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御林军也是不得已只能在京师之外寻找别的突破,宁古塔就是御林军手里最重要的一张王牌,毕竟这里关着的人无一不是关系重大,锦衣卫自是惦记宁古塔这块肥肉,可是这么多年了,御林军到底是给守住了这块肥肉,哪知道后来就出了廿年大案,万岁爷偏生将那起子罪臣和遗属都发配到了宁古塔,”说到这里,孔闻捷免不了就是一声叹息,然后继续道,“这下子御林军倒是慌了神了,廿年大案源起平西王,御林军自是不愿意沾染的,就怕惹上一身骚的,可是万岁爷却偏偏非让御林军插手不可,所以这么些年来,御林军对那起子罪臣和遗属,是近不得远不得,就算是这样,心里都还惴惴不安的,现在可好了,那起子罪臣和遗属竟要死灰复燃了,御林军动静大了,怕万岁爷会担心御林军办事不利,对付这起子罪臣竟还需出重拳,可若是动静小了,更怕万岁爷担心御林军和这起子罪臣和遗属沆瀣一气,爷,您给咱们评评理,咱们御林军到底怎么办才能让万岁爷满意?”
钟明巍没说话,低头一口一口地抿着茶,倒是庞毅开了口:“只要万岁爷心里对你有疑,不管你做什么都是徒劳,在他看来,还不如一道杀了来的干脆呢。”
是啊,万岁爷从来都是这样的性子,在他那里从来没有用人不疑这么一说,他总是将信将疑地观察着你,但凡有能够替代你的,他就会毫不犹豫取而代之,他不会管你有没有冤枉,是不是被栽赃,因为他是天子,在他眼里没有对错,只有心里安不安,所以御林军处境尴尬,所以平西王莫名其妙地就被断了回京的路、几十年都没有回过京。
美芽听着庞毅这么一说,也是跟着点头:“万岁爷就是太多疑了,从前还在宫里的时候,有个御膳房的小太监头一次进御书房给万岁爷送膳,因为实在太激动了,所以面红目赤说话结结巴巴的,万岁爷当场就命人将他拉出去乱棍打死了,说是那小太监如此紧张,必定是包藏祸心,可怜那小太监死的时候才刚十五岁。”
想起旧事,美芽不由得轻轻叹息了一声,一边又默默地看向了钟明巍,看着他沉默的一张脸,美芽心里一抽一抽地疼,她真的不能想象钟明巍面对着这样的父亲、这样的皇帝,是怎么在那四四方方的皇城里长大的,又是怎么煎熬度日的,美芽一想起钟明巍竟连冰都没滑过,心里就实在不是个滋味儿。
孔闻捷闻言看向美芽,自进了房来,他就没怎么看过美芽,这时候听了美芽开口,这才看过去,当下就是一愣,他有两个多月没瞧见美芽了,不知怎么的,就觉得美芽比从前漂亮了不少,可是要具体说哪里漂亮了,他却是说不上来,只觉得美芽比从前柔和了更温婉了,小桌上那么姹紫嫣红的一坛子的花,竟不比那双乌溜溜的眼睛更让惹眼,而此时此刻,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就巴巴地看着钟明巍,温柔中又带着浓浓的疼惜。
似是察觉到了美芽的心情,钟明巍转头对美芽笑了笑,示意无妨,然后一边放下茶杯,一边看向了孔闻捷:“所以孔侍卫这一次来南山别院,是为了保护我夫妇二人?”
“是,”孔闻敏忙得收回了视线,一边恭恭敬敬地对钟明巍道,“那起子廿年大案的罪臣和遗属,若是真闹翻了天,首要目标自是对准爷和夫人,所以属下不能不小心,马统领和方大人都是这个意思,让属下这段时日驻扎在南山别院,外围则由衙役们把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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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钟明巍点点头,一边看向庞毅,“等下给孔侍卫在前院收拾个房间出来。”
“是,属下遵命。”庞毅忙得道。
“多谢爷。”孔闻捷躬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