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楚凌烟愣在原地再不上前,冷玉也不多言语,像她这样的神情,冷玉从前在旁人眼中看过太多了,早已见怪不怪。
只稍稍坐正了些,指着桌几对面的位置说道:“凌云君先坐吧。”
楚凌烟正打算坐下,听到“凌云君”三个字,心里禁不住咯噔一紧,立时便怔怔地看着冷玉问道:“宇文煜说的?”
冷玉微微勾了下唇。
“阿煜与我虽然是奶兄弟,但他也没闲到到处与人说这种事情。当日到邢主事那里取令牌时,你的玉佩也在,正好被我瞧见了。”
“令牌?”楚凌烟双眼一瞪,忙得在案几对面坐下,“宇文煜的令牌,被你拿来了?”
冷玉眉间隐隐皱了一下,他是何其伶俐之人,当即便猜到了什么,立时抿嘴摇了摇头道:“没,原以为是在他那里,可他说自己没见到,我便也不好再追究了。不过你今日这么急着来寻我,应该不是来问令牌的吧?”
对方已经先开了口,楚凌烟也没什么好扭捏的了,抿了口杯中茶水,道:“不知道你和那宇文灿,可熟悉?”
一听到这个名字,冷玉眉间的笑意忽然一凝,眸中神采越发清冷,全然不似提到宇文煜时那般轻松自然,倒像是听见了自己的仇人似的。
“好端端的,怎么问到这个人了?”
楚凌烟立时察觉到了冷玉神情上的变化,心中虽有疑惑,却也来不及八卦,只说着自己的事儿。
“你即知道我是凌云君,自然也该知道我们慕容氏到底经历了什么。宇文灿于我,实在是个藏在暗中的危险人物。他将我看的通透,我却不知他分毫,这种感觉,着实恼人。从宇文煜那里问不出什么来,也只好来找你了。”
冷玉这会儿瞧着楚凌烟,竟是有些同病相怜之感,也不等她再继续哀求,就直接说道:“那不过就是阿煜的影子,永远藏在暗处,与他哥哥作对。
只要是能将阿煜踩在脚下的事,不论后果如何,他都会去做的,他就是这样一个疯子!”
冷玉说到这里,握着茶盏的手忽一用力,竟将北杯盏直接捏出了细纹来。
这倒是叫楚凌烟心生诧异,立时想到了隐忍多年的白侯,忽然要反的事情。
忙的探过身去小心问道:“莫非——前日之事,亦是宇文灿从中挑拨?”
冷玉没言语,只目光淡淡从楚凌烟脸上掠过,不置可否。
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道:“总之宇文家的人,还是少来往的好。”
说完这话,他便又提了茶壶,给楚凌烟斟了杯茶,也给自己那裂了缝的杯碗斟满了,然那杯碗已裂,便是冷玉斟满了茶,也始终要向外渗出一些来,终不能再继续使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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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凌烟不知冷玉所说的宇文家的人,是否也包括宇文煜,但她很清楚的知道,人是很难做到爱憎分明的,若一个人和仇人之间,隔着一个亲近之人,那这个亲近之人,或许比那明明白白的仇人更容易叫人生恨,常常会巴不得他不存在吧。
只因他的存在,会叫这人连去恨他的家人,都会觉得矛盾、内疚和充满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