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屋外,一股冰冷悚然的感觉,从心底扩散开来。
霎时,我整个人都忍不住开始哆嗦。
我发誓,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如此诡异的场景。
屋里已然被清空,我原先留下的血脚印,都被洗刷过了,地面上光滑而清洁。
原先摆放着木板床的地方,现在放着一口破烂不堪的棺材,棺材板几乎都朽烂了,估计轻轻一碰,就能被彻底摧毁。
这棺材明显就是从坟地里挖出来的,还是埋了好些年头,并且是敞开着的,棺材盖不翼而飞。
全世界也没有谁会这样干。
挖别人的棺材用来当自己睡觉的地方?!开什么玩笑!!
我看得出来,这棺材和我在坟山见到的不是同一副,因为,大小和雕刻的纹路都完全不同。
此刻,棺材里,还放着一只小棺材,材质似乎是玻璃的,猛的看上去有几分象是鱼缸。
居然是棺中棺!
这还不算离奇。
最离奇的是,玻璃棺里盛满了殷红的血液,泡着一张完整的黄鼠狼毛皮。
黄鼠狼的眼珠并未被抠去,黑亮黑亮的,从我们的角度看过去,如同它也在盯着我们,说不出的诡异。
看样子,象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一旦仪式完成,黄鼠狼吸足了血液,将会死而复生。
我真是闹不明白了,究竟是怎么样的一只黄鼠狼,值得费这么大的劲?!
整个房间阴冷之极,仿佛冰窖,更透着一种阴森邪恶的氛围。
柳芊芊牙齿打着颤,咯咯咯咯的,听起来,象是她的喉咙里,突然钻进了一只勤奋的啄木鸟。
她双手也在抖着,完全忘了拍照的事。
周大同神色古怪,似乎也是头一回见到如此邪门的事情。
本来,他是来看一个疑似凶杀案的现场,没料到,却出了这档子事。报告该怎么写?!
“走!赶紧离开这里。”我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低声道。
如此邪门的地方,我是一秒钟也不想呆。
至于张全蛋老娘的尸体,我也不敢再去担忧和猜测,这事情,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子阴谋的味道,还是尽早抽身的好。
周大同毕竟见多识广,胆量简直超群,居然走到了棺材旁边,仔细的看了看,又回头,从柳芊芊手上拿过相机,开始在屋里拍照。
咔嚓咔嚓咔嚓!
相机的闪光灯,不停的闪烁着,忽明忽暗,将屋里的气氛弄得更为压抑。
猛然间,我看到,强光照射之际,墙上竟隐约出现了一个影子。
象是黑雨衣的影子,如同吊死鬼那般,悬挂在墙上。
我晃了晃脑袋,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
影子怎么可能渗入墙内?!
瞬间,我觉得自己全身都麻了,不但四肢僵硬无比,连舌头几乎都无法动弹。
巨大的恐惧,笼罩着我的内心。
鬼使神差一般,我一步步迈向前去,走向了那堵藏有影子的墙壁。
柳芊芊毕竟是女孩,胆子小,看到我象是中邪般,关节僵硬的走进屋里,她脸上尽是骇然,张了张嘴,明显想说些什么,却是半个字都没说出来。
周大同忙着照相,根本没理会我,事实上,他此时背对着我,压根就没看到我的举动。
我走到墙边,曲起食指和中指,用力叩了叩墙。
咚咚咚……
听起来有回音。
这就说明,墙是空的。
里面搞不好有什么玄机。
周大同听到声音,放下手中的相机,转过头来看我。
我舌头全麻了,嗓子也象是被塞住了,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用颤抖的手,指了指墙上的那片可疑区域。
周大同何等聪明,马上就会过意来,他走到我身旁,轻轻把我推开,接着,同样曲起手指去叩墙,看样子是想确认一下。
仍然有回声。
周大同皱着眉头,思忖了片刻,转身进了院子,拿了把小锄头进来。这种锄头仅有尺许长,通常是用在菜地里清除杂草的。
“小柳,你在门外看着就行,顺便注意一下,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动静。”周大同一边吩咐,一边开始用小锄头凿墙。
之前说过了,张全蛋家就是土坯房,想搞点破坏,实在太容易。
几锄头下去,墙被打开,果真有个夹层。
我纳闷的朝里看,没发现什么黑雨衣,似乎却有些别的东西。
具体是什么,我说不上来。
周大同继续扩大缺口,终于露出了夹层的全貌,是个长约三尺的狭窄空间。
里面摆着的,全是棺材钉。
一根根黝黑冰冷,布满了锈迹,总共的数量应该超过一百根。
每根棺材钉上,都卷着一张泛白的符纸,看起来异常诡异。
这是什么情况?!
我傻眼了,周大同也不知所措,拿着小锄头,愣愣的站在那里。
棺材钉这种东西是辟邪镇尸的宝贝,和八卦镜、红剪刀的功能相似。有上好的棺材钉,才能镇住棺里的尸骸,不让异变发生。但是,卷着符纸是否还有这个效果,就不得而知了。
我对这方面的知识,多半是听梅玫讲的,再深的就不清楚了。
张全蛋家的房子,貌似起了至少有几十年时间了,听他生前提起过,应该是在解放后的那几年建的。那时,房屋的建造者,就弄了这么个夹层,还藏了这么多棺材钉在里面,到底几个意思?!
回想从前,我常到张全蛋家里玩,压根就不知道,一墙之隔,居然有这么吓人的东西。
看来,张家很不简单。
或许,张家老太太廖碧云,也身怀大秘密,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东西都别动,咱们先回去。”周大同又拍了些照片,示意我退出去。
就目前来看,也只能如此。
一堆棺材钉,就算是免费送给我,我都不想要。
那个棺中棺,用血浸着的黄鼠狼毛皮,也邪得骇人听闻,我也不想插手,万一破坏了,指不定出什么祸事。
走出院子,周大同把院门带上了。
大家同时吐出一口浊气,仿佛他这一个不起眼的举动,把漫天的诡异凶险给封禁住了。
“张家老太太怎么回事,死了还是失踪了?有人亲眼见到吗?”周大同问我。
“据我看到的,应该是死了,人都臭了……而且,我问了屯长葛老爹,也说有好几天没见她了。”我如实说道,“张全蛋家里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古怪得无法形容。”
“好,等下我们去找一下葛老爹,确认了的话,先报个失踪吧。”周大同说道。
我也只能同意。
毕竟,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也只能先这样处置了。
走了几步,柳芊芊突然蹲了下来,开始呕吐,但是,吐的都是清水。
我扭过头去,不忍心看,况且,我身上也没带纸巾、手绢什么的,没办法帮她。
“或许,这妹子真的不适合干这一行?!”我忍不住想道。
周大同拍了拍柳芊芊的后背,安抚了她一阵,柳芊芊这才脸色变得红润了一些。
之前,在张全蛋屋里,她可是吓得小脸煞白的。
我们三个,沉默着往葛老爹家里走去。
十来分钟后,我们来到了目的地。
只是,屯长家似乎没人,而且鸡犬不闻,十分之寂静,倒和整个小河屯的气氛十分契合。
院子的门没关,我敲了几下,没听到有人回应。
“葛老爹似乎不在,要不,我们先进去坐一坐,等他回来。”我提了个建议。
在我的印象中,葛老爹人缘很不错,家里经常宾朋满座,是个很大方的人。所以,我才这么建议。否则的话,我肯定扭头就走。
“也行。”周大同想了想,犹豫着答应了。
之前在车上的时候,我听他和柳芊芊聊天,知道他们很辛苦,马不停蹄的忙了快一天了,连午饭都没顾得吃。刚才,柳芊芊吐得那么厉害,也没吐出什么东西,从侧面证实了他们的话,那是完全属实。
“有机会歇一歇也好。”柳芊芊捂着额头,看样子确实是累了。
我推开门,把他们引进屋里。
周大同和柳芊芊是客人,我在这里呢,算是半个主人,当然要好好的招待他们。
堂屋也敞开着,我把人带到里面,又找了两张木椅请他们坐下。
不过呢,桌上并没有茶水。
人家大老远的来了,连口热茶也没得喝,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你们等等,我去烧壶茶来。”我略带歉意的说道,随后,起身朝厨房走去。
“阿牛,不用这么麻烦,我们不渴。”周大同摆了摆手,柳芊芊也有样学样。
“还不渴?你们自己照照镜子吧,嘴唇干得都快脱皮了。”我笑了笑,说了句大实话。
厨房就在堂屋旁边,我从缸里取了水,又从挂在墙上的塑料袋里,取了一把晒干的山楂叶子,打算烧壶山楂茶。
屯里比较偏僻,也不是茶叶产区,有这个茶喝也算过得去了。况且,这又不是我家,我哪能这么挑剔。想必,两位民警同志更不会介意。
趁着烧着水的空隙,我走到屋外,伸了伸懒腰,感觉锁骨很痛。我这才想起来,之前在晒谷坪被宁坤的保镖狠狠的打了一拳,搞不好打成骨裂了,不疼才怪。
看来,要找个机会,回县里看看骨科医生。
正当我心中念头转动之际,眼角的余光,却无意中瞥见了一个熟悉的物件。
那是……黑雨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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