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回答我这个问题的会是释南这个专业人士,没想到三人一鬼沉默着走了一会儿后,是上了李丹身的周玉婷自己回答了我————
虽然说人一死,灵魂一离身,这人世间的事儿就再也和它们没有什么直接牵连了。可对于肉体来说,却是不一样的。
没有哪只鬼,会不重视这个。
周玉婷的尸体一拉进殡仪馆,被恭叔那个老变态猥亵,周玉婷自己就知道。
所以在学校里挂风铃时,它身上的怨气才会越来越重,周身和从黑墨池里捞出来的一样。
为此,身为向厉鬼转变的她,曾经到殡仪馆中找过,想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给恭叔那老变态一个好看。
可不知为何,它一进到殡仪馆的地界,身上的鬼性和怨气就被压制住了——那会儿别说找恭叔那老变态为自己报仇,就连和只正常的鬼一样飘都成问题。
要不是因为这,她也不会和我求助,让我去医院和她父母说,把她的尸体早日火化入土。
结果大家都知道了,周玉婷的妈,心里想的全是五十万!
早日让尸体火化入土这条路走不通后,遗体多次被恭叔猥亵的周玉婷再次怨气爆棚。怒急之下来到殡仪馆中想向恭叔索命,可没等近恭叔的身,就被恭叔用两枚浸了尸油的铜钱打在了鬼门上。
如果不是它跑的快,那时就被恭叔给抓了。
周玉婷找恭叔索命这事儿发生的时间没多久,就前昨天,不,过了凌晨,应该算是前天晚上。
被打伤后,周玉婷就藏了起来——正巧昨天白天时我们学校的学生来参加唐杂碎的追悼会,她趁机上了李丹的身,离开了殡仪馆。
听到这里,我心里明白了。怪不得我当时觉得李丹怪,平时大咧咧的,居然被我踢了一脚就生气了。
何着,全是周玉婷在她身体里面捣鬼!
周玉婷和我分手后,没有回李丹家,而是直接去了市医院。打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她的父母快点把她的尸体火化。
可想而知,又失败了。
周玉婷怨恨之下,想到了借李丹的肉身靠近恭叔,以人对人的方法杀了他……
周玉婷借着李丹的嘴,断断续续的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后,走在前面的释南又稍做了补充。
殡仪馆不是乱建的,这些建筑物看似杂乱无章,其实都暗含着风水。为的就是压制鬼性,不然这殡仪馆还不成了群魔乱舞的地儿?
再加上恭叔那老变态在这里做尽伤天害理的事,他肯定也暗中做了些手脚……
“什么手脚?”我问。
“这我哪知道!”释南头也不回的道,“这玩意儿就和藏东西一样,一个人藏,一万个人都不见得能找得到。别说我看不出来恭叔做了什么手脚,恐怕就是我师傅来,也得好好儿研究研究……”
“呀,你有师傅啊……”从来没听释南提过。
释南突然站住,回过头眯着眼看我,“不然,你丫以为我这一身本事是生来自带的?就和你一生下来就没带脑一样?”
我瞬间瞪大了眼睛,想也不想的就对释南吼了回去,“你丫才一生下来就没带脑,你全家都没带脑!”
呃……
眼瞅着释南向我走来,我一转身,火速跑到了李丹的身后。
然后,把头低下了。
我不应该和释南犟嘴的,我把姨妈巾帖他脸上他都大方的原谅我了,相比之下,他才骂了我一句无脑……
释南走过来,狠狠掐住了我的后脖子,一边推着我往前走一边咬牙道,“你好样儿的,苏青柠!”
我脖子被掐的生痛,连忙说我还是病号,可释南这丫的连理都不理。
就这么走了近十分钟左右的时间,释南终于停下了。我放眼一看,见我们正站在一个小山坡上。四周没有建筑物,往西,能看到殡仪馆灯火通明的广场,往东,则是墨色的寿山公墓。
夜风一吹,我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抱着肩膀抖了两抖后,问释南到这里来干吗。
捉恭叔?
我在鬼打墙里迷了那么久,恭叔那老变态还不早跑了?
释南一脸看脑残的表情看着我,“你忘记你来干吗的了?”
说完,不等我回答,从兜里掏出一张符往地上一拍,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出来!”
两秒钟后,唐杂碎的鬼魂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我一拍脑门儿,终于想起我干吗来了。
我是来看释南问鬼来了啊,问唐杂碎,宋丽敏的死,和那个小本本儿的事儿,郭良人和另外几个禽兽到底知不知情。
其实这不能怨我没记起来,我才刚刚从恭叔那老变态的手里逃出来,神还没定下来呢,上哪记得那么多事儿去。
释南看了眼天边,见启明星已经高高挂起,没再罗嗦,把我事先和他说过那几个问题一个一个对唐向阳这个杂碎问了。
唐向阳的鬼魂蹲在地上,起先只抱着头不说话。直到释南威胁说要让他没法转世投胎,他才松了口。
他想杀我,是我回学校时临时起意。那会儿学校已经放假,郭良人早回家了,所以这事儿郭良人并不知情。
至于那个小本子,是他听任老师说在医院见到我,才想起去翻我的东西。也就是想杀我当天的事儿,还没来得急和别人说。
大校长郑业文和郭良人,两人之间纯属相互利用关系。中间掺杂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儿,要比老师玩几个学生严重的多。什么萌萌什么怀孕,和那些事儿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总结起来,就是我掺合到宋丽敏这件事里的事儿,只有唐杂碎一个人知道……
听唐杂碎说完后,我长松一口气,算是把心放下了。
说实在的,虽然我们学校不咋地,这段时间事儿出的又多,可我还是想在这里继续念下去,直到一年后,考个和陆明同一个城市的大学。
转学?开玩笑呢?知道高三学生转学的费用有多贵不?
别处我不知道,我们那儿最少要八千!八千啊八千!把我炼了卖尸油吧!能勉强把钱凑够!
眼见着释南要送唐杂碎走,我忍不住又问了句。
在悼念会上,我看唐杂碎的女儿和我们差不多大。唐杂碎在向宋丽敏和孙萌萌下手时,是怎么忍下心的呢!
唐杂碎没回答我这个问题,直到鬼影渐渐变淡,马上就要消失不见时,才说了句,“每个学校,都有一个宋丽敏,都有一个唐向阳……”
每个学校,都有一个宋丽敏,都有一个唐向阳。都有一个宋丽敏,都有一个唐向阳……
这句话,震的我久久回不过神来。
直到释南推了我一把,我才发现我已经站在了白色面包车的前面。
这会儿,广场上已经没人了。远处的灵堂虽然还亮着光,却看不到里面有人出入。
释南把我往车上推,“走,我送你们去医院。你同学被鬼上身,阳气大损,不病个十天半拉月的好不了。”
我听了一愣,“那你还不快把周玉婷从李丹身上下来——”
“你能背动你同学?”释南往驾驶座上一坐,“一会儿你要是能把她从车上背到急诊室,我现在就收了它……”
我哑言。第十三只眼
那,那还是算了吧。有周玉婷在,最起来李丹能自己走过去……
到了医院,本来一切都挺顺利。急诊护士一看李丹那身血,二话不说,全员出动,直接往急救监护室里送。
也就是这儿,出问题了。
我他妈的也搞不清,为毛周玉婷的父母也在急救监护室里。周玉婷的爸一看到李丹,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撇子。
那速度快的,我还没反应过来,都被推了一个跟头。
红绳,脱手而出。
周玉婷就那么在我面前,大摇大摆的,飘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