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徘徊五年的梦魇

“目前场上的比分是79：80，留给青城中学队的时间还有20秒钟，9号球员杨飞鸣正在带球突破！”

“好的，连续过人，晃过了后卫！节奏很不错！步伐也很有力！只剩下最后的3号球员了！”

“能不能能不能！9号球员能不能完成压哨绝杀呢？3号球员上前抢断，9号球员起身暴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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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9号球员的手砸到了3号球员的脸上！3号球员倒地不起！这是明显的恶意犯规！”

杨飞鸣从噩梦中惊醒，他的额头上满是冷汗，醒过来之后，他的眼睛里面依然满是恐惧，直到看到熟悉的房间，才稍微冷静了下来。

那场比赛，就这样化成梦魇，折磨了他整整五年的时间。

他闭上眼睛，就会看到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杨飞鸣喝了杯水，心情才慢慢平静了下来，他朝着四周扫视一眼，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他的家很小，一个人住都显得有点局促了，而且设施特别简陋，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现在天还早，他推门出来的时候，房间里却是已经有了个小女孩。

她穿着发白的校服，双马尾垂在脑后，别着个蝴蝶发卡，眼睛很大很有神，皮肤炒鸡好，粉嘟嘟的似乎能捏出水来。

她正在厨房里面忙活着，察觉到杨飞鸣出来之后，回头吐了吐舌头，说道：“哥哥，你醒啦。”

看到妹妹之后，杨飞鸣的脸上立刻出现了微笑，他问道：“子苑，怎么起得这么早啊，现在才五点半，你不是要八点才开始上课么？”

本来只是很平常的问话，但是杨子苑却愣了下，她别过头去，吞吞吐吐地说道：“那个，我要早点去学校啊，快中考了嘛，学习很紧的。”

杨飞鸣当时就觉得不对，杨子苑从来不怎么会撒谎，而每次说谎的时候，表情都会不自然，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子苑，到底怎么了，哥哥想知道。”杨飞鸣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他走到妹妹身边，将煤气灶暂时关上，直视着她的眼睛。

杨子苑的眼睛蒙着雾气，好像随时都要哭出来了，她委屈道：“我……我只是不想让哥哥担心啊，其实根本没什么事情的。”

“告诉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杨飞鸣语气柔和下来，追问道。

杨子苑终于开口了，她说这段时间出门，每天都会听到邻居议论纷纷，说到那天的比赛，说起那天发生的事情，然后指指点点。

“他们说……他们说……”杨子苑欲言又止。

杨飞鸣问道：“他们说什么？”

“说哥哥你是杀人犯！”杨子苑终于忍不住，扑进哥哥的怀里大哭起来，“他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这么说哥哥呢？”

杨飞鸣苦笑，帮着杨子苑擦拭着泪水，安慰道：“不要听他们乱说，哥哥怎么会是杀人犯呢，那次比赛……只是个意外啊。”

确实只是个意外，杨飞鸣在很小的时候，就展现出一种天赋，那就是他可以在某些时候，发挥出比平时要强出两三倍的力量。

父母带他去医院做过检查，医生说是因为肌肉群的问题。他的肌肉群跟平常人不太一样，正常来说肌肉应该是由肌肉纤维集束构成，而他的肌肉群却是紧实地包裹在一起，就像是拳头。

正是这种特殊的肌肉群，导致他在某些时刻会突然爆发，而杨飞鸣很难控制这种爆发，他只知道情绪越激动的时候，爆发的概率就会越大。

慢慢的，他走上了篮球这条路，这项能力给予了他相当程度的便利，再加上本身的天赋就不错，他很快杀出条血路，成为了青城中学的主力球员。

那时候，他还是青城市的青年篮球明星，每个人都知道，杨飞鸣打球很厉害，有些时候他可以骑篮暴扣，甚至直接从后卫身上跳过去。

而这些堪比漫画场景的动作，全都要归功于杨飞鸣的能力，随着大量的练习，他渐渐把握住了这种爆发的节奏，不会因此而伤害到其他人。

原本他的前途很是远大，但是猝不及防间，那天就到了，杨飞鸣记得很清楚，那是青城中学对抗明州中学的比赛，只要胜出，青城中学就能代表青城市去参加省级的比赛！

但是那天明州中学状态极好，不论是个人实力还是团队协作，都发挥到了极致，直到最后一刻，比分还是咬在79：80上。

最后，杨飞鸣带球突破，他成功晃过了对方所有回防队员，来到篮筐前面，只要把球放进去，就赢了！

但是事与愿违，或许是因为压力太大，或许是因为体力透支，他的能力失控了，原本只是本能的伸手格挡，却砸到了3号球员的头上！

那可是远超平时两三倍的力量，3号球员当时就被砸倒在地，送往医院急救……直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

是的，3号球员成了植物人。杨飞鸣不只是被终身禁赛，还有可能承担刑事责任。

这件事还是私了了，他的父母卖掉了房子和车子，赔上了所有的积蓄，才保证杨飞鸣不会站到法庭上。

最绝望的是，父母由于四处奔波去筹钱，疲惫到了心力交瘁的程度。

父亲用摩托车带着母亲出门的时候，遇到了车祸，肇事车辆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

就这样，这个世界上，杨飞鸣唯一的亲人，就是他的妹妹了。

这个家就只剩下杨飞鸣和他的妹妹杨子苑了，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顷刻间支离破碎，一切都因为那场球，还有他的能力。

安慰完妹妹之后，杨飞鸣将她送到学校门口，而后转身朝着建筑工地走去，他现在就去那里给人干活，虽然苦点累点，但是养活自己跟妹妹还是可以的。

以前的篮球明星，现在却已经没有人记得他了，可能就算记得也认不出来，长时间的重体力劳动，他早就相貌大变，不再是那个活力四射的俊朗青年了。

但是日子再苦，他也得坚持下去。

他或许可以找个天台跳下去一了百了，但是却无论如何都不能留下妹妹一个人，那太残忍了。

就算是为了妹妹，也要坚持下去！

他刚刚走到一半，从街角处，有个小老头骑着自行车拐了出来，他戴着副圆眼镜，看上去跟日军翻译官似的，自行车破旧得不成样子，除了铃铛不响没有一个地方是不响的。

杨飞鸣没太关注，朝旁边让了让，却不想小老头直接在杨飞鸣身边停下了，把那自行车就往地上一丢。

碰瓷么……

杨飞鸣的第一想法是这个，于是本能地向后退了步。

“嘿！杨飞鸣！可算是找到你了！真是找得我好辛苦好辛苦啊！”小老头满脸堆笑，褶子叠褶子，看那模样简直恨不得抱着杨飞鸣亲上一口。

“你是谁？”

杨飞鸣很是平淡，这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