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鬼熬的粥单从卖相上就甩了我几条街,这还是很吸引人去品尝的。可是当我浅尝了一口的时候,我发现……这简直比……比……绝对是我吃过的最难吃的粥!
“怎么样,好吃吗?”珞珞捧着花脸。一派天真的问我。
我眨巴眨巴眼,干干的笑,硬是吞了下去,挤出一个很灿烂的笑容问:“这……真的是你家主人熬的吗?”
厉鬼笑眯眯的坐到我对面,一脸期待的等着我回答,我想这可能真是的是他熬的。他找那位女店主给我做饭,简直是太明智的举动了。
“好……好吃,想不到你家主人厨艺这么好啊,一碗粥都能熬的这么有特色,绝对是我吃过的最最最印象深刻的一次粥。”说着我转过头来。将碗里的粥一口一口的全部吃了。
这一刻我忽然有些懂得初雪了,终于知道为什么阿七做的东西再难吃,她都会默默的吃。心爱的人做的东西,即便是毒药,也会心甘情愿的吃下并且还觉得是一种难得的幸福吧。我不是有自虐倾向,我是真的感到幸福,那种幸福是从心底蔓延上来的,它填满了我所有的心情。
珞珞抿嘴笑的颇有些深意,问我:“吃饱了?厨房里还有呢。”
我点点头:“饱了。”她颠颠的收着碗去了。
我与厉鬼在阴宅里甜甜蜜蜜的度过了几天,似乎外界的事情已经彻底的跟我们没有关系了。
厉鬼手上的颜色慢慢的恢复了正常,心口的刀伤也渐渐的结了疤不需要再敷药缠纱布,瞧着他好起来,我心情也越来越好,对阴宅这个地方也渐渐的多了更多喜爱。
他每天会给我做不好吃的东西,我也会给他做不知道好不好吃的东西。吃完饭我们会在阴宅里散步,会去外面宽阔的草地放烟花,会在家里呆着玩闹。会相拥着安心的睡去……这二十年来,第一次知道原来无忧无虑。安谧幸福的日子是这样的。
他不喜欢带我离开阴宅太远,尤其不喜欢带我去到阴宅地界以外的地方去,听珞珞说他以前常出门,如今可能是我在的缘故,他也不大出去,说是瞎奔波不如就在家里陪着老婆。
我心中已经是非常的满足,总想,这样过一生其实很好的吧!
晚上他花样百出,折腾了半夜,我睡的很沉,醒过来理所当然的找他,突然发现不见他在身边。我整个人激灵的坐了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早上醒来身边没有他,他去哪儿了?昨晚也没听他说什么呀?
我立马穿好了衣裳出了门找。找了我们常呆的地方,也没有找到。找到珞珞问她,她支支吾吾的说:“有东西使坏破坏外面那个阵,主人说是出去看看……”
我一颗心咯噔咯噔,跳到了嗓子眼,这才安稳了几天……
“是什么人啊?厉害吗?你家主人伤病才好,能不能对付的了啊?”什么家伙这么不知趣的跑来打搅我们?
我急的不得了,万一厉鬼打不过人家怎么办?他才刚刚好,可不要又弄的一身伤,一想到他病弱的样子,我的心就跟着揪疼。
珞珞揪着手低垂着脑袋,一副欲语还休遮遮掩掩的样子,我微微皱眉双目挪不开的盯着她,这个破坏阵的人她一定是认识的吧?
“你知道是谁对不对?”我尽可能的放平语气问她。
她倒是没想骗我,诚实的点了点头,“认识。”
认识!我险些没站稳,身体不由的往后倾了一步,我想我也猜到是谁了,捏着手,还是忍不住的问:“是宋舒怡?”
珞珞又是点头:“你不要担心,主人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死死抓着自己的手,怎么可能会不担心?
“他什么时候出去的?”我的言语已经控制不住的冷淡了下来。
珞珞吱吱呜呜的应道:“刚……刚一会。”
我冷笑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默默的回了房间,可是一颗心却早已经飞到了阴宅外面。夹女见扛。
时间在我这里仿佛是停止了一般过的好慢好慢,我总是不停的想他们现在在做些什么……又转头安慰自己厉鬼已经回来了,一定就在门外,可是我推开门,一直跑到阴宅大门外,也根本没有见到他的影子。
我僵硬的坐在石阶上面,已经无法找到合适的字眼来描述我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就这么茫然无措的坐着,然后时间恍惚着就过去了,珞珞来叫过我几次劝我吃东西劝我进屋休息,也陪着我坐了好一会,我只是央求她教我去外面的办法,她默默走开不肯说。
我心烦意乱,觉得自己可能快要精神分裂了,抱着胀痛的头昏昏沉沉的等着,我也是奇葩等待的过程中居然还睡着了,被人抱回了房间也不知道。
迷糊中觉得有人上下其手的吃我豆腐,我才猛地惊醒了,“厉鬼!你在哪?厉鬼……”
我听见有人嗡了一声,抱着我腰的手越来越紧,身上的感觉越来越清晰,分明有个人趴在我身上,我软软的瞧见是他,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回抱着他快要急哭了:“你去哪里了?也不留句话,我等了你一天,担心死了。”
他也没有说话,压在我身上,进到我身体里,肆意的折腾,一波一波的快感将我一颗提着的心安抚的不再起伏。
完事了,他抱着我睡,我揉着他的头发没有出声,他沉了会,坦白的说:“舒怡来过,”
我的手不禁的一紧,这个女人还真的阴魂不散了,他们是要旧情复原假戏真做吗?当初宋舒怡可是狠狠的威胁过我,不该动的人不要动,如今我又动了她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吧?
我忍着没出声,听他说:“跟她讲清楚……她都承认了。”
“承认了什么?”承认她以前威胁恐吓给我,还把我的背伤的一片吗?
他抱着我似是累了,过了会又咕哝了一句:“以后就你和我两个人,什么宋舒怡,什么慕七少统统的都跟我们没有关系。”
真的可以没有关系吗?他与宋舒怡到底是什么关系,当初他为什么要我带宋舒怡来见他?这个问题我一直想问的,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现在既然提到了,我索性不再等了,开口问:“你当初让我带宋舒怡来见你,是为什么?”
他似是忘了这事一般,想了半天,突然哦了一声:“那时就是想吓唬吓唬你,不要多想。”
“那你跟宋舒怡到底是什么关系?真的只是朋友那么简单吗?”我犹豫着要不要将宋舒怡威胁我的那些话说给他听,想了半天还是说不出口,我没有信心。
“小颜,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他居然不回答我,而是跟我道歉,可是我不想听道歉的话啊,我们之间根本不需要道歉。
“你没有回答我问题……”我望住他的眼睛不允许他逃避躲闪。
他靠着床坐了起来,瞧着很累的样子,我也随着他坐了起来,事已至此,我觉得我们今天把话说清楚了更好。
见我望着他,他伸出手臂将我勾在臂弯,吐了口气,缓缓的说:“以前我们是朋友,以后……什么也不是。”
什么也不是?我不由的震了震,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们默默的睡下,我又一次睡的不踏实——梦里我被困在了那条那时人头的道路上,那些无论是悬在头顶的,还是镶在墙壁的,亦或是被踩在脚底下的……所有的人头都携带着恐怖诡异的声音在同一刻朝着我聚拢过来,毛骨悚然的情景让我几乎快要是窒息!
我拼命的跑,他们在我周围不停的追,我看见庄以诚在朝我招手,此情此景我也顾不了什么,就像是见到了救星似的朝他跑过去,当我以为他会出手救我的时候,他的脸突然的变成了一张腐烂的丧尸脸,张着血盆大口对我说:“我要引阴井之水冲垮阴宅,我要杀死你的鬼丈夫!”
“厉鬼!厉鬼!”我挥打着双手不许他那么做,眼前却突然什么也没有,反而后背被人狠狠的推了一把,我脚下踉跄,猛然回头——是宋舒怡!
“我警告过你,不该动的人不要动!你以为找那个姓罗的老家伙布个阵,我就伤不了你吗?”她雪白的绳子呼啦啦的缠上我的脖颈,扯的我生疼。“秦颜!就你这样一个凡夫俗子,你凭什么跟我斗?今天我就要拧下你的脑袋悬在阴宅门外,让庄以诚好好看看,看看他的心肝宝贝是怎么死的!”
宋舒怡手掌的力度在不断的加大,她原本美丽的一张脸变的分外的扭曲——我的脖子被她生扯的,痛的、连眼睛也睁不开。
我双手抓着绳子反抗,我好不容易才和厉鬼熬到了今天,我才不要现在死去!
“我从来……就、就没有跟你斗过……”气若游丝的声音从我牙缝里挤出来,原本愤怒的宋舒怡,已经完全的失控了,她左右开弓扇了我两个耳刮子,清脆的响声让我分外的清醒。
我昂着头死死的盯着她,她是爱厉鬼的吧?爱人有很多种方式,她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这么激烈的方式?
“你……杀了我、也没用……他、他……不爱你……”
宋舒怡又是左右开弓的赏了两巴掌,我嘴里尝到了腥甜的血腥味道,她恶狠狠的盯着我,愤怒的骂道:“死丫头,你胆敢再说的试试!”我抬着手在嘴边擦了擦,果然是打出血了。“之前要不是我外出,又怎么会有你钻空子的机会?我告诉你,无论庄以诚多么的爱你,他都是我的,我可以陪他到天长地久,你可以吗?你区区一个俗人,不过数十载的性命,死了连投胎的机会也没有,你拿什么跟我争?”
“他!爱!我!就够了!”我不甘示弱的死盯住她,纵然我不能她陪他很久,但是我愿意用我的余生一直陪着他,难道这不够吗?
“啪啪啪!”宋舒怡修长如玉的手就跟放鞭炮似的不知道在我脸上打了多少下,痛的我整张脸几乎是已经麻木了,脑子也越来越沉重。
“你就算打死我,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他爱我,这就是我的筹码!”
“等我杀了你,等你湮灭在了三界,我看他还会爱你吗?”她唰的收回了白色的绳子,双手扼住了我的脖颈,狰狞扭曲的五官就像是揉乱的一副美人图,已经没有丝毫的美感,只是让人厌烦,厌烦到了骨子里!
“我会——”突然一个低沉的男人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
我浑浊的脑海里骤然的浮现出了厉鬼那张温润俊美的面庞来。刚才那么痛苦我都忍着,突然想到他,我的眼睛居然湿润了。
“舒怡,放开她,无论她是生是死,我的妻子都只会是她!”一股凛冽的风袭上了我的后背,我分明感觉到宋舒怡掐着我脖子的手颤了颤,厉鬼手中挺着一柄窄窄的冰寒长剑,直直的对准了宋舒怡的咽喉。
宋舒怡掐在我脖子上的手渐渐的松开,她使劲的将我推到在地,我的脸骤然的与地里面的那些人头接触,吓的连滚带爬的爬出了好远,嘴里的尖叫声一声接着一声肺都快要喊炸开了!
宋舒怡冷冷一笑,整整衣衫,端庄而又优雅的正对上那柄长剑,清冷的眉目冷冷不屑的瞟了我一眼,她嘲讽的说:“诚,这就是你爱的女人吗?你瞧她没用的样子,还不如阴街的凌雪!”
“她是我的妻子——唯一的妻子!”厉鬼坚定决绝的强调。
宋舒怡凄然一笑,美丽的脸颊上怨念顿起,她伸手紧紧抓住厉鬼对准她的剑,鲜红的血从她的手掌里滑落下来。
“是我伤害了你的——妻——子!是我引着她去的地府,是我要散她的魂魄……所有的坏事都是我做的!”她狠狠的逼视着厉鬼,“庄以诚,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替她报仇出气,在这里你要杀我易如反掌,你杀呀!”宋舒怡几乎已经是失控的咆哮了起来:“你杀了我呀,我让你杀了我!”
她抓着剑要往自己的心口刺去,厉鬼手腕轻轻一抖,长剑从手中飞出,直直的插在了对面一个腐烂的人头上面。
他倨傲不凡的望住宋舒怡,冷冷的说道:“你走吧,我不希望你再来打扰我和小颜。”
“就为了一个普通的女人,与我恩断义绝,值得吗?”宋舒怡无望的追上厉鬼的背影,死死的抓住了他的手臂。
宋舒怡在我心中是那么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一个女人,她居然也会为了爱情低声下气到了如斯地步,我心中不是滋味,扶着满是人头的墙壁慢慢的站了起来。
厉鬼拿开她的手,淡淡的说:“我以为我们已经说清楚了……”他转过身望住宋舒怡,语气坚定的说:“这一世,有了她就不可能再有别人,这就是我的选择。”
我身心一颤,差点又倒回到地上去,望着厉鬼朝我步步走来,是那么的决绝,那么的坚定。
宋舒怡红了眼,冷冷的嘶吼道:“庄以诚!你会后悔的!”
怎么个后悔法?我狠狠的一抖,还是没有站住!
“小颜!”厉鬼一个健步冲了过来,将我捞在了臂弯,我全身抖得不能自己,哪怕是靠在他的怀里。
阿七说过宋舒怡比九条尾巴的狐狸还要狡猾,如今厉鬼这样的伤害她,她一定会报复的吧?我心里的担心骤然升起,担忧的望向厉鬼,他只是摇头,拍拍我的手,示意我不必担心。
“庄以诚!你会后悔的……会后悔的……”长长的回应在诡异惊悚的路途飘过来荡过去,仿佛是怨灵的索命咒一般,我猛地被吓的惊醒过来,慌张的大声喊:“厉鬼!厉鬼!”
这样失控的喊了两声也不见有人回答,我急的四处环顾,见着他从门外朝我走来,我什么也顾不得的跳下床,扑进了他的怀里,将他紧紧的抱住了!
“宋舒怡她……她……”厉鬼手臂紧紧收缩,将我箍住,柔声安慰:“是不是做恶梦了?我才走开一会……”
我猛烈的摇头:“不!不是做恶梦!”我肯定那绝对不是噩梦,一定不是!我下意识的去摸自己被宋舒怡掐伤的脖子,扇麻木的脸,可是根本就不痛,我挣开厉鬼跑到镜子前,仔仔细细的照了照,真的一点伤也没有,我自己也好好的——难道真的只是做了噩梦吗?怎么会呢,梦怎么会做的那么真实?
宋舒怡怨念的神情和恶毒的话语,久久的盘旋在我的耳边,我震荡的心怎么也静不下来。
“去洗个澡,一会我带你去外面,我有惊喜给你。”厉鬼走上前来轻轻握了握我的手,一股莫名的力量汇入我的神经里,我皱皱眉头,姑且将它当成是一场噩梦吧,但愿宋舒怡爱他一场,不要伤害他才好。
洗了澡出来,我浑身乏力,一头栽在床上只想继续睡觉,大有一种心力交瘁的感觉。这几天甜蜜幸福的过了头,是不是老天也开始嫉妒了,要开始生事了?
“怎么了,是不是又肚子饿了?”他伸过头来在我脸上轻啄了一下。
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摇摇头,还是只想睡觉。
“在这里住了这么些天,一点也不想去外面走走吗?我刚出去看过,今天天气很好,天空湛蓝的跟洗过的一样……”
他居然要带我去外面,之前他都不愿意的,既然这样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这次机会。我起了起身,觉得身体特别的重,他蹲下身说道:“你要累,还是我背你吧。”
“是有些累。”我趴到他背上,就迷迷糊糊的睡了。
直到花草的清香和阳光干燥的味道全部急不可耐的吸进我的嗅觉,我才懒懒的眯开了眼睛,伸了一个懒腰。
头顶的天果然是湛蓝如洗,朵朵白云轻浮的飘在它的心怀,那美丽清爽的世界仿佛是走进了宫崎骏的动漫里。温暖的阳光洒落在我的背上,将我的衣服也晒的有些烫了,我贪婪的呼吸了几口,兴奋的说道:“好像是有几辈子没有看见太阳一样呢……”
又猛然想起不妥,厉鬼他是不大见阳光的,他顶着这么大日头带我出来做什么?
我急了,整个人一瞬间就醒了:“我们赶紧回去,一会你该要被晒的魂飞魄散了!”
他轻轻一笑,反而加快步子的在草地山间跑了起来,不带喘气的说:“这么好的天气,回去做什么,我还准备了惊喜要送给你呢。”
“到底是什么惊喜呀,你快告诉我。”我紧紧抓着他的肩膀,再抖几下我该掉地上了。
厉鬼不肯告诉我,反而转了话题,问道:“小颜,你是不是长胖了?”
“啊?你怎么这么问呢?”我揪了揪自己的脸,也没有觉得有多出的肉啊。他一定是故意骗我的吧,我假装生气的在他头上抓了一把,“我没长胖,你骗我!不许你说我胖,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他坏笑着:“老婆大人要怎么不客气呀?”
“你别刺激我啊……”我一边威胁着他,一边想着今后的饮食一定不能再随心所欲了,万一我长成了一百几十斤的大胖子,厉鬼他会怎么看待我啊?
“其实胖点也无所谓。”他说道,我默默的趴在他的背上,应着:“这是你说的,以后我长到两百斤了你也要背我哦。”
他只是笑,我眯着眼,任由着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我偷偷伸着头看了看厉鬼,他瞧着很正常不像是怕阳光的样子,于是又安心的眯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见有人讲话的声音,才慢慢的睁开眼睛来。我看见厉鬼正在跟两位看起来像人但给我的感觉不像人的中年女人讲话,听不大清楚是在说什么。
我瞥了瞥周围,这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在类似于教堂的地方,嗯,应该是教堂无疑。
我纳闷厉鬼带我来教堂做什么啊?他瞧见我醒了,停止跟那两位女人交谈,朝我走了过来,我小声的问他:“你带我来教堂做什么,你不怕上帝收了你吗?”
他说:“上帝也分国度的,他不能跨国度抓我。”也不知道是他开玩笑的还是真有这么一回事。
“那……这就是你要给我的惊喜吗?”我傻傻的望着他,这教堂瞧着简陋的很,肯定是有些年头了。
他只是摇摇头:“不是,你先等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