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长在坟头上的树,每一棵树的树干上,都多了东西。
确切地说,是多了一个人。
那些人的身体看起来贴在树干上。左右扭动着,似乎很是痛苦。那种鬼哭狼嚎的声音,应该就是他们传出来的。
等我再次仔细去看,猛地发现,这些人的嘴都张着,有一根木刺牢牢地从他们的嘴里穿了过去,扎到了树干上。
这一幕场景,让我猛然想到了清风炼尸的场面。当时李有根也是这样被他的徒弟清风钉到了木桩上的。
所不同的是,那次我看到的是尸体。这次被钉到树上的,应该是鬼魂。
因为他们的身体看起来虚无缥缈的,呈现着半透明的状态。
他们扭动着身体。看样子是要摆脱那些木刺,但是每次举动都被穿口而过的木刺爆出的红光控制住了。
我指着那些树木,问老鬼:“你……所说的兄弟们,是他们?”
老鬼点点头:“这三十七位兄弟,原是我飞虎营的属下,现在他们和我一样,都是鬼,将近六百年不能投胎的鬼。”
老鬼说到这里,那些被钉在树上的鬼魂,同时发出一阵鬼嚎。
“可是……他们跟我,我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我不敢直接拒绝,便问了一句。
“大师,你听我说。”老鬼叹了口气,神情黯然,说出了一段旧事。
永乐二十二年正月,蒙古鞑靼部首领阿鲁台率军进犯明山西大同、开平等地。明成祖朱棣调山西、山东、河南、陕西、辽东5都司之兵。出兵北征,进至隰宁,双方鏖战。
明成祖以宁阳侯陈懋、忠勇王金忠为前锋。其中,宁阳侯陈懋率前部进击,其麾下飞虎营千总秦啸的先祖为大唐名将秦琼,秦啸本人也是骁勇善战。武艺超群,只是不会趋炎附势,才落在陈懋麾下屈任千总。
秦啸奉命率部千余与阿鲁台部遭遇在戈壁遭遇。
双方激战三天三夜。麾下只余三十七名勇士突围。怎奈突围后,遭遇不明部队突袭,秦啸虽力战,怎奈对方战力超群。非人力能敌。对方以区区十人取了秦啸在内三十八人的性命。
那十人的队伍,有一个领头的道人。他除去了这三十八人身上的军服和武器,不知用什么邪法,竟能驱使着这三十八人的尸体行走。
当时秦啸等三十八人魂魄出体,怨气冲天。未免这三十八条魂魄复仇,那领头的道人以一己之力将这三十八人的魂魄用降龙木刺封住口,另其倍受痛苦,而不得超生。
过了不久,一场特大的沙尘覆盖了整个戈壁滩,将这些士兵的兵器和铠甲深埋了起来,不见天日。过了百年之后,这地里生出了降龙木树,逢阴历十五月圆之日,便会从地底生出,只是那降龙木刺依然牢牢地封禁着他们的魂魄。
说到这里,我有些好奇,指着那些树木说到:“就这么个什么降龙木刺,就能困得住你们?你的本事我也看到了,怎么可能救不出他们的魂魄呢?”
陈喜在一旁提醒:“这个我知道,当年穆桂英大破天门阵,用的就是这种降龙木,这玩意,邪性得很。”
秦啸点了点头:“这的确不是什么普通的树啊,大破天门阵的事也许只是传说,但是这种降龙木天生辟邪,又经过了那道人的加持,我们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去啊。”
陈喜一愣:“可是,你不是逃出去了吗?”
秦啸点点头:“我们三十八个兄弟的魂魄,被困三百年的时候,终于被我们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利用每个月的十五,月光最足的时候,集中各自的怨气,最后汇总到我一个人身上。最后我的怨气达到了顶点,终于冲开了降龙木的禁制,成功逃离。但是各位兄弟的体内的怨气已经越来越少,失去了逃出来的可能了。”
陈喜点点头:“怪不得你这么厉害。原来你集中了三十八个五百年魂魄的怨气了。”
秦啸点点头:“可惜的是,我虽然体内怨气十足,但是这些年被降龙木穿刺,损耗了大量的精元气,否则我一定会找到害我们的那些人,给这些兄弟们报仇。”
“可是,这跟我的搜魂手有什么关系?”我问道。
“我逃出来之后,就四处游荡,寻求解救这些兄弟的办法。一次偶然的机会,我进了鬼集市。发现那里不但可以交易,而且可以打探很多消息。我就每个单月的十五都会去鬼集市,摆摊是假,打探消息是真。终于有一天,一个道人模样的人见我怨气缠身,问起后告诉我,要解降龙刺之禁,必须有搜魂手。所以我刚刚听到那位兄弟大喊让你用搜魂手,而你也使出了搜魂手。所以才求大师能救我这三十七名弟兄。”
“原来是这样啊?你们居然是六百年前的明军士兵,而你还是秦叔宝的后人,怪不得看你的武艺那么高。可是,如果救了这些鬼魂之后,他们又何去何从呢?”我看着那些备受痛苦的鬼魂,问道。
“他们体内的怨气已经被我吸收了大半,他们解了禁制之后,就可以去投胎了。这也算是我这个做千总的给他们找了一个最好的归宿。我看大师也是识得道术之人,如果大师能成全我,秦啸永不投胎,愿追随大师。”秦啸单膝跪倒,信誓旦旦。
陈喜凑过来,低声说道:“卧槽,老刘你发达了。这个你收了做鬼将,可比锦黛厉害多了啊……”
我摆摆手:“我能不能救得了他们还两说呢,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这半吊子的手艺。”
陈喜说道:“能救就救了他们吧,我看着他们的样子都难受。”
我问秦啸:“那个道士告诉你用搜魂手怎么救他们没?”
秦啸点头:“那道人说,这魂魄之所以会被降龙木禁住,是因为嘴里有一块颔骨被降龙刺刺住。需要用搜魂手摸出那块颔骨,捏碎它,再拔掉那降龙刺就行了。”
“那我试试看吧。我可不敢保证啊,要是不成,回头你别再跟我翻脸。”我冲秦啸说道。
“哪能呢?大师说笑了。”
我在秦啸的指引下,来到了第一个被禁住的鬼魂面前。这魂魄几乎就是一道清影,走到了近前才看清他的容貌。此时他张着嘴,被一根降龙木刺穿透喉咙扎到了降龙木上。
我伸出左手,试着往那魂魄的嘴里摸去。他的嘴倒是可以变形,我的手伸进去一点问题都没有。我顺着降龙木刺摸进去,果然摸到一块硬硬的小骨。我稍一用力,就把那鬼魂身上的小骨捏碎了。
随后,我手握着降龙木刺,一用力,就将那降龙木刺拔了出来。
这木刺刚刚拔出来,那被禁住的鬼魂,唰地漂浮了起来,随后在空中扭曲了几下,平地起了一阵旋风,忽上忽下,在我身前,来回游移。
我指着这旋风:“这……他……他要干嘛?”
秦啸摆摆手:“别怕,他是兴奋的。”
我擦了擦头上的汗,挨个去拔木刺,拔完一个,就把降龙木刺递给陈喜。忙活了好半天,那些木刺全都拔了出来。
等到忙完这些,我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整条胳膊都是麻的,而且感觉浑身无力,有种血流不畅的感觉,头上大滴大滴的汗流了下来……
陈喜告诉我说这是损了元气的症状,我才知道,使用这搜魂手,也是需要动用元气的。状每贞才。
这时,那些被放出来的冤魂,开始围着那个树林疯狂转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