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想到尸体被人偷走的时候,我一下想起了之前从殡仪馆后面背着一个人出来的那个大汉。
“赵哥,快点跟我走!”我拉着赵晓天就往外面跑。
可跑了没几步,赵晓天一下就把我的手甩开了:“老子跟你走就是了,这么多人拉拉扯扯的干啥,别人还以为我们要私奔呢!”
“都特么啥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扯淡,也不知道杨玲伤得怎么样了。”我一脸担忧地边跑边说道。
“行了,别扯淡了,你拉我去哪儿啊,我们现在应该赶紧把之前捣乱的那小子抓起来,这小子一定有鬼。”
“如果他真的有鬼,你现在还找得到他吗,肯定找不着了,我们还是赶紧去追偷尸体的那个人吧!”我道:“我刚才看见一个人从殡仪馆后面背着个人跑了,估计那人就是来偷尸体的。”
“什么,你特么傻逼啊。看见别人把尸体偷走了你不去追?”赵晓天大骂道。
“我哪儿知道他们制造出那么大的混乱是冲着尸体来的?”我没好气地道。
本来今天我们已经做足了充分准备,打算陪绑匪好好逗几个圈子的,却没想到这次他们一个圈子没逗,直接就在这里下手了。
很明显他们是吃透了我们的心理,知道我们今天一定不会太重视“第一站”,所以直接就在这里开始了他们的计划。
问题是,他们偷那尸体到底是几个意思?
当然,此时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现在最主要的是赶紧去把那个偷走尸体的人抓住,只要能抓住他,什么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可当我和赵晓天跑到停车场的时候,却发现我们的车被周融开走了。而杨玲开来的车,钥匙在她自己身上,我们又没有钥匙。估计周融也是没想到我们会马上离开这里,所以才没给我们留下一辆车。
“妈的。要赶紧借个车去!”我紧张地叫道。
“借什么车啊,直接征用一辆就行了。”赵晓天说完就朝不远处的一辆奥迪A6走出过去了,因为那辆车的车主此时正在停车场上倒车。
只见他走过去先是逼停了那辆奥迪A6。然后走过去拿着警官证对车主晃了一眼,他当然不会让车主看清他的证件号码和名字等相关信息。紧接着,我就听见他牛逼哄哄地说了一句:“我们有紧急任务需要借用你的车,完事之后你去市局提车!”
开车的是个留着大平头的男子,他听见赵晓天那么一说,啥也没说,就乖乖下车了。本来我在心里还在窃喜赵晓天这招虽然有些霸道,还挺实用的。
却没想到,那平头男子下车之后,一把就揪住了赵晓天的衣领:“你特么哪个单位的,你活得不耐烦了是吧,副市长的车你也敢征用?”
“卧槽,这是副市长的车你早说啊!这明显是个误会嘛!”赵晓天一声惊呼,扭头看了看车牌,与此同时,我也去关注了一下那辆车的车牌号。
可车牌号平淡无奇。很普通,明显不是公车。因为要是公车的话,车牌号至少是很靠前的零零零几几的号码。
“草你大爷的。说一句误会就想完事啊,你特么到底是哪个单位的,叫什么名字,老子今天要不叫副市长把你衣服扒了,我就跟你姓!”那平头男子明显是帮副市长开车的司机,嚣张的不行。
“我姓赵!”赵晓天很认真地说了一句,意思是在告诉他要跟他姓就应该姓赵。
这牲口向来是那种不信邪的主,尤其是自从认识周融之后,他变得比以前更加无法无天了。刚才他都已经服软了,可那平头男子并没打算就此罢手,因此,他又怎么会怕他。
听见赵晓天那么一说,那平头男子一下就火了:“草泥马的,你还来劲了……”
平头男子一声大骂,对着赵晓天就是一膝盖顶了上去,赵晓天左手一下按住了他的膝盖,而后右手朝平头男子揪住他衣领的那只手狠狠一砍,那平头男子“啊”地一声惨叫一下就松开了赵晓天。
与此同时,赵晓天“嘭”地一膝盖已经顶在了平头男子的肚子上。
我清楚地看见那平头男子嘴里飚出了一口清水,而后就那么贴着奥迪车捂着肚子缓缓地坐在了地上。
“呸……”赵晓天朝地上吐了一口吐沫:“给脸不要脸,不就给副市长开个车吗,还把自己当副市长了,草!”
赵晓天骂完甩了甩头转身重新去寻找目标了。
他不是那种做事一点分寸都没有的人,他当然知道征用别人的车和抢车完全是两码事,更何况那奥迪A6还是副市长的,他当然不会笨到去抢那部车。
我担心赵晓天再搞出别的事情,便赶紧跑过去找了一个死者家属。
事实上,此时现场除了那辆奥迪A6,也没几部车了,因为很多人都参与了抢钱,怕摊上事,所以现场大部分人都已经走光了。
我和死者加速说明了一下原因,又给他们看了看警官证,他们得知我们是去帮他们追死者尸体,赶紧给我借了一辆奥迪A8。
紧接着,我和赵晓天就开着奥迪A8追了出去。
只可惜耽误了太长时间,再加上从殡仪馆出去,没多远就到了市里的环城大道,不仅车道多,车流量也大。我们追到路口就直接放弃了。
我赶紧给公安局胡局长打电话,我先是和他简单说了一下现场情况,然后叫他赶紧连细节交警支队,让他们那边帮我们找十多分钟前从殡仪馆这条路拐上环城大道的白色面包车。
之后我和赵晓天先是赶去医院看了看,杨玲当时还在手术室里没出来,不过从张怡寒口中得知她中的那刀没伤到内脏,我和周融、赵晓天三人才放心地拿着杨玲那辆车的钥匙朝殡仪馆赶。
到了殡仪馆后,我们把车一还给死者家属,就开始分头行动。
周融这个闷葫芦不擅长问话,我就没给他安排任何事情,任由他和赵晓天一起呆在丧事现场,看赵晓天询问死者家属。我一个人去殡仪馆寻找里面的管理人员,问他们要殡仪馆周围的监控录像。
殡仪馆这种地方,虽然比较阴森吓人,一般都不会出现偷尸体的事情,可由于晚上通常只有个别人在这里守夜,因此都配备有监控设备。
和殡仪馆的负责人说了一下我的来历之后,他们很客气地把我带到监控室,让我调去监控录像。
本来开始看见他们难配合,我还挺高兴的,因为在我看来,只要能看清那个偷尸体的人的样子和他的车牌号,要想抓他一定很容易。
可悲哀的是,当我走到监控室打开门一看的时候才发现,监控室里的几台电脑全都是满屏的雪花点,什么画面都没有。
我脸色瞬间大变:“你们这监控室白天都没人看的吗?”
“警官,我们这种地方一般很少出事,监控室就是我直接负责的,门平时都锁着,一般人都进不来啊!怎么会这样,这门都还是好好的……”殡仪馆的这个负责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肥肥胖胖的,一看就知道是个大老粗。
不过从他说话的样子来看,他应该没说假话。我们警察在办案过程中,经常会需要借民用企业安装的一些监控探头,很多单位的监控室要么就是保安队长在管,一些小企业,就是老板或者相关负责人,经理之类的在管。大部分单位的监控室都不是时刻有人盯着的,这是正常现象,我也早就见怪不怪了。
很明显,那些绑匪在开始行动之前就潜进这里破坏掉了监控设备,那样他们就能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地放心执行自己的计划了。
监控这条路走不通了,我呆呆地愣在原地,开始不由自主地去寻找别的突破口。
毫无疑问,我们这次的对手绝对不是一伙普通的绑匪。也是此时我才真正确定,他们绑架周晨肯定不是单单为了钱那么简单。
很显然,他们连续勒索三次,只有第一次收了钱,后面两次全都没有收到钱。第二次是直接炸了游轮,受伤的李佩仪把钱直接带回来了。第三次是直接烧掉了,虽然最终没烧完,只是被其他人抢光了,当绑匪这次明显还是没打算要钱。
根据后面两次勒索的情况来看,绑匪绑架周晨的真实目的估计肯定不是为了钱,这显然只是一种报复行为。
可是,我们昨天一来就仔细问过周晨父母,他们都说这些年来一直没有树敌。从他们那么担心周晨来看,他们应该没有骗我们,毕竟这事关系到他们心肝宝贝,他们没理由骗我们。不过,如果是什么非常特殊敌人,比如周晨父母以前害死过什么人,这种情况他们肯定是不会说的。
那么也就是说,现在只有三个可能,要么是周晨父母隐瞒了什么,要么就是他们有什么潜在的商业竞争对手想对付他们,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除了这两点线索,我还想到了一个很关键的线索,那就是,今天办丧事的这家人也是一条重要线索。
绑匪处心积虑地用计偷走尸体,这绝对不是偶然。很明显,他们这家人和绑匪一定有点什么渊源。至于是敌是友,还有待调查考证。
就在这时,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环节,那就是,今天这个死者一家人和周晨父母会不会认识,要是他们认识的话,要想锁定凶手的大概方向就好容易多了。
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赶紧转身朝赵晓天他们那边赶去。我打算过去问问他们这家人认不认识周晨的父母。
我过去的时候,死者家属二十多个亲朋好友,什么七大姑八大姨地都被赵晓天集合在一个小房间里面,大家都在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总之现场很乱,赵晓天正在竭力制止他们一个个说,可没一个人搭理他。周融则是靠在门口双手抱在怀里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反正没有一点想进去帮忙的意思。
赵晓天看见我走到门口后,一下就好像见到了救醒:“卧槽,你可算来了,这些老娘们儿交给你了,我出去透透气。妈的,我都快被他们吵晕了……”
“问出什么没有?”我问。
“问出个鸡-巴,你看这情况我能好好问个我想问的问题吗?”赵晓天摇了摇头:“老周,走,这种技术含量高的事交给我们林组长处理就行了,我们俩只能干点粗活!”
赵晓天说完就走了,把一个这么大的烂摊子直接交给了我。
我一走进去,就听见一群人在我耳边叽叽喳喳地吵着叫我赶紧把尸体给人找回去,我问他们什么话,也没个人正儿八经地回答我,他们说来说去终究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死者生前做了多少好事,吃了多少苦,叫我要赶紧把尸体弄回去。
也难怪赵晓天会头痛。之后我实在没办法,只得求他们别吵,然后问出哪几个是死者直系亲属,然后把他们几个带到另外一个房间才问出一些东西。
有价值的东西不多,最有价值的一条线索就是这个死者是个当地的企业家,才五十多岁,得的是癌症,两个多月前检查出来的的时候已经是晚期,在医院住了两个多月就挂了。
线索看似简单,可他两个多月前住院却令我感觉到了一种离奇的巧合。
因为周晨就是两个多月前回来的,同时也是两个多月前回来后的第三天被绑架的。
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恍然大悟。
我发现我们都被周晨几年前被绑架的事情给误导了。
当我们一听见周晨被绑架了之后,就先入为主地想到还是上一批绑匪干的,因此我们就一直觉得我们面对的是一个丧心病狂的绑架团伙。也是此刻我才突然想到,这应该不是绑架,而是计划非常严谨地复仇。
并且复仇者还很可能就是这个死者的亲属,否则他就不会叫杨玲跪在死者跟前给他烧那五十万人民币。
如果真是普通的为了钱而绑架的绑匪,是绝对不会提出这种要求的。那些人都是要钱不要命的,别说他们,就连我看见杨玲烧钱的时候都非常心疼,他们就更舍不得了。
只是,我有些想不通的是,如果绑匪是死者亲属的话,他又为什么要把死者的尸体偷走呢?
这是一个令我很想不通的问题。
我怀揣着一肚子的疑问又把死者的家庭关系全都仔细问了一遍,得知死者虽然兄弟姐妹比较多,不过他自己家里只有一个老婆和一儿一女。儿女老婆此时都在现场,因此可以完全派出他们作案的可能。
于是我又问他们与其他亲戚之间的关系怎么样,他们都说死者生前对所有亲戚朋友都很好,从不得罪人。死者老婆告诉我说:我丈夫的亲戚朋友都很喜欢和他交往,他不管走到哪里人际关系都很好,所以今天才会来那么多人……
其实死者人缘不错,不用他老婆说我都能看出来。
我把我怀疑的事情全都仔细问了一遍,然后根据自己做的记录又抽问了几个之前问过的问题,发现他们说的都是实话后,我才离开现场。
当我走出殡仪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
我一走出去,赵晓天就告诉我说:“嘿嘿,组长,给你个好消息,我们杨妹妹脱离危险了,没什么大问题。你有没有什么好消息带给我们啊?”
“我怀疑这次绑架周晨的事并不是绑架案,而是复仇。”
“什么,复仇?”赵晓天一声惊呼:“你在扯淡吧?之前我们商量的时候,也是你说的,什么绑架周晨的很可能是上一批绑架她的人,现在说不是绑架案的也是你!你到底想闹哪样?”
“听小林说完!”周融瞪了一眼赵晓天。
“行行行,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赵晓天朝我摆了摆手。
这牲口在我认识的人当中,也只有周融和孟洁以及赵铭竹能镇得住他。
紧接着,我们几个就上车朝医院赶去,在去医院的路上,我把我分析的情况和他们两个仔细说了一下。
他们听完之后都挺惊讶的,赵晓天问我:“小林,照你这么说的话,周晨被绑架的事情就是这家人干的?他们绑架周晨就是为了给死者报仇,可死者是得癌症死的,关别人屌事?”
“我暂时能想到的就是这么多,总之我觉得这两者之间一定是有联系的,至于为什么死者的尸体会被偷走,我还没想通。我们还是先慢慢调查一下再说吧!”我道。
“妈的,本来以为今天就能直接逮住绑匪的,我特么还想着今天完事了,明天回去就去找我家孟洁呢,照你这么一说,又是持久战了。”赵晓天苦着脸道。
“不一定是持久战,只要我把尸体被偷走的事情想明白就好办了。”我道。
此时在我看来,只要我的假设都是正确的,那么这个案子就已经非常明了啦。既然案子已经明了,想要破案结案其实有时候就只是那么一念之差的事情,说不定在下一秒灵感一来,就能破掉这个案子。
当我们再次赶到医院的时候,我们有些意外地见到了胡局长和黎静。
大家寒暄了几句后,胡局长当即对我们几个说想请我们吃个饭,然后眼睛还有意无意地对我看了看,偶尔又对黎静瞥了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