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呆了。
妈的,难道破这纸人的方法,是吐沫?早说啊,我别的没有,口水还不多的是?
我这连咳再呛的看热闹时,龚叔四口吐沫吐出去,四个纸人全倒下了。
李子顾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了。他后退一步,再次从兜里掏符纸。
可惜龚叔没和我一样傻逼似的给他做剪纸手工的机会,助跑两步,一脚踹上去,李子顾被射,不,拍到墙上了。
咚的一声再加上一声惨叫,那叫一个大快人心。
我闭上眼睛,心中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要说这世界上的事儿真不可预测。
两年前的夏天,在殡仪馆那间隐蔽的地下室中,我哪能想到两年后的今天,我会和龚叔一起并肩做站?
别说我给龚叔拖后腿,怎么说,我在外面挨揍那会儿功夫,算是给龚叔提供热呼身子,养精蓄锐的时间了。
不然,龚叔哪能像现在这样神清气爽,虎虎生威?
喘了会儿,脑子清楚些了,我没再去看变态叔叔单方面殴打不听话的熊孩子。而是坐起来,好好打量我现在所处的地方。
毫无疑问,是个地下室。准确的说,是个占地很大,光线很暗的地下室。
只能看清附近,往远了,只能看到重重叠叠的,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丝丝缕缕的黄纸。
那些黄纸,看上去,像是我们那儿老人下葬时挑在子孙仗上的灵蕃。可肯定不是,一是颜色不一样,二是这些黄纸上,有用红笔(我猜测是朱砂笔)写下的东西。
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另一种形式的符。
我往身边细扫了一遍,除了拍得我满脸花的那只凳子外,还有香炉等物。在正对着我的那个墙角,沈游头冲着我的躺在那里。
双眼紧合,头上全是血,看得出来,他一被龚叔推下来,就遭受到了社会主义和谐式修理。
我回头看了眼把李子顾逼到角落里说废话的龚叔,扶着墙站起来,向远处那遍看不清的黑暗走了过去。
我好奇,那个把小落灵魂困了两年的阵是什么样的。
右手往墙上一碰,我痛的连连跳脚!头也不回的对龚叔甩过去了一句话,“叔,那丫的把我右手废了,你得给我报仇!”
“成!”龚叔爽痛的甩回来一句,“叔帮你把他右手废了,再另外送你一只左手。”
“得嘞!”我甩了几下手后,抱着右胳膊往里面走。
“就你”李子顾冷笑一声,“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龚叔和李子顾两个人已经斗在了一起。明显的,老当益壮的龚叔占上风。
扭回身子,我继续往里面走。
光线特别特别暗,以那些重重叠叠的黄纸为线,好像划了两个空间一样。外面的光线,似乎被未知的力量揽在了外面,一点也照不到里面去。
我端着右手,扬起左手把头顶上那些,垂到肩膀处的黄纸撩起,走到了里面。
然后,怔在了原地。
满地的白色蜡烛,隔二十厘米的距离一根,每一根,高低粗细都不相同。每一根都燃着,发出和黄豆粒大小的光。
按理说,这么多蜡烛燃着,这里光线不应该暗。可偏偏,这么多的蜡烛就是没能给这里带来光明。
在蜡烛的尽头,还有东西。我隐约着,只能看到一幅大大的照片。别的,看不清。
我犹豫了下,从蜡烛的缝隙走了过去。
每走一步,都感觉心情无比沉重。
那种沉重感,不是因为知道小落为这个阵受了两年的苦,而是,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
在蜡烛丛中走到一半时,我不再前行了。
一是因为我的额头上已经渗出冷汗,再走不动一步。二是因为,我已经看到了我想看的。
蜡烛尽头的墙上,挂着的是小落的遗相。照片中,小落笑的无邪灿烂。
和普通人家祭奠已亡者的差不多,黑白色,相框周围,挂着黑白绸缎。不同处,是那幅照片,小落的额头处,钉着一枚钉子一样的东西。
蜡烛丛和那张照片中间的地上,是一个用红线拉起的奇怪图形。
很复杂,每条线,都与别的线相交不止一个点。那些线的正中间,是一个五边形的小平台。
五个角上,分别放着五块颜色不一的透明石头。
那些透明的石头中间,是一个,和拳头差不多大小,已经风干变黑却没有腐烂,还保持着原本模样的心脏。
我越看,心越凉。
如果没有猜错,那颗心脏所在的地方,应该就是这个阵的阵眼。
如果没有猜错,那颗心脏,是小落本人的
我不由得后退一步,抬头间,看到那个小平台的正上方,挂着一串铃铛。
每一个铃铛,都和我在Anl休息室里看到的一样精致。不同的是,这些铃铛都是暗黑色的
我不敢再看,用左手掐着右腕,逃也似的往外走。
这里没鬼,可后背冷的,就像是有鬼在追一般
冲出那重重叠叠的黄纸,压在我灵魂深处的重量减轻了。递眼间,愣了下。
龚叔和李子顾,已经不肉博了,此时,两人面对面的站着,正指挥着三个纸人头在一起!
操,我自认进去前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龚叔和李子顾怎么都把纸人给招唤出来了?
而且,龚叔在和李子顾对峙时,坚起的剑指竟然正在微微颤抖!
不用多想,龚叔的体力已经不支。
我往前急走了几步,大声道,“龚叔,我要怎么帮你?”
龚叔没有看我,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咬着牙,从唇缝里挤出一句道,“小子,你的同伙儿,已经晕过去了。而我,现在有第三只手。只要她现在走过去,轻轻推你一把”
“推一把就行了?”我回头把那会儿龚叔拍我一下子的凳子拎了起来,对龚叔道,“我直接照他脑袋砸一下吗?”
龚叔想笑,却忍住了。一敛嘴角,表情变得严肃了,“随你。”
李子顾神情有些慌的看了我一眼,把嘴唇抿紧了。一咬牙,这边儿的龚叔以肉眼可见的幅度,退后了一步。
与此同时,龚叔三个纸人中的一个,被撕掉了一只胳膊。
“别,别看了”龚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要坚持不住了。”
我掂了掂左手里的凳子,冲着李子顾就冲了过去。
大爷的,虽然龚叔说推他一把就行,可这种时候,我不砸他个满脸花,我就不叫
抡出去的凳子,在离李子顾脑袋还有十公分的地方停住了。
我的左手腕上,有一只手,脖子上,抵着一把刀。
“再动一下,”沈游在我耳边喘息道,“这把刀,就会划进你的脖子里。苏小姐,你可要想好了。”
李子顾笑了,对龚叔道,“现在,你的第三只手断了。而我的第三只手,来了”
神色一敛,李子顾对沈游道,“沈游,你去,用那把刀,把那老头儿结果了。一会儿,咱们好好问问这个苏小姐,她到底把小落的鬼魂藏在哪里了。”
沈游没动,拉着我往后移了两步,指着自己的右腿对李子顾道,“兄弟,断了。我现在,也就是勉强,把这个女人看住。”
我往下扫了一眼,想狠狠的用腿去撞一下,可又怕沈游手上的刀比我的腿快
李子顾看了眼沈游,没说话,再次专心和龚叔大眼瞪小眼去了。
半分钟后,龚叔再次退后一步。属于他的纸人,有一只被李子顾的纸人撒掉了头。
我看着他,感觉呼吸都不顺了。想了会儿后,我对身后的沈游问道,“沈游,原来你对小落的深情都是假装的!可既然是那样,你为什么要动了阵眼,把小落的灵魂放出来?”
李子顾猛的回头,看向沈游。这分秒间,龚叔前进了一步,他的纸人凶猛了起来。
“这种话你也信。”沈游对李子顾喊道,“现在,此时此刻,我在干什么,你看不到吗?如果我真是帮小落的,现在,这把刀是指着你的脖子,而不是她的。”
说着,手一用力,刀刃紧紧的贴在了我的喉咙上。
我咽下口吐沫,把眼睛闭上了。
这种时候儿,我应该闭嘴的。可看着龚叔的一个纸人被撕的只剩下了两条腿和一个身子还在那里坚持
“沈游,你明明知道小落没有跟我来,为什么不对李子顾说实话?”李子顾对沈游并不信任,只有扰乱他的思绪,龚叔才有坚持下去的可能。
“再不闭嘴,”沈游的手又用了一分力道,“我先结果了你”
我努力忽视脖子上的冷刃,睁开眼去看李子顾。李子顾没有看我,而是冷冷的抛过来一句话,“苏小姐,同一样的招数,用两遍就没用了”
说完,突然大喝了一声!然后,他那三只纸人,和吃了盖中盖一样,对龚叔的三个已经残废了的纸人发出进攻。
第一只纸人被撒的粉碎时,龚叔后步了三大步,靠在了墙上。第二只纸人被撒的粉碎时,龚叔低吼一声,表情瞬间变的狰狞。
可就是这样,他的第三只纸人,也没能逃过被分尸的后果。
然后,龚叔缓缓收起一直举着的剑指,靠着墙慢慢坐下去了。
李子顾没有住手,向前一步,用剑指指着龚叔,大喝了声,“去!”
我一下子闭上了眼睛!
纸人的力道,我体验过。它们三个,非把龚叔给活撕了不可!
就在这时,抵在我脖子上的刀拿开了。我猛的睁开眼去看,只见沈游以极快的速度向李子顾跑了过去!
然后,把刀插在了李子顾的后腰上。阵土协划。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