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六十一章

虽然南和鸣要求将一开始传播谣言的人找出来,但是高中生的校服在学校里实在是太过引人注目，现在的小学生虽然对初中高中生有着向往，但是如果是在追查这种事情上并不能算有益。

“于易恒,我说的你记住了吗？”南和鸣坐在学校的食堂内,这个时间并没有任何的人流，他们的用来找出泼红墨水的凶手时间不过两节课，现在这个时间很快就到第二节的下课时间了,在此之间南和鸣吩咐了于易恒。

“是的,南二少爷。”于易恒恭恭敬敬的回答，一旁的宋晓彩眼神诡异的看着旁边的于易恒，二少爷？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宋晓彩，对吗？”

“对。”

南和鸣哪怕是坐在没有品味的学校食堂之内，都是和周围格格不入,坐在窗边的位置,从窗户上照耀下来的光芒并没有一丝一毫洒在这个男生身上，强烈的光影反差让南和鸣仿佛置身于阴影之中，让人隐隐有着畏惧和胆寒深藏心中无法诉说而出。

“这件事情不论如何你就是罪魁祸首，虽然我很称赞你的眼光，这么多人里选择了我们的小南喜欢。”自家的小南被任何人喜欢都是非常正常的，这不代表他会满意因为接近南小南的任何一个人，“刚才我说的，你都听懂了吗？”

“嗯……”大概是听懂了，不是很复杂，但是宋晓彩一直都没有想过要追究散布传言的人，对她来说虱子多了不痒，在她身上的脏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没有必要非要一个个去计较,可眼前的大哥哥看起来非常的爽朗，却没想到这么斤斤计较。

“既然如此那你也一起去找吧，这件事情，今天就了解了吧。”他已经受够了让他小南不高兴的罪魁祸首一直在背后偷偷摸摸的，简直是令他恶心至极，一天都不想让对方快活。

“二哥，易恒的手还肿着呢。”南小南自告奋勇，“我去问。”

“小南，你留下，二哥有话要对你说。”

南小南迷惑的坐在南和鸣的面前，疑他的方向刚好逆着光，他没办法很好的看清南和鸣现在的表情，于易恒和宋晓彩在下课铃刚刚响起的时候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去施行南和鸣的计划了，只留下他和南和鸣面对面。

“二哥。”

“小南，你知道你做错了什么吗？”

南小南愣了愣，低下了头，在漫长的沉默过后，才开口：“我不知道。”

真是一个诚实的孩子，南和鸣拍了拍腿：“小南，坐到这边来。”

从小到大一直都和两个哥哥亲密接触的南小南没有觉得任何不对，坐在了二哥的腿上，感受到二哥的手臂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他靠在南小南的肩膀上，均匀的呼吸着，南小南身上淡淡的香味能够让他的心情安定下来，南小南因为南和鸣的呼吸觉得有些不适应，不自觉的歪了歪脑袋，耳朵和南和鸣的脑袋碰了个正着。

“小南，如果有不开心的事情，为什么不和二哥说？”南和鸣玩弄着南小南的手指，说道，“二哥的什么情绪都没有办法在小南面前隐藏，小南你一直都很清楚，我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是不是不高兴，之后你就会用你的方式安慰我。”

“因为很在意二哥，所以做什么事情都是很自然的。”南小南握住南和鸣的手指，“我不想让二哥不开心，不开心的二哥，味道都不甜了。”

“小南，二哥很了解你，二哥一直都在看着小南的成长，从小南还是个孩子开始就一直和小南说话，生活，一起睡觉，一起吃饭，小南的心情，你觉得二哥会不懂吗？”

南小南沉默了，这件事情发生了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他从来都没有和家里说过。

“我不和大哥和二哥说，不是因为我不愿意说，而是因为我真的没有很难过。”南小南也一样靠在了南和鸣的头顶，“我这时间，也一直在思考。”

南小南很喜欢思考，在遇到不懂的问题的时候，在遇到挫折的时候，先思考是南小南特有的习惯。

“我在想，为什么只是因为一个女生的话，就能让班上的人不理我，如果是我我肯定不会这么做，我在乎我的好朋友，我不希望我的好朋友因为这样的事情伤心，就和我担心大哥和二哥一样，我不喜欢我喜欢的人不高兴。”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照顾到朋友的感受，我想要问问他，他是否在意，是否不在意，如果他很难过，我会想尽办法帮助他，和被人说也好，解释也好，我会想办法做我力所能及之事。”

“我在想，是不是我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其实大家都并不是这么想的？”

“然后鼻涕虫来了。”

南小南的声音里，真的没有失落和迷惘，有的只是一直在思考，去体谅，去试图站在别人的角度上去思考这个问题。

“可能大家是会害怕的，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可是鼻涕虫不一样，他刚来的时候，就已经有很多同学告诉他我的事情，可是鼻涕虫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依旧跟我玩，不在乎别人的只跟我玩，所以我这时候才明白，并不是别人和我不一样，在被欺负的时候，他第一件事情并不是要远离我，他始终都在维护我，他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南和鸣的脸埋在阴暗之处，眼睛却微微睁大，南小南的话，他听明白了。

他以为是在最合适的时候把于易恒送了过来，本意是想让于易恒得到南小南的信任，却没想到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占据更大的位置，这到底算不算失策？

“二哥，其实这些同学，并不是我的朋友。”

——朋友不是这样的。

就算是给了这些同学再多的零食，下课之间再怎么打闹，甚至和女生一样一起去厕所，可是下了课之后，放了学之后，他都没有和他们有任何的联系，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同学，而不是朋友，同学并不是朋友。

大家看似对他很好，他也很喜欢大家，但是仅限于在学校，止步于同学，并没有人主动的来接近他的私人世界。

“到现在他们连我有两个哥哥都不知道。”

南小南并不是傻子，在知道这样的事情之后，他所感受到的，并不是失落，而是理所应当。

“仔细想想，其实我也并没有做出和同学有超出同学的关系，向朋友的地方发展的机会。”南小南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抓后脑，“于易恒来了以后，我每天都想带于易恒去玩，想给于易恒好吃的东西，我还想带于易恒去家里，我希望于易恒和我玩，我希望于易恒一直开开心心的，我愿意他和我有更深的接触，我们互相知道家庭情况，我小时候还带于易恒玩，这才应该是朋友吧？”

“二哥，我真的没有很难过，我不告诉你们，并不是因为我想一个人处理这件事，而是我觉得其实这并不是需要大哥和二哥担心的事情，因为我其实并不在乎，我不希望大哥和二哥因为我不在乎的事情而担心。”南小南抱住了南和鸣的脑袋，“我的大哥和二哥才不需要在乎这么没用的事情呢。”

南和鸣张了张嘴，肚子里一肚子的腹稿全都被南小南彻底的压抑了下去了。

并不是南小南不懂，他只是需要时间去思考，这个孩子一如既往的通透，他一直在看，一直在思考，他有自己的结论，有自己的偏重，这一切都是他在思考之后做出的决定，他们每天担心着这个孩子，却没想到他居然一切都处理的很好。

“小南，你这样让二哥很难做。”

“嗯？”南小南歪了歪脑袋。

“小南真可爱，我家小南是全世界最可爱。”南和鸣在南小南的脸上亲吻了下，不得不说，无论什么时候南小南都将他们放在第一位考虑，这样的感觉让他十分的舒适，本身因为这件事情而一直憋着一肚子的火到现在完全消散，一直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阴霾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了满腹的无奈和渴望宠溺这个孩子的本能。

“说到底，其实这也是我的问题。”南小南坐在南和鸣的腿上晃了晃自己的双腿，“如果我早点发现这个问题就好了，就能从‘泛泛之交’变成朋友了，我每天放了学就想去俱乐部，然后等二哥来接我，一直都没有时间和朋友们一起去玩。”

“这和小南没有关系，不能什么事情都让小南来主动，他们也必须要主动和小南好才行。”

“感情是需要双方的经营和维护的，就像爸爸妈妈一样。”南小南想了想，然后扯了扯南和鸣的衣服的，“二哥，我能和你商量件事吗？”

“小南的要求的事情，二哥什么时候没答应过？”南和鸣完全沉溺在自家可爱弟弟的温柔之中无法自拔，思维就和在恋爱中的昏头少年一样完全变成了浆糊。

“我以后，想多和朋友一起玩。”

“好。”

“会让朋友来家里玩，爸爸妈妈会不高兴吗？”

“不会的。”

“然后偶尔会和朋友们周末一起出去玩，可能就没办法一直陪着二哥了。”

“……二哥可以和你们一起玩。”

“可是如果二哥来了，大家会放不开的。”

南和鸣一咬牙：“二哥和什么人都能玩的起来，况且有二哥在你们才更安全，不管怎么说都是小学生，如果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南小南纠结着皱起了眉头：“我很厉害的。”

“小南厉害，其他人不厉害啊？”南和鸣哄着南小南，当然不愿意放弃和亲爱的弟弟一整天腻在一起的机会，“有二哥跟着，你们可以去更多的地方玩不是吗？”

南小南思考了一会儿：“好像是这样？”

南和鸣勾起嘴角：“对吧？”

“那还有一件事。”

“嗯？”

“以后二哥不要来接我放学了吧？”

“……”

“如果二哥来接我放学的话，我就没办法和朋友一起放学了，以后我会坐公交车回去的，我记得好像有公交车可以到小区附近的，之后在走回去就好啦！”

“不行！”这一回南和鸣想也不想的就直接拒绝了，毫不犹豫的就打了刚刚的自己的脸，“你知道有多危险吗？如果被车撞了怎么办？如果玩的太晚了怎么办？如果丢了的东西怎么办？公交车上有坏人怎么办？如果有人要绑架你怎么办？世界上这么多危险，小南你知道这样会让二哥多担心吗？！”

“可是别人家就是这样的！”南小南反驳道。

“别人家是别人家，我们家是我们家！”在南小南看不到的地方，南和鸣的手攥住了南小南的衣角，纤细白皙的手指紧紧的攥着那一小片衣服，青筋暴起，极其用力，南和鸣甚至都听到了自己不怎么平稳的呼吸。

“可是，刚刚二哥说会答应我的。”

“这要分事情，这件事事情，没得商量。”南和鸣突然将南小南抱在怀中，过分的用力了，南小南靠在近几年成长了很多的大哥的胸膛之上，二哥的力量他感受到了，南小南突然就闭上了嘴，南和鸣在轻微的颤抖，他感受到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现在二哥的心情非常的不好，因为他的提议，因为他的话，现在的南和鸣心情暴躁了起来。

南小南眨了眨眼睛，沉默了三秒，最后放松了自己靠在了二哥的怀里：“那就算啦。”

南和鸣听到之后，愣了一下，手无意识的一松，低下头，似乎没想到南小南这么容易就放弃了。

“二哥不高兴的事情，我不想做。”只是，有点失落罢了。

南和鸣的手放开来，手指上到处都是刚刚过于紧绷之后留下来的痕迹，他的手心通红，甚至疼痛，他都并不在乎。

“对不起。”

“二哥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这一次南和鸣没有再回话，南小南到底也没知道为什么二哥要说对不起。

他们一起吃了午饭，一起在逛了校园，一起去医务室躺在一张床上睡了午觉，等到下午的后，于易恒和宋晓彩找到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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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找说传言的人其实非常的简单，只要询问就够了，传言总会有一个开头，哪怕是一传十十传百，但是只要找到了足够的样本，询问是从什么地方，谁那里，听来的传言就很自然而然的，能够抓住传言起始的地方。

就如同从一棵大树一般，只要抓住了其中一根树枝，只要顺着树枝不断的向着分叉的下方摸去，就总是能够摸到树干的，就算其中有混乱的信息，只要样本足够，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件事情两个人分别去做，分别在不同的班级，不同的人去询问，并且这个数量甚至不需要多，几个人就足够，两个人都询问到尽头，对方就算是说是从别的地方听来的，可其他人也不会承认，只要不承认的人多了，这个树干就自然而然的显现出来了。

宋晓彩将自己得到的信息和于易恒得到的信息相互校对之后，得出来的那个人，让宋晓彩长长久久的无法说出话来。

“我不明白。”宋晓彩看着那熟悉的名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无论如何，她都没有怀疑过这个人。

“若是你觉得有问题，可以再去询问一遍。”南和鸣将名字放在了南小南的面前，“小南，你认识这个人吗？”

南小南摇了摇头。

他从来没见过这个名字，也不是他的班级，是高年级的，是……和宋晓彩一个班的。

“可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啊？”宋晓彩坐在位置上，神神叨叨的。

南小南也瞪大了眼睛，似乎的也很难以置信，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的？

这个人是宋晓彩的同班同学，是宋晓彩的朋友，也是宋晓彩在学校最亲近的女孩，南小南没见过，但是听于易恒说，长的很文静，说话声音轻轻的，就像是一个不太起眼的好学生。

“越是亲近的人散播出这样的谣言就越是可信。”南和鸣不经意的挑起一抹笑容，隐含着满满的讽刺，“你在找朋友的眼光上真是差极了。”

谣言并不是针对南小南的，而是针对宋晓彩的，这事实在是始料未及的，对南小南来说，这个结果是很让他惊讶的。

“没什么好奇怪的。”南和鸣不打算让南小南理解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小南只需要知道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就够了。”

这其中的理由南和鸣哪怕不去确认都已经能够找到无数个可能性，无论是出于嫉妒、不满、愤恨还是其他，对他的南小南来说，都如同杂质一样的存在，到目前为止，南小南的朋友就仅仅只有一个于易恒，对于这样的状况，其实南和鸣是很满意的。

南小南可以对任何人好，但是真正的朋友，都必须经过他们把关才行。

这件事情南小南不知道宋晓彩是怎么和她的朋友解决的，但是那女孩儿散布谣言的事情很快就被同学知道了，就像是她故意散播谣言的速度一样，这个信息也散布的很快，很快整个学校的人都知道了。

在一周之后那个女孩主动退学了。

南小南的教室经过重新的翻修，很多东西都换了新的，事情突然发生，也突然就过去了，其他的同学再一次和以前一样开始亲近南小南，南小南一如既往，并没有什么心理芥蒂，对任何人依旧和以前一样，只是这一次南小南开始有意无意的释放出可以交往朋友的信号，暂时还没有什么成效。

可是经过那一次，班里的同学对于易恒有了忌惮，上一次于易恒发疯一般的作为到最后居然连家长都没叫，显然于易恒的暴力和权利在这些同学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是好在于易恒基本上就只和南小南玩，只要南小南在，于易恒这个隐藏的暴脾气就闷声不吭，一天到晚像个小尾巴一样的跟在南小南身后，也不说话，就是跟着，逐渐的大家也习惯了。

南小南虽然说没有得到二哥不接送的同意，但是和管家商量了，可以把车子停在比较远的地方，这样放学的时候就可以和同学一起多走一段路了，接着再去俱乐部，当时他和管家偷偷约定的时候，一大一小脸上都是奸诈的笑容。

然而今天放学，路上南小南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宋晓彩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校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校服的拉链敞开露出里面瘦弱的平板身材，她的身边还站着几个穿着奇装异服的‘社会少年’，正在谈天说地笑得很开心，好像她朋友的离开对她来说并没有很大的影响。

学生在看到不良少年之后都是直接无视着离开，南小南则是注意到宋晓彩看到他之后，举起手拜了拜，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宋晓彩对着旁边的不良少年说了几句什么，跑到了南小南的身边：“周末有空？”

“？”

“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看你喜欢的人吗？”

“啊……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啊？”南小南从记忆的角落里挖出了自己说过的这么句话。

“这周末我闲，去不去？”宋晓彩双手跨腰，一副洒脱的男孩子气息，身后的几个不良少年都看过来。

“这周末啊……”南小南想了想，“不然下周末吧？下周末我过生日，家里会举办宴会，我喜欢的人肯定也会来的，到时候我给你发请帖啊？”

宋晓彩很惊讶：“你过生日还要发请帖的吗？”

“嗯？”南小南从来没叫过朋友来一起过生日，他以前一直都没有这个想法，现在看来过生日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交际，南小南不想错过，“那不发请帖，我应该怎么叫你们来？”

“说时间地点，我们自己去啊？”宋晓彩嚼着口香糖，吹了个泡泡，她隐隐约约知道南小南的家庭不简单，但是举办宴会发请帖？

“这样啊？”南小南点点头，“那到时候我给你发信息啊，对了，你身后的朋友如果愿意的话也可以一起来。”

“嗯？”泡泡突然爆开，宋晓彩傻眼儿了，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朋友们，“你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

“他们……他们不是……”宋晓彩似乎有些尴尬，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人多点好，这是我第一次办生日宴会，家里人很早就在商量这件事了，说不打算请外人，只请我朋友。”南小南的眼睛里闪烁着星星，似乎也非常期待，“可是我就算叫上全班的人，还是少，能多几个，就是几个嘛。”

“你还打算请全班？”宋晓彩目瞪口呆，“你不讨厌他们吗？”

“也不是讨厌啦，只是如果一直讨厌，那难过的不是自己吗？”他可不想自己难过，他难过，家里的人就会难过，“到时候要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