真的对我说,话音听起来格外决绝,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