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兄的意思是……”傅嘉佑一怔,当即就明白了房开文的意思,也顿生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抿了抿唇,然后小声道,“多谢房兄提醒,只是这事儿没有一丝风声,父亲大人那边也并无任何暗示提醒,可见是荣亲王突然行事,可是瞧着却并不显仓促,显然荣亲王已经准备良久,情况怕是不妙。”
“是啊,大周百年基业,怕是要到了风雨飘摇的时候了,”房开文一声沉沉叹息,一边看着矗立在队伍最前面的房仲廉、微微佝偻的身躯,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一边把脸转向了傅嘉佑,一边一字一字郑重地道,“傅兄,今日我和祖父若是身有不测,还请傅兄往后能代为照顾房家上下八口,开文感激不尽。”
房氏一门本是世家大族,但是在前朝却历经风雨,以至家族败落,被撵出了京师,房氏一门也从名门望族成了京师贵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柄,后来钟之衡上位,爱惜房仲廉之才,不弃房仲廉之出身,将房仲廉请回京师为官。
房仲廉感激钟之衡知遇之恩,终其一生为钟之衡鞠躬尽瘁,更是严于律己,从不结交大臣也不招揽门客,他对房氏一门更是严加管理,以至于堂堂左相府,可是人丁并不兴旺,如今三代同堂不过区区只有八口人,连下人都屈指可数,可以说,这一对君臣也称得上是佳话一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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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按照房仲廉对钟之衡的忠心来讲,若是荣亲王当真做出叛逆之事,房仲廉必定会头一个跳出来反对,按照荣亲王的性子,处死房仲廉甚至牵连其一家都是有可能的,所以这时候,房开文说出这样的话,并不是矫情,而真真是在留遗言了。
“房兄,你尽管放心,嘉佑素来钦佩左相的为人,能与房兄结交一场,乃是嘉佑的荣幸,房兄的亲人便就是嘉佑的亲人,”傅嘉佑一时间双目含泪,深深地吸了口气,又使劲儿地拍了拍房开文的胳膊,“嘉佑愿与房兄共进退。”
“不可!”房开文摇摇头,一边郑重道,“嘉佑,万岁爷对我房氏一门恩重如山,如今到了我们房氏一门报恩的时候了,你不同,嘉佑,但凡做事儿说话之前,想想你的妻儿,还有直隶的父母弟兄,嘉佑,你身系多少条任命?你比我清楚。”
“房兄!”傅嘉佑更难受了,他想跟房开文说他也有书生傲骨,粉身碎骨浑不怕的报复他也有,可是他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眼前浮现出来妻子温柔的脸庞,儿子的弯弯笑眼,还有送他进京时候父母的依依不舍,还有那个明明不争、却被他们一家惯得不成样的败家弟弟……
这些人,这些情,让他开不了口,也压弯了一直引以为傲的书生傲骨,他觉得羞愧至极,尤其是面对着这样的房开文,他更是羞愧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嘉佑,乱世鬼、治世臣还不都是为了谋个君贤臣忠、天下太平?”似是看透了傅嘉佑的心思,房开文拍了拍傅嘉佑的肩膀轻声道,一边顿了顿,又忍不住笑了,“还有就是,若我没机会再见到陈兄弟,你且代我跟他赔个不是,我这人自幼家教甚严,所以天生古板,对他颇多偏见,可是我心里是钦佩他的才学抱负的。”
“是,嘉佑都记下了,还请房兄放心……”傅嘉佑忙得道,正想再说点儿什么,就听着大殿之中,忽然一片寂静,然后就瞧着凌世安还有周又安一边一个从后殿走出,手握钢刀站在了龙椅两侧,然后,钟明峥缓步出来,在一众臣子惊诧的目光中,他径直走向了龙椅,然后坐了上去,喜公公恭恭敬敬地站在龙椅的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