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的脸色,我就知道这其中必有缘故。
“金爷爷,我们是一直跟着你来的。你在里面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你老实告诉我,我爷爷到底死没死?”我说着,把那把桃木剑拿在手里。
“这……葵小子,你……”金寿山迟疑着。
这时,我身边的陈喜突然窜了出来,越过我和金寿山,直奔那个山神庙。
“唉……你干什么?”金寿山看了大惊失色,脚下一动朝着山神庙跑去。
“哎呀卧槽……”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听见陈喜在山神庙的门口喊了一嗓子。
我急忙侧目看去,正看到从山神庙里窜出一只巨大的老鼠,呲牙咧嘴地冲陈喜扑去。
这老鼠浑身黝黑,毛管铮亮,体型远超普通的老鼠,身长接近一米,眼珠血红,尖利的牙齿支在外面,来势汹汹而且速度奇快。
还好陈喜动作还算敏捷,嗷地喊了一嗓子,一侧身,那老鼠从他身边窜了过去。
而那老鼠嘭地一声,落了地。又折身,再一次向陈喜扑去。
陈喜连滚带爬,躲闪不及,被大老鼠一个虎扑压到了身下。陈喜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我,什么鬼?”我见陈喜遇险,也管不了其他了,挥舞着桃木剑杀向那个大老鼠。
大老鼠回身看了我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那眼神竟然变柔了许多。
但是情况紧急,我二话不说举起桃木剑冲着那大老鼠的后背扎了下去。
“葵小子,别扎,那是你爷爷……”身后的金寿山突然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嗓子。
这一嗓子把我喊蒙了,勉强把桃木剑停住,差点就扎到老鼠的后背。而且看那老鼠的意思,并没有想躲。
陈喜趁着这个机会,猛地一扭身子,从大老鼠的爪子下挣脱了出去,也举起桃木剑,跑到了我身边。
看起来陈喜被吓得不轻,脸色煞白,在我身边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而那大老鼠匍匐在那里,眼珠不错地盯着我们。
我突然反应过来金寿山刚才喊话的内容,恶狠狠冲着金寿山喊道:“金爷爷,你有毛病吧?你瞎喊啥?这耗子咋回事?”
金寿山走到我身边,叹了口气:“唉,小子,你没听错。这大老鼠,真的是你爷爷……”
“老金头,你别特么给我满嘴喷粪。要不是看在我爷爷和你是发小的面子上,我早跟你玩命了。你居然说这大耗子是我爷爷,你没吃错药吧?撒个谎也找个靠谱点的行不?”我脸一沉,吼道。
“卧槽,刘葵,那大耗子过来了……”陈喜突然喊道。
果然,那个硕大的老鼠,居然一步一步朝我们走了过来。
我和陈喜立着桃木剑,谁也不敢上前,只能一步一步后退。
“刘葵,你放心吧,你爷爷不会伤害你的。刚才他是不认识那个小伙,不然不会攻击的。”金寿山拍了拍我的肩膀,又对着那个大耗子喊道:“水娃子,你就别往前来了,你现在这个样子,会吓着孩子的。”
没想到金寿山这么说完,那个大老鼠竟然俯首帖耳,摆动了几下长尾巴,眼睛里竟然充满了柔情。那眼神,我太熟悉了,简直跟爷爷看我的眼神一模一样。
看到这一幕,我简直怀疑自己是在梦中。不对,即便是做梦,都未必做到如此离奇诡异的场面。
我看着那大耗子,嘴唇哆嗦着。这真是我爷爷吗?
我看到那大耗子冲我微微点着头:“小葵……”
“爷爷……”我嘴里念叨着,眼泪已经控制不住涌了出来。爷爷真的没死,我日思夜想的爷爷真的没死。只是怎么会变成了耗子?而且还能开口说话。
这时,突然一阵夜风袭来。冷风吹上了我的胳膊。
“啊呀……”我捧着胳膊,吃痛不住喊了一声。
“小葵,你受伤了?”那只大老鼠往前凑了一步,看了一眼,惊呼道:“尸毒?”
陈喜急忙上前,说道:“爷爷,他被婴儿抓伤了,我们取了修罗草,可是不管用。”
“婴尸的毒,用修罗草是不行的。快,但愿还来得及。”大老鼠原地转了一圈,冲金寿山说道:“山娃子,麻烦你去坟场,取一些坟头草来。这位兄弟,麻烦你在地上画一个一尺左右的圆圈……”
爷爷有条不紊地吩咐着。金寿山和陈喜各自应了一声,开始准备。
大老鼠的表情虽然不是很丰富,但是从爷爷的语气中,听得出来,我这个伤还是挺严重的。能不能挺过去还是个未知数。
一会的工夫,金寿山掐着一把坟头草回来。
陈喜也用桃木剑在地上画好了圆圈。
爷爷由于是老鼠的身体不方便动手,于是他开始吩咐金寿山和陈喜布置着一切。
金寿山进山神庙,取了些香灰出来,沿着那个圆圈撒了下去,并留了一个口子。
陈喜将那些坟头草,在那个圆圈里点燃。坟头草不是很干,点燃之后,冒出了浓烟。烟的颜色居然有些泛绿,并有一股刺鼻的味道。
接下来,我惊愕地发现,在那个圆圈的外围的土,开始松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拱动着。
等到那坟头草快要燃尽的时候,那些松动的土,也被破开了。从里面拱出来无数只绿虫子。虫子的外形跟蚯蚓差不多,但是却长着类似蜈蚣的足,通体墨绿。
那些虫子开始顺着圆圈的开口处往里爬,爬到了还没完全燃尽的草灰上面。那些虫子被火烤着,开始不断地往外吐绿色的水。等到把身体里的水吐净之后,虫子就只剩下了一张薄薄的皮囊。
在坟头草烧尽之后,那些虫子就不再往里爬,而是重新又钻进了土里。
陈喜按着爷爷的吩咐,将圆圈里的草木灰和虫子吐的绿水还有一些虫子的皮囊混合起来。陈喜把那混合物全都给我的胳膊连带手掌和手指都敷了上去。
这东西敷到我的伤臂上,却没有我相像中的舒服。原来是疼痛难忍,现在是炙烤难当。那东西居然炽热无比,烧得我直呲牙。但是我知道爷爷不会害我,便强忍着没喊出声来。
大约过了五分钟左右,爷爷让陈喜把那混合物剥离下来。
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那混合物剥下来了,居然还带着我手臂上的一层皮。皮肤一点一点从我手臂上剥离起来,发出丝丝拉拉的声音。我看得毛骨悚然,这是活剥皮啊。但是奇怪的是,我这次没有感觉到疼痛。
陈喜把那层皮整理了一下,嫣然是一副薄如蝉翼的真皮手套。
爷爷在一旁看到这一幕,长舒了一口气。
“爷爷,这……”
“多亏你们来的及时啊,小葵,你这是怎么中的尸毒啊?”
我突然意识到,爷爷原来是个瞎子,现在附身到一只大老鼠身上,居然就能看见了。
见爷爷问起,我就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最后我问爷爷我的尸毒是不是解了。
爷爷点点头:“婴尸的毒肯定是解了,我刚才用坟头草引来地阴虫,它们是专门用来治疗婴尸毒的。你的胳膊以后在阳光下的时候,要戴着那个人皮手套,不然会被阳光灼伤。现在我诈死的事,恐怕要漏了,你也因此而牵扯了进来,这才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说着,爷爷把我们引到了山神庙里。我看到在庙的四周,都燃着蜡烛。烛火虽然不是太明,但是庙堂面积本就不大,里面的场景也都看的很清楚。
在山神庙的正中,有一张供桌,桌上是山神爷的牌位。半米多高,黑旗木的牌子,上面刻着“棋盘井方庇山神之位”几个大字。
而在那牌位的旁边,还摆着一个灵牌。我一看,这灵牌略小一些,和我在家里供的爷爷的灵牌一模一样,上面的字也都一样,写着“幽门左护执法刘一水位”几个字。
我又转头看了看,发现在庙堂的一侧,并排挂着几十只白纸灯笼,跟金寿山拿来的那只一样。
白纸灯笼大多数都熄灭了,只有最新拿来的那盏依然发着昏黄的光。
我看着金寿山和爷爷,很想知道事情的始末。
金寿山看了一眼那大老鼠,大老鼠点了点头。金寿山看着我说道:“半年前,你爷爷回到金家坳找到我,跟我说了一件事,让我操办他的丧事。当时我吓得不轻,你爷爷虽然神色有点疲惫,但是看样子一点也不像有病的样子,怎么会突然提到办丧事呢?”
“爷爷当时跟我说回老宅办事,也没说办什么事。”我回应道。
“是啊,你爷爷带着我,晚上来到后山,找到了一块地。别看你爷爷眼睛不行,但是他站在后山,却对周围的风水环境成竹于胸,有些地方连我这个明眼人都看不到。他告诉我,等他死后就葬在他看好的那块地。说棺材他已经准备好了,三天之后就会运到。”
“这……听起来简直就是个神话嘛……活着好好的,给自己买好棺材,找好墓地……”陈喜插嘴道。
“我当时何尝不是那么想。但是水娃子却是来真的,接下来的三天,他就给我安排了需要我做的事。就是你们看到的,我需要每天晚上提着灯笼在后山坟场穿行,到山神庙里给他上香。说他到时候会附身到老鼠身上,还让我见了别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