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是想躲开大家安静的待一会儿,却蒙胧间真的睡着了,及至有人喊我。
“巧巧,快起来,你这也是待客之道啊,客人忙的满头大汗,主人躺这逍遥自在来了。”安公公的大嗓门丝毫不怜香惜玉,瞬间就把我从睡梦中惊醒。
“怎么了,不舒服吗?”安公公见我神色倦怠,“没什么,可能白天累到的。”我搪塞而过,不愿意有人看到我的内心。
心底有些感动,来的不是非,不是米枫,而是一直与我友情至深的安公公。
外面天色已黑。我们来到海滩上,我眼前一亮,无数细小的彩灯不知用什么神奇的法术点亮在沙滩上,一个大大的烧烤炉已经架起,屋子里可移动的餐车被推了出来,上面放满了新鲜的食物。两张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白色餐桌,围着几把椅子,好一个仲夏夜里的嘉年华。心情也随之有喜悦渗入,我赞叹:“安公公,你真有办法,你应该去做娱乐节目的导演,真人秀最好,肯定能火。”安公公嘿嘿笑,洋洋自得,毫无谦恭之意。
大家都在,小梅他们几个年青人正不知为什么在笑闹着,瘦丫很快陪到了安公公身边。非和米枫果然在一起,见到我一起走过来,我心下一痛,登时不知该以何种表情面对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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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巧,休息好了吗?”米枫问我,我点点头:“好多了。”非微笑不语,只是看着我,疼痛变成了绞痛,什么时候,他们有了这样的默契?
“好啦好啦,睡着的醒了,饱着的饿了,疯着的也该安静了,下面宣布本城最火暴的屠肉大会正式开始,大家一起狂欢吧”安公公的大嗓门中气十足,活像武侠小说里练了几十年内功的高手,他刚说完,瘦丫就小声问:“大海,我们不是烤肉吗,为什么叫屠肉大会?”我听了一笑,接过话茬,“安大海上学时候是个武侠迷。”瘦丫还是不明白,米枫接着说:“金庸的〈倚天屠龙记〉里,不是有个屠狮大会吗。”瘦丫这才恍然,一时间大家不由的都笑了,气氛融洽愉快。
只有我,觉得冷面袭面,凉意漓漓。每个人都成双入队,米枫果然绅士,把非照顾的很好,便只有我,单单站在这里,像一只脚的飞鸟。
开始烤肉,男生们主动承担些粗活重活,有生火的,有烤的,有来回殷勤的为小姐们服务的。米枫也去忙了,非终于走过来,坐到了我的身边。
突然委屈,不知道自已为什么要办一个这样的part,不知道为什么要让米枫和非认识,不知道为什么变得这么小气,这么可耻。我原不是为了让她快乐吗,她既然快乐了,我为何又不甘了呢,我从来没有对她渴望过什么,遥遥的远望,宁静的相守,不是我一直信奉的吗?什么时候,我变得这么可笑,幼稚,狭隘?
“巧巧,怎么了?”她问我,眼神之中流露出关切。“没事,我挺好的。你呢,觉得这个part怎么样?“我收敛起自已的心思,小心翼翼的问。
“你的朋友都很好,他们都很可爱。”
是他们,还是他呢?我不由的去想,不愿意去想,却不能不想。
“非,来吃你喜欢的海鲜串,巧巧,过来看看,哪个是你喜欢的?”远处,米枫在喊,我陡然胃痛。“巧巧,我一会儿过来。”非说着离开。
原来,大家都是这里的主人,唯有我是客。
忍不住,点上了一支烟。从来没有在非面前抽过烟,总感觉她是不喜欢的,然而这一刻,我还保留着什么呢,维持着什么呢?
与我与她,纵使千般好,亦抵不过两情相悦的男女之情。
独自黯然,远处,大家在欢笑着,热闹着,没有人再记得角落里的我。
一支烟将要燃尽,非回来了。坐在我身边,不语。我转过头去看她,也不说话。
很久,非问:“巧巧,你怎么了?生我气了吗?”
她敏感,亦如我。“没有啊”我勉强笑笑,再也装不出百分百的洒脱。“怎么突然对我爱理不理了,你从来没有这样对过我。”非低低的说。
“是因为我刚才没有去看你吗?我是怕打扰到你,想让你多睡会儿。”她解释着,声音柔软婉转,我心下更痛,忍不住问:“你觉得米枫怎么样?”
一出口便后悔,这算什么?我临时兼职老媒婆?再说,眼看两个人相处甚好,或者根本不需要月老,便已各自牵住那姻缘的线。
非却似没有查觉,“不错啊,挺好的小伙子,刚才多亏有他,不然,你不在我还真有点尴尬。”
“非,”我低唤她的名字,第一次辗转深情,她听出我的异样,直直的看着我。
“米枫他,和我们其他人不一样,他家世良好,父亲是本城有名的房地产商,产业做的也很大,据说在别的地方也有分支。”媒婆做到底,操守要专业,我说出米枫的背景,给他加一道筹码。”
非声音渐冷,“那又怎么样。”
“他,无可挑剔,或许,”我说不出下句,直觉这是一件多么荒唐可笑之事。
非失色:“你以为,我看上米枫的外表,又会被他的家世打动?”进而声音痛楚:“巧巧,这是你吗,你真的会这样想我?”
她一急,我便乱了分寸,急忙说:“非,我不是这样的意思,我知道你不好攀龙附凤,只是刚才见你和米枫谈笑风生,觉得你们两个无论外表还是家世都很相配,才萌生此念,我只是希望你幸福。”
非看着我,许久,才缓了脸色。“你,总是小孩子装着大人的心。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操太多的心吗?”
我握住非的手:“你不知道,你们两个在一起聊天,看上去多般配。非,我一直希望你幸福。”
她幸福,是我最大的心愿,哪怕这幸福下面,埋着我疼痛碎裂的心。
非摇头:“巧巧,你,有时候聪明剔透,有时候,又大而化之,对很多事情视若无睹。有时候,像不谙世事的疯丫头,有时候,又像是多愁善感的大小姐。”
我望着她,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你难道真的不知道,米枫只喜欢你吗?他站在我旁边,聊的最多的就是你,他说你要他照顾我,他说巧巧是个可爱的姑娘,他问我怎么与你相识,他说你别看巧巧表面上丢三拉四大大咧咧,其实心思很脆弱很容易受伤,他说每一次看到你,都想要保护你,想告诉你不要那么累去撑着一副唬人的外表,做个小女孩就好。他一直说的都是你,他真的很爱你。”
我惊住,总以为米枫对我只是余情未了,再也没有料到,竟然是日渐情深。
心里不是不感动,然而,爱过的人才会明白,假若是你的真爱,一个眼神足以将你融化,假若你不爱这个人,他所做的一切,你不过感动,唯有感动而已。
“你呢,你觉得米枫怎么样?”我不得不追问,一直窝在我胸口的,不是米枫,而是非。
“如果你喜欢,可以考虑,不错的人选。”非答到。
“是你喜欢的类型吗?”我再问。
非看着我,笑笑:“巧巧,我在这一行这么久,什么样的男子没见过?不是没有爱过,只是伤的太深,很难再被打动。米枫很好,风度翩翩,善解人意,可是,我见他也不过是平常男子一般。之所以对他印象良好,是刚才你不说一句话的甩下我去休息,我好尴尬,幸好还有他陪着我说说话。”
刹那间心底一片澄明,仿佛从遮天蔽日的森林里走出,周身浴满阳光,所有的阴霾都散的无影无踪。暗暗羞愧于自已的莫名其妙,我真心欢喜,拉起非的手:“走,我们去吃烤肉,刚才是我不好,把你一个人留下,都是我不好。”
没有拉起非,我转身看她,“怎么了,真不高兴了?”“是,真的不高兴,不高兴你乱点鸳鸯谱,不高兴你把我一个人丢掉,不高兴你突然的不冷不热,不高兴你突然的兴高采烈,不高兴要去猜想,下一秒你是不冷不热呢,还是继续兴高采烈。”
她一连叠声说出一长串的不高兴,我始知刚才那些莫名其妙的举动,一定是令她伤心了,再想到我叫齐一干朋友来,却不声不响扔她一个人在人群中,幸亏有米枫救驾,我却怨她和米枫太过熟络
心里一痛,是我忽略了她,只在意自已的那点小家子气了。俯下身,我认真的对她说:“非,不会再有下次了,原谅我。”
她终于展颜,一笑倾城,我只觉周围都失了颜色,唯有她暖暖的一笑,灿若辰星。
拉起她,走向正在欢笑着的朋友们。她的手坦然地与我握着,心意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