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黑暗之中太久了,以至于我都不知道哪一头才是我来时的方向,哪一头才是我要去的方向。黑猫尾巴一甩,我只好跟上去,免得在这无尽的长廊之中迷失。
黑猫不紧不慢地走着。似乎就是专程来给我领路的。
说来也奇怪,猫的步伐就那么小,不管我快走慢走,黑猫始终走在我的前面,我总是追赶不上它。
我跟着黑猫走,似乎走过了不同时空,这有着无数道门的长廊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我踏上了一片广袤而万里无垠的土地。这也是一条很黑很暗的路,照明的唯有两旁幽暗的冥火。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到了尽头。在路的尽头出,有一座平地而起的楼亭大门。我走近一瞧,楼亭上有七个大金字,上书写着:“幽门地府鬼门关”。
这就是曾经为难死我的鬼门关啦!
它似乎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就像那一晚,黑猫把我拖到了悼念厅。随口一甩,就将我甩进了鬼门关,去到了幽冥鬼蜮。
而今日,我却是跟着黑猫走了不知多久的路,才走到了这一座鬼门关之下!
“太好了,我终于找到鬼门关啦!只要把门打开。我的任务就完成了!可是……这鬼门关并没有门呀……”我疑惑地伸出手,话音未落,我的手就戳到了一个硬物,手指差点儿就折了!
我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收回来。这鬼门关的确没有具体形象的门,可是,却有着一道看不见的门!我再去触碰这道隐形的门,只见白光一闪,我手指尖触到的地方荡起了一片涟漪!
我求助地看向黑猫:“接下来该怎么办呀?这门打不开!”
接下来,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好像听到了黑猫哼了一声!
它背过身去,理都不理我了。
我心里那个郁闷啊,心想自己也够蠢的了。碰到问题,竟然去问猫?就算猫知道答案,我也听不懂它的喵喵叫呀!
就在这时,我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祖辈们往时开启鬼门关的举止,原来这开启鬼门关是要靠一套口诀与手诀的!
“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该怎么做了,哼!”我嘚瑟地朝黑猫哼哼,让它瞧不起我?现在可好,我可是拥有300年祖辈记忆的人,这就好比是不劳而获,获得了祖辈们有用的知识,只可惜我的祖辈们都没有一个人上过大学,不然期末考的时候,我就不用费脑力去背书了!
口诀与手诀我都知道了。我依瓢画葫芦,当我照着记忆库里面的手诀捏起来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把这套法术想得太简单了!
就这手诀,一套做下来要变换九个手势!我无法形容这九个手势,但可以举个例子说明:比如,你把你的手掌摊开,五指分开,接着,在其他手指分开的情况下,把无名指与小指合并,如果你做地出来,你真牛!
这开启鬼门关的手诀当然不比无名指与小指合并难了,但是每个手势做好是一个难点,在手势与手势变换之间要做到流畅又是一个难点!我练习了老半天,都仍然没有办法把一套手诀给做出来!
我急出了一身热汗,无意之间,眼角余光瞥见黑猫竟然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呵欠,趴下来,眼睛一闭,竟然睡着了!
无语!
我索性盘腿坐了下来,休息了一会儿,又重新开始练习手诀。这是我的职责,我要开启鬼门关,而且我星期三那天晚上答应过鬼饭堂的鬼们,星期五晚上一定开启鬼门关,让他们能进入幽冥鬼域,进而得到转世投胎的机会!
我想到那些逗留在鬼饭堂里的鬼们,心里就涌出不尽的动力,继续努力练习手诀。
我也不知道练习了多久,渐渐的,这九个手势我做得出来了,甚至,手势与手势之间的转换也变流畅了!
我开心地对鬼门关做了一遍手诀,竟,毫无反应!
对了,我忘记口诀了。
于是,我搭配上口诀与手诀,有做了一遍,但是根本就没有成功!
难道是我哪个环节做得不对?于是我又重新做了一遍,但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我确定我念的口诀、做的手诀都没有一个环节出错,可就是没有正确开启鬼门关!
我又着急起来了,一遍一遍地练习,练得手指抽筋,酸酸疼疼的,都像是快要断掉了,这鬼门关就像个倔强的小姑娘,死都不可能对我开启!
晚间点到来了,鬼魂们接踵而来,他们认出了我,看我这么努力的样子,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但是他们都很懂规矩地围成一个圈,没有上来打搅我。当我热得一身汗,忽然觉得身后跟开了空调似的爽快,回头一看,被这无声无息围起来的鬼山鬼海给吓得小心肝儿一颤啊,差点儿尿了!
别笑,一下午加一晚上,将近7个小时不尿尿,是人都给憋出病来!
我看他们没什么恶意,于是又回过头去重新练习手诀和口诀的搭配了。有了这么多鬼的围观,我顿时感到压力山大,本来就已经很酸疼的手更加颤抖,都快脱离指挥了。
没多久,老鬼婆来了,她并不需要进鬼门关。
有些鬼,是想要投胎转世的;而有些鬼就觉得做鬼很好,就不想去转世的,例如老鬼婆;还有些鬼是醉心于修炼的,就比如说白芷汀。
老鬼婆挤出围观鬼众,走到我身边,把饭盒放下,端出了一碗赤红色的汤,递到我面前,和蔼地说:“小馆主,辛苦啦,要不要休息一下,喝喝老婆子特地为你准备的汤?”
我念了老半天的口诀了,虽然下面憋着尿,可上面却早就口干舌燥了,听到老鬼婆送来汤喝,我顿时欣喜过望,转过头来正要谢谢她,当我的目光落到这碗汤的时候,我哭了。
给我再多的胆子,我也不敢喝这汤呀!这汤红彤彤的,跟血一样稠,里面还飘荡着几个拇指大的婴儿胚胎,他们都身子又红又透明,也不知是死是活,我哪儿敢喝呀?
“不用了,谢谢你,婆婆。”我勉强挤出一抹笑,回过头去继续练习法诀。
老鬼婆一怔,纳闷地看了看自己的汤,失落地说:“你怎么会不喜欢呢?我看见你和爷在一块儿,我还以为你也会喜欢的呢,爷平常最喜欢我做的这道菜了!”说完,就讪讪地走过去,把汤短给了黑猫。
那黑猫不愧是吃鬼的,面对这么一道血腥的菜,它竟然毫不犹豫地低头就吃,把那几个婴儿胚胎嚼得脆啪嗒的,好像那很美味似的。我想起钱多多老是逼着我做鱼给它吃,忽然觉得这做鱼已经是给我的最大宽容了,要是让我做出老鬼婆这道菜来,我还不知道该去哪儿要这些婴儿胚胎呢!
我依旧没有办法做出正确的法诀来。
老鬼婆回到我身边,看见我作法,便就开口说道:“小馆主,你这样作法不对!你这口诀念得不诚心,做再多遍也没有用的!”
我如在混沌中见到光明一般,喜出望外地转过头去问她:“婆婆你知道怎么作法?快教教我!”
这老鬼婆有五百年了,就算她不修炼,或多或少也知道许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在作法上,她可是我的老前辈呀!
老鬼婆说:“这作法呀,是讲究诚心的!心不诚,则不灵。你看看你,光是嘴里念着,口诀却不走心,又怎么可能成功呢?再者,这作法还讲究口诀与手诀的配合,口诀里每一个字都对应一个手势,你每一个手势都对应不上字,又怎么能做得出来?还有呀,这字和手诀做出来的速度要配,快一点、慢一点,都会造成不同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