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钟明巍侧着脸看着那条黑棉裤,其实他很想阿丑,想得都受不了了,尤其是这个时候,可是他却又不敢见阿丑,他如今这样的一副身子,要怎么见阿丑?害阿丑掉眼泪吗?那丫头的伤寒怕是还没好呢,若是因为担心他,病情又加重了,那又该怎么办?所以,还是算了吧。
“那也不能放您一个人在家啊?”庞毅着急着道,一边却又蓦地噤了声,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嘴唇颤抖了几下,半晌,他才艰难地开了口,“殿下,这一次安氏也与属下一道来了宁古塔,如今她人就住在街上的客栈里,要不然,属下明天把她接过来照顾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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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氏?”钟明巍似乎没听清楚,又似乎没想起来,这时候仍旧侧着脸看着那条黑棉裤,“什么安氏?”
“就是您从前的侧妃,礼部尚书安子尚的幺女,小安氏,”庞毅小声解释道,“小安氏听闻您身子抱恙,所以求了太后,允她来宁古塔照顾您,太后应允了,所以这一次,小安氏随着属下来了宁古塔,属下怕太唐突了,所以先找了客栈让她住下了。”
“胡闹!她来做什么?”钟明巍总算是想起来谁是小安氏了,登时眉头紧皱,“赶紧让她回京师好好儿过自己的日子,我好得很,用不得她照顾。”
庞毅看着钟明巍毫不掩饰的一脸烦躁,心里有点儿莫名的轻松,可是却更是着急:“可是殿下,您不能一个人在家啊,陆郎中也说了,最好现在您别下地,家里可不能没人啊!”
“你去问一问陈先生,问他方不方便,每天上一趟山来。”顿了顿,钟明巍道。
“对对对,陈先生来了好,陈先生离得近,而且还颇懂医术,上来照顾殿下最合适不过的了,”庞毅忙道,一边就起身道,“那属下这就下山找陈先生说说这事儿。”
“阿胶和燕窝买了吗?”钟明巍忽然问。
“哦,买了,属下这就给夫人送过去。”庞毅忙得道。
“等等,”钟明巍一边说着,一边坐起身,从炕尾够了一条叠好的被单过来,一边抖开了被单,一边把身边的那条棉裤叠好放了上去,一边又把他平时枕的那个大枕头也放了进去,提着被单的四个角,打好了结,递给了庞毅,“把这个一并带过去。”
这丫头择床呢,这几天怕是都睡不踏实,钟明巍一想起来那蜷缩成大虾仁的小丫头,就心疼的要命,也不知换了自己的枕头给她,能不能让小丫头睡得好一点儿。
庞毅眼睁睁地看着钟明巍做这些,从头到尾都没说不出话来,他实在觉得太震惊了,不单单是震惊于钟明巍毫不掩饰对段氏女的疼爱,也震惊于钟明巍叠衣服的手法,从今千尊万贵的太子爷,现在就像是个寻常的庄稼汉,坦然地给自家娘子叠着衣裳。
“还有这个,”钟明巍从脖子上解下了吊坠,放在了庞毅的手里,一边道,“让她好好儿养病,什么都别想,我好着呢。”
“是,属下遵命。”庞毅看着手心里那个用最普通的黑石头磨成的、圆圈形状的吊坠沉声道,一边慎重地把那廉价的吊坠塞进了前襟,然后就提着包袱出去了。
……
集贤书屋。
庞毅来的集贤书屋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他进了篱笆小院,上了台阶,抬手“咚咚咚”地敲响了大门。
“谁啊?”陈清玄揉着晕眩的太阳穴,蹙着眉过去开门。
今天去知府衙门赴宴,本来就是知府宴请一众学子来着,所以原本并没有喝酒的打算,可是自打那孔闻敏提着酒进来之后,情况就大变了,那位孔闻敏口口声声说着要给知府大人敬酒,可是最后却让陈清玄喝下了整整十二杯的酒,差点让平素滴酒不沾的陈清玄倒在酒桌上,陈清玄甫一回来倒床睡了足足两个时辰,到这时候才起来,兀自头晕目眩的,这时候一边去开门,一边在心里破口大骂那总是皮笑肉不笑的孔闻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