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我知道,陆明妈不仅仅是来看看我那么简单。
我也知道,如果我想和陆明走的长远,我就不能对陆明妈怒目相对。毕竟,这是他妈,无论到什么时候,这都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可没办法,面对陆明的妈,我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觉得,我没跳到地上抽她两巴掌,已经是很顾虑陆明的心情了。
咬咬牙,我把手里的手机攥紧,先陆明妈一步把话给挑明了,“我知道你来的目的,你无非就是想让陆明和我分开。我也明白的告诉你,不可能!”
陆明妈把手里的烟灰弹了弹,呼出一口气,“当妈的,没有一个不是为自己的孩子好的。小柠,等你到我这个年纪了,就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了。”
我恶狠狠的看着她,“然后呢。”
“现在的年轻人,都讲爱情。你如果真爱陆明的话,是不是应该为他的前途着想?”陆明妈烟吸的凶,几口,不大的空间就被烟味充满。
“我怎么就不为陆明的前途着想了?”
和陆明在一起三年,我除了上两天和他闹了一次脾气外,从没像别的女孩那样无理取闹过。平时见面,也是我去看他的时候多,他来看我的时候少。
我不要礼物,不要惊喜,不过任何节日,淡淡的几条短信我就满足。我尽最大的力量,减少陆明花在我身上的时间,让他专心于学业。
我怎么,就不为陆明的前途着想了?
陆明妈问道,“你还记得三年前,陆明高考考了多少分吗?”
“记得,和北京大学差了两分。”如果不是这样,陆明也不会到现在这个大学念书。
本来,陆明妈是打算让陆明复读来着,可陆明没同意。
“你们现在有手机,”陆明妈指了指我手里的手机,“有电脑,又能打电话又能上网的。一会儿,你自己查查那一年北京大学的录取分数线是多少。”阵东吗号。
我没看手机,直接道,“有话你就明说吧,何必让我去查。”
“那年,陆明的高考分数,不是比北京大学少了两分,而是高出两分。”陆明妈把吸完的烟扔到脚下,踩灭,“他放弃第一志愿,是这个学校的的奖学金高,相对又好拿你应该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谁。”
我把手握得更紧了,心里突然乱到无以复加。
北京大学,陆明从小的志向
“过去的事,我不想提了。都那么久了,再说也没意思。我想和你说的是现在。”
“现在?”
陆明妈点头,“对,现在。上几天,陆明的班主任给我打电话,说陆明有大三下学期出去实习的打算。而陆明的班主任,已经决定提前给陆明上报保研了。她给我打电话的目的,是让我劝劝陆明,别放弃这次难得的机会。他们整个系,也就两个名额我一听,觉得那老师打错电话了。陆明哪能是我劝得听的?要想劝他回心转意,好好回学校上学念研究生,得你劝啊。”
陆明妈走到我面前,拍拍我的手道,“小柠,陆明的前程,就交到你的手里了。你不是爱他吗?那你就帮他的未来好好掌舵”
说完,陆明妈拎包走了。空气里,是挥之不散的香烟味。
我看着手上被陆明妈摸过的地方,愣了好一会儿神。然后,满心嫌恶的使劲在被上狠狠蹭了一下。
一阵刺痛传来,我才反应过来我正在输液。
针从一边扎到另一边,血流了一片,没有颜色的药水流在上面,冲出一道眼泪似的沟。
我刚想去按床铃,电话响了。
我按了接听键,没法放耳边,就放了扩音。
释南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苏青柠,你在哪儿呢?”
“在医院。”我看着正在流血的手,研究自己能不能把针拔下来。虽然一直在流血,倒是不痛。
“嗯”对面沉默了。
我说你有事儿?顿了下,我说,“释南谢谢你,你今天又救了我。”
本来我就想打电话和他说谢谢,现在他打过来正合适。
“不客气。”释南一本正经的回道。
然后,又是沉默。我没挂,他也没挂。
又过了会儿,释南问,“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我抬头去看窗户,想了想,“没有,我没有要说的”
一顿,我连忙说,“有,有想说的,”
释南说话从来没有这么墨迹过,他现在这样,肯定是有什么事儿难以向我开口。
我欠他救命的人情,我就是想还,可能没有机会能还上。唯一能解释通的,就是要钱了。
今天他在电话里不还说明天要给龚叔结货款呢吗?说到底,还是因为要救我
于是我说,“那什么,欠你的钱,我明天还你。我明天出院,你交的押金会还回来一部分。其余的,我给你补上。你,你没和龚叔说明天什么时候儿给他钱吧。我明天晚上,不,明天下午给你”
我咬着唇,在心里把认识的人过了一遍。三千多块钱,应该不难借。然后慢慢还,慢慢还
不仅要还上这三千多块钱,我还要自己挣过余下这两年的生活费和学费。
不仅如此,我还要尽量的多挣些,这样,才能反过来贴补陆明一些,让他能安心读研
陆明一定要读研!一定一定要读研!他放弃了北大,已经很可惜了,我不能让他再为了我,放弃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钱不急”释南在电话里说,“我过几天要出趟远门儿,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我现在是半残人员,能帮上释南什么忙。
“我做了个小生意,你来帮我看看场子。”释南笑了,“简单易操作,不劳神不费力,和个木桩子似的在那儿杵两天就行了。我不让你白帮忙,事后我给你报酬。”
“场子?”我想了想,问,“KTV?舞厅?迪吧?不会是‘小’录像厅吧?!”
不是我多想,实在是这种‘小’录像厅很挣钱啊。
虽然这种地方早就被有关部门给勒令关闭了,可在一些大学附近,还是有不少的私下里开的。
不大的空间,昏暗的光线。几个足够大,被隔开的沙发床。彩色电影一放,最初是前面屏幕上挑逗着大摸,后面沙发上含羞着小摸。最后,谁还管屏幕上摸不摸,反正沙发床上已经不仅仅是摸了。
门票不算贵,还给准备事前的套,事后的药,可算是服务周全。
KTV,舞厅,迪吧这种场所,都得专业人士去看场。我唯一能想到只要在那里杵两天就行的地儿,也只有这儿了
释南和龚叔的生意,难道是龚叔奸尸的现场录像?
这也太恶心了!
百人煞那天晚上,释南拎着棍子打煞的形象,在我心里一下子崩碎成了渣渣
如果有机会,我真想问问他这两年来的心路历程。为什么,三观会毁成这个德行!
“你大爷的苏青柠,我释南在你眼中成什么人了!”释南挑高了嗓门儿骂了句,“还‘小’录像厅,你咋不直接说我开了个窑子呢?”
不是?不是那我认错呗。
我马上卖乖,笑道,“那啥,南哥,我错了,你别往心里去。”
“行了,看在你心情不好的份儿上,我也不和你计较了。”释南在电话另一边儿道,“过几天我去接你,直接到我这里来上班。不耽误你白天上课,一个月三千,干的好年底分红拿奖金”
“等等,释南,你先等下。”我有点懵,连忙让他打住,“不是你出门,让我过去帮几天忙吗?怎么就成上班儿了?”
“咋,对这工资不满意?”释南道,“苏青柠,你别得寸进尺!”
“你大爷!工资是不低,可我最起码要知道我干啥吧!”我骂了回去,“谁他妈的知道你是不是想开窑子,把老娘骗过去给你当鸡头?告诉你,我是缺钱,可违法的事儿不干,你丫爱找谁找谁去!”
“就你还鸡头!”释南冷笑一声,“你没事儿时能不能多照照镜子?你要是鸡,黄鼠狼都得饿死”
哎呀我去!这孙子说话真不留情面。我对着电话刚想骂过去,便见小落从门外一蹦一跳的进来了。
他往床前一站,指着我特天真特可爱的道,“阿姨你流了好多血,你是在自杀吗?”
我一看手背,我了个去,光顾着和释南说话,血流了半被子了。
“你大爷的你自杀?!”释南不敢置信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一次又一次的救你,然后你玩自杀?嗯?”
“是啊,阿姨自杀,”小落童声童气的对着电话大声道,“流了好多血我都不敢看”
随后,对着身后大喊一声,“哥哥你快进来,阿姨在自杀,你快进来!”
“苏青柠,你也就这点儿出息了!”嘟的一声儿,电话被挂了。
我心里这个气,看着被挂的电话抬头去看小落。想问问这小兔崽子,没事瞎BB啥,他懂啥叫自杀吗?有用根针头插手背自杀的?
小落身后,是面无表情,正在向我走来的陆明。
这货,什么时候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