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打墙这种事,相信在村儿里长大的孩子都听说过。
经常是傍晚时分,天蒙蒙黑的时候,由一个老爷爷或是几个家庭妇女当主角,讲述自己亲身经历,或是口口相传而得来的怪事。
我是从我三爷,也就是我们村儿里那个土郎中听的。
说是他年轻时有一次出诊,走到柳家屯和我们村儿中间的那片大树林里时,突然就被迷住了。明明看着我们村儿的灯火就在眼前,可怎么走也走不到。
按他老人家的说法是,“就在眼前儿跟底下呢,可我跑了半个钟头也没到,你说奇了怪不?”
据我三爷说,他后来走出来,是因为村儿里的大公鸡打鸣了。一眨眼的功夫,东边的天就泛了鱼肚白。然后他就看到他站在一个新坟的旁边。坟周围的草,都被他给踩平了。
我小时,我三爷是村儿里有名的故事篓子。遇到鬼打墙这事,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瞎编的。他还说过他半夜出诊回来,被一美貌妇人给请到家里看病去了呢。
据说那美貌妇人是个狐狸精变的,请他进家,是要学人间的医术。做为交换,可以当出马仙,让我三爷阴阳都走
那会九零年前后,电视上聊斋那叫一个火。什么狐仙夜魅小书生啦,女鬼死后报恩啦,牡丹精灵报滴水之恩啦。谁知道我三爷那些故事是不是随大流抄袭来的?
不管当年我三爷所说是真是假吧,这鬼打墙我今天是真遇到了。
而且比我三爷上了一个档次。
人家是在坟外面绕着走,我他妈的是在坟里走!人家那坟里就埋一个人,我这坟是他妈的万人坑!
我欲哭无泪啊!
听到释南的声音后,手脚并用的往上爬。因为我听着他的声音就是从上面传来的。
可真等我爬上去三四个楼层那个高的高度时,释南的声音又从下面传来了。
释南的声音像是在天边,又像是在耳侧,他一个劲儿的让我别哭,也别慌。
可我他妈的能不慌吗?
别说我现在是在地底下,就是在地上,也不确定附近有没有会打鸣的大公鸡啊。
这个跨蛋蛋年的年代,公鸡的本职工作早从打鸣踩蛋变成下油锅上餐桌了!
抱着肩膀蹲下来后,我狠狠抹了把眼泪。想了半天,对不知身在何处的释南说了句,“释南,要不你学个公鸡打鸣吧,没准我就走出去了。”
早时候,不就有个姓周的拔皮因为学公鸡打鸣叫苦难的劳苦大众起床而名流千古吗?
“你丫这种时候能不犯二吗?”释南大声骂了回来,“别吵吵你这鬼打强有点怪。”
“咋鬼?”我坚起耳朵细听。
“你遇到鬼打墙,身为局外人的我应该能看到你。可我现在却看不到你”释南自言自语的嘟囔道,“以前就觉得这老登怪,没想到这老登居然是个中高手”
不用问,我也知道释南嘴里的老登指的是恭叔那个变态。
沉默了会儿,释南突然大叫一声,“有了!苏青柠,你试试看,能不能分清哪里是缓台,哪里是冲门的地方。”
这个我能分清。虽然遇到了鬼打墙,可两阶楼梯间的缓台比较窄,而本应该有门的地方,相对来说比较宽一些。
听我说完,释南道,“你走到有门的地方来。”
我嗯了一声,扶着满是灰尘的墙,摩挲着走到了有门的地方。
“到了?”释南又道,“蹲下尿尿。”
呃
呃
蹲下尿尿
“磨蹭什么呢!”释南不耐烦的道,“想破鬼打墙,一是公鸡打鸣,二是用污秽之物。现在咱们没公鸡,你快点尿尿。我就在门口,尿完你就看到我了。”
嗯,我听明白了。
释南就在门。
我尿完?A8。
我尿完尿,就破了鬼打墙,就看到释南了
那释南那丫的不就看到我在尿尿了!
我心里犹豫了半天,在释南几番催促后,揪着手指不确定的问,“是不是,只要是污秽的东西就行?不一定非要尿尿?”
我是女汉子,可也是个非常要脸的女汉子。
“你想拉屎?”释南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大爷的你才拉屎!本山人自有妙计!”
我想到一样极污秽的东西,用它绝对要对尿尿这损招强上一百倍。
两分钟后,我问释南,“是不是在这面墙前就行。”
得到释南嗯的一声,我举起右手把手中之物拍了上去,闭上眼,含叨着,“去你丫的鬼打墙!”
呃
想像中,拍到冰冷墙上的感觉没有传来。相反,有点肉肉的温温的手感。
我睁开眼睛往上瞄,见释南就站在我面前。昏暗的光线下,我高举的右手,正拍在他的脸上。
而他的脸和我的手之间,是一块带血的姨妈巾
空间,时间,十八大星系,在此刻全部静止。
我讪讪的把姨妈巾背到身后,眼睁睁看着释南的脸色变得铁青。
老天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如果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一定,一千一万个一定把姨妈巾往左拍,争取不拍到释南的脸上。
余下的时间,释南沉着脸一句话也没说。
我默默的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用那根红绳绑在‘李丹’的脖子上,牵着她往外走。
屋里周玉婷的尸体还横在门口的地上,地面上全是血迹,浴盆边,用来炼尸油的蜡烛已经烧到了根部
在我遭遇鬼打墙这会儿,屋里好像发生了什么。可眼下释南板着脸,我又不敢问
这次再往上走,没有发生枝节。通过释南手里小手电的光,我们顺利走到了地面上。
不出所料,出去的门被恭叔那个变态给锁上了。我本想着借此为话题和释南搭搭话,谁想释南抬起脚,‘咣’的一声就把门给踹开了。
我吓的一激灵,差点就从楼梯上栽下去!
那满满的怒气
我拍拍胸口,害怕之余,心中有丝庆幸。
还好踹的不是我,不然我这一身的零件还不得粉碎了百分之八十?
在下面时,我心中有愧,没好好看李丹两眼。到了地面上,就着路灯才发现,李丹的衣服上居然全是血。
我抬头去看释南,释南也正在盯着我看。
我心里一虚,把头低下了。
“过来。”释南说。
我摇摇头,往后退了两步。麻痹,这货肯定要揍我。
“过来!”释南大声道。
“释南我错了,咱们有话好好”
眼瞅着释南一步向我迈来,我转身撩丫子就跑!才跑两步,就被释南一胳膊把脖子给勒住了。
“好汉饶命。”我这人啥也不好,就认错态度,“我下次,不是,没有下次了”
释南沉着脸,把绳往我眼前里一递,“拿住了,要是再让它跑了,我非”
“一定,一定。”不等释南说完,我一把抓过红绳,连连保证,“我保证不再让它跑了!你松开我吧”
释南转过身使劲按了我头两下,刚要松开,又按了两下,“我真想废了你!你丫的!”
按完后,长松一口气,一甩头对我说,“牵着它跟我走!”
把气撒出去,释南的心情好了不少,没再摆着一张臭脸。可见,往他脸上拍姨妈巾,没有比说他字丑来的严重。
我也敢说话了,揉着脖子跟在他身后,和条哈巴狗一样摇尾讨好。
顺毛摩挲了一会儿,我把释南为什么会折回来找我和李丹身上为什么全是血给打听清楚了。
释南会回来找我的原因让我忍不住想放声痛哭!那是因为他在老变态往下扔我那个垃圾口处,找到了我的手表!
几个小时前,陆明刚送我的手表!!
摔坏了,面目全非,已经无力回天!
至于李丹身上的血,还要从尸油说起。
鬼很怕尸油,恭叔那会儿用尸油抹李丹的嘴唇,就是把周玉婷的鬼魂封在李丹的身体里,让她出不去,也做不了什么。
可这尸油维持的时间不长,一过时间,就会失效。
这也就是恭叔临走时,对‘李丹’说‘你要是识相,一会就别追上来。’这句话的原因。
我被困在鬼打墙里时,‘李丹’嘴上的尸油就失效了。趁着释南想办法救我出来,她借机抱着周玉婷的尸体就跑。
可她哪跑得过释南这个一米八高的大汉,所以房间里周玉婷的尸体移了位,而李丹的身上,沾满了血水
听释南说完,我忍不住回头看‘李丹’。
释南曾经说过,肉体,是鬼在这个世界上为人过的证据,每一条皱纹,每一块伤疤,都刻录着它为人的记忆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尸体被个变态亵渎,还被炼了尸油。
周玉婷就是想不变厉鬼,都难啊!
可,我想不明白的是,周玉婷为什么这么弱?弱到上了李丹的身,连那老变态一个回合都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