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
“不用太麻烦,我看眉毛也不用修,稍微上点粉底,在镜头前看起来气色好些就可以了,对,润唇膏。那种无色的润唇膏给娇龙擦点……”
我看着方大鹏无奈的笑了笑,弄得那个被方大鹏指挥满脸紧张的小姑娘差点把那个苹果味儿的唇膏整个杵进了我的嘴里,“对不起,对不起马先生!你放心,这个唇膏没事儿的,我自用的,绝对不会对身体产生影响的!”
“怎么搞的你,知道马先生有多难邀约吗,就不能给我派个经验丰富的化妆师过来?!”
那个小姑娘也是一脸的委屈,“方哥,主要是没想到你会突然要求给马先生补妆的啊,我本人也特别的崇拜他,我们都认为马先生不需要化妆的,他现在的状态上镜没问题了,不是我经验不丰富,我出外景的时候……”
“你哪那么多废话啊。知不知道这是谁!”
方大鹏在我面前还挺能在他们台里的同事面前拿范儿的。
“好了,没事的。”
我笑着看着那个小姑娘出口:“唇膏味道蛮不错的,谢谢你给我补妆了,我觉得应该没问题了,辛苦你了。”
说着,又看向方大鹏:“我又不是明星,补什么妆啊,差不多就快开始吧。”
方大鹏只能点头,冲着那个女孩子摆摆手,看着那个女孩子红着脸的下去才冲着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娇龙,你都不知道。我盼着给你做这期节目盼了多久,台里特别的重视,我们针对你这期节目开了好几次会,最后才敲定在这个录影棚里只有你跟我,还有一台摄像机,为的,就是让你能够全面彻底的放松。”
我牵了牵嘴角,四处的看了看,这个录影棚不大,但是背景却故意放置着一个大大的实木书架,上面整齐着摆放着薄厚不一的书籍,营造出了一种古朴而又庄重的气氛,书架前是个小小的方桌,上面摆放着一盆文竹,力求书卷气息。我想电视台为了我这期节目也是操碎了心,我是阴阳师,但是他们不知道一个阴阳师的录影棚该如何布置,方大鹏也为了这个事儿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我没经验,自然就没意见,所以刚才一进来就位的时候我一时间没觉得自己是个阴阳师,而是有了一种归国学者的感觉,我这是在录制传记呢。
“我知道,你不是都跟我说过了吗,你们这个节目的诚意我都看到了,是我要谢谢你,人多我的确也不适应。只是,我觉得你没必要跟着一个小姑娘吆来喝去的,看给她吓得。”
方大鹏挠头:“我这还不是希望你的形象能在镜头里出现的完美再完美一些吗,化化妆人精神点多好啊。”
说着,方大鹏凑过头小声的张嘴:“知道吗,现在台里就几个主要的领导知道你是女的,基本上对你的性别是全方位保密的,就等着这个节目录制完成一鸣惊人了,最近我们节目收视率下滑的厉害。娇龙,起死回生就靠你了……”
我无语的看着他:“大鹏,咱是同学,我实话实说,我最近几个月也挺消停的,也没怎么出去给人看事儿,关注度我想没那么高了……”
“谁说不高的,你定位不是艺人啊,要么没新闻,一有就是大新闻啊,要不然你出门还用得着戴墨镜么!”方大鹏直接打断了我的话,“行了,十分钟之后咱们开始录制,你别紧张就行,我唯一求得就是你别紧张,看我的题字牌就可以了。”
我点点头,有一点我没想到,明明是我主动要求上节目了,敲定时间后方大鹏不但送来了合同还有酬劳,六位数的,说这是我必须得的,哪怕我回头捐了,这钱都必须收,而且我这个价位上他们节目他们还是捡了大便宜的,其实我上节目是为了私心的,只是为了跟卓景在一起顺畅些,没成想还给自己创收了,不过我程序走的特别的简便,电话沟通,时间敲定,签合同,还是先收钱,这都是沾了方大鹏的光。
录制的过程也很简单,先是进棚,录制一些自传一类的东西,就是由我讲述,说我自己想说的,中间节目会剪辑插播一些我曾经的成就,例如,四姨姥,泥石流,以及,长白山,这几次大事件,随后会补拍我几个外景,如果我有需要想要润色的话还可以进棚补拍镜头,总之,一切都随着我来,只要我想,都能合着我心意了,妥妥的就是在说,你是大爷,你想咋办就咋办,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整理了一下西装,我慢慢的酝酿着情绪,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触电,自然要在做到庄重的同时还有自然,我是阴阳师,这个范儿还是得有的,不能二了吧唧的,要是搓着手在镜头上出现要么看的观众都会说,马娇龙就这熊样啊,这也太三炮了,这样的事情我当然不允许发生得,说句臭不要脸的话,装酷我还是很擅长的……
“娇龙,你姥爷术后恢复的怎么样了。”
正在调镜头的方大鹏忽然来了一句,大概也是想转移一下话题让我别太紧张吧。
“恢复的挺好的,在住十多天院就能出院回家了。”
“哦,上次我去看见他怎么好像跟你还有气的样子呢,因为什么啊。”
我怔了怔神,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跟程白泽的事儿,好家伙,那晚上我都不愿意回想,姥爷大半夜把程白泽叫来了,气的那叫一个脸红脖子粗,闹腾的左右病房的病人家属都没法休息,程白泽倒是很痛快的就承认了他是主谋,说一切都是为了姥爷能做手术,结果倒好,姥爷差点从病床上蹦下来,幸亏我妈在那儿,死命拦着我姥爷才没把缝合的伤口崩开。
我妈还挺生我姥爷的气,说婚姻大事儿,我姥爷怎么能给我做主呢!
其实我心里的想的是,她也挺想给我做主的,这也算是长辈的通病吧,我本以为程白泽是把我姥爷得罪了的,以后我姥爷也不会再跟以前一样喜欢他了。
谁知道程白泽特别的有一套,一见姥爷生气,卖萌打滚无所不用极其了,你说想看花儿,程白泽也不管忌讳不忌讳,给你弄得满病房都是,连落脚的地儿都没有,杜鹃,玉兰,郁金香,一片姹紫嫣红,满目春色,差点变成医院的景点了,要不是院领导下来劝解,这花儿还不打算搬走,目的就是为了买姥爷一个心头好。
你说惦记种花,程白泽把土都给你刨来了,在病床上给你铺层塑料布,就让你自己动手种,享受这个乐趣,他在旁边不时的帮着递个铲子帮忙施肥,俩人还研究着温度预算发芽的时间,没个三五天就让姥爷一点脾气都没有了,最后的结果就是姥爷就看我不爽了,还是那句话,娇龙啊,你说你那眼睛咋长的啊,小白这么好的人你咋就看不见呢!
我想狡辩,结果姥爷的手掌一甩,行了,你别说话气我了,我现在一合计你骗我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听听,最后我在姥爷的心里成了这事儿的绝对主谋了,程白泽也是被我撺掇的,所以方大鹏去看我姥爷的时候没看见别的,就看见姥爷怎么给我甩脸子了。
其实我心里深处倒是轻松的,知道姥爷不会真的生我的气,只要他能安心的养病,养到出院了就行,也不想他生程白泽的气,因为程白泽为姥爷付出的有时候都远远超过了我的外孙女儿,将心比心,姥爷多喜欢他都是正常的。
我想这都是小事,也都是时间问题,姥爷拗不过我,终有一天会接受我的选择,不过我想他心里对卓景的偏见是一时半会儿化解不了的,有程白泽的珠玉在前,再加上天时地利姥爷还得意,卓景做的再多也是枉然的,当然,这也不重要,因为,是我要跟卓景过日子,重要的,是我喜欢,最后的结果我不求姥爷多喜欢卓景,只求姥爷祝福我,祝福我的选择就好了。
虽然,姥爷现在还像是个小孩子一般跟我怄气……
哎,这个老马头啊。
“娇龙?娇龙!”土反丸划。
“啊。”我回神看向方大鹏:“不好意思啊,溜号了。”
他站在摄像机后看着我笑了笑:“这个问题这么难回答吗,你想的眼睛都发直了……好了,我不问了,可以开始了,准备好了吗。”
点了一下头,我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整理了一下衬衫扣子还有西服外套,“可以了。”
方大鹏点头,看着镜头冲我伸出了三根手指头,然后依次递减,一根后举起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开始,自我介绍。’
对着镜头,我微微的牵了牵一侧的嘴角,这是卓景的习惯动作,但是跟一个人在一起久了,会被他潜移默化,所以我在开始的那一刻,还有一种被卓景附身的感觉,:“大家好,我是阴阳师马娇龙,我知道镜头前的你们都对我十分的好奇,一来,是我阴阳师的职业,二来,是我马娇龙的性别……”
说着,我根据方大鹏的纸板提示走到书架前,直接抽出一本名为《天地阴阳》的书,封面冲着镜头,我轻弹了一下继续出口:“何为阴阳,指事物对立而又相辅相成的力量,有人将其称为自然哲学,电有阴阳正负,屋有阴阳两面,就连人心,也是左右心房,万事万物皆有阴阳之分,而阴阳师就是维护这种自然平衡而真实存在的职业,我们绝不神秘,但也并不普通,上苍赋予了我们某种使命,我们自然……”
断句了
方大鹏有些着急的看着我做着口型:“继续啊。”
我摇摇头:“我说不下去,太过公式化的东西,我不喜欢。”
方大鹏愣住了,看着我把书本往方桌上一扔,整个人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我终究不是个艺人,所以不想伪装,眼神洒脱的跃上镜头,张了张口:“我是马娇龙,其实,我只是个普通人……小的时候我并不认为自己跟别的孩子有什么不同,我也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子……”
“娇龙……”方大鹏在镜头后颤悠悠的喊了一声我的名字,:“你怎么了。”
我怔了怔,脸上有点痒:“我怎么了?我以这个方式讲述我自己不允许吗。”
“不是。”方大鹏指了指我的脸:“你怎么哭上了。”
“啊?”
我哭了?
还啥都没说呢,我怎么会哭啊,我看着他惊诧的样子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是湿漉一片的,这什么情况!眼睛怎么还自己开闸放水了!
想着,好似大脑意识到自己流泪的瞬间眼睛当时就疼上了,泪水开始止不住的往下流淌着,就跟把辣椒油忽然弄进眼睛里的感觉一样,又辣又涩,方大鹏急了,手忙脚乱的要给我掏兜找纸:“这什么情况啊,娇龙,你想到什么了。”
“我也不知道啊,我什么都没想啊,我压根儿就没合计煽情啊!”
我说着,自己也不停的抹着泪,就是煽情也不至于说句我把自己当成个普通的女孩子就哭上了吧,这什么哭点啊,也太异于常人了!
“快,擦擦,擦擦!”
方大鹏找到纸巾不停的帮我擦着,在他手指一上一下的间隙中我居然恍惚的看见了一道白色影子,远远地,就站在方大鹏的身后。
“别动!!!”
嘴里当时就大喊了一声,我推开了方大鹏,任由眼睛流着泪,透过朦朦的水雾,眼睛却瞪着大大的看着那道白影。
方大鹏被我的反常现象给吓到了,手里拿着纸巾看着我:“娇龙,娇龙你怎么了。”
我站着没动,手却伸向他:“把我的包给我,快点把我的包给我!!!”
那道白影就这么绰绰的站在方大鹏的身后,隔着眼泪,我能清楚的感觉到他在跟我对视,有些不敢相信,我摇摇头,“不会的,不会的……”
方大鹏跑到背景书架后拿过我的包,满脸着急的看着我:“娇龙,你要包做什么,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眼睛有什么……”
“香!给我香!!”
带着的一盒檀香本来是为了上节目要给观众讲解告诉电视机前的人怎么挑香的,但是没想到到在这时候用上了!
方大鹏倒是很有眼力见的拽出三根儿递给我:“是五根儿还是三根儿。”
我吸了一下鼻子自己拽出三根儿,对着那道白影直接单膝跪地点燃,直到烟雾升起,我的眼泪嘎然而止,但是烧出来的香头却让我的心登时就拧成了一团,“孝服香……”
白影当时就不见了,我却久久都缓不过神来,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啊!
“娇龙,怎么了啊,这录影棚里有什么问题吗?”
我起身摇了摇头:“方大鹏,今天我录不了了,我有急事儿要去办,不,我可能要去出趟远门……实在对不起,等我回来咱们再继续录制吧!!”
“哎!娇龙!你要去哪啊!!”
我拎着自己的包拼命的跑到门外,拿出手机不停的拨着卓景的电话,那边响了很久,最后电话接通时响起的居然是肖天的声音:“娇龙吗,卓总正在参加度假天堂的媒体见面会,现在没办法接电话,你有什么急事儿吗。”
“你让他忙完给我打电话,就说我有要紧事儿要告诉他!”
说完,我直接挂下手机,深吸了一口气让大脑供氧保持冷静,从手机通讯录里找出一个号码拨出去放到耳边,那边儿一直无人接听,但我心里的想法是笃定的,不容迟疑,我再次拨出宗宝的号码,一听到他的声音我就直接张口:“马上给我订张去泰国曼谷的机票,越快越好!!”
宗宝在手机那头直接懵了:“去曼谷?去那做什么。”
“我要去看南先生……晚了,就什么都看不到了……”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