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老下了车,看到我觉得很意外:“你怎么在这里、”
我连忙堆起笑容说:“有点事情想和您请教,您能带我进去看这个展览吗?”
常老点点头,我连忙屁颠屁颠地跟上。
到了进门的时候,果然常老的面子大,连问都没有问我就放行了!
常老一边走一边问我:“到底那小子是怎么回事?那天在公路上和我说得好好的,怎么转个眼就变了一个人一样?”
我立即说道:“可不是变了一个人,他现在连我也记不清楚。”
感觉常老这人还是属于比较古道热肠的,无论他能不能帮到我,至少也要让他对令良和田立衡两人产生不好的印象。
果然,常老立即皱眉,一脸的厌恶:“是那个令良搞的鬼吧?虽说这人有点神神鬼鬼的,可我没想到他还真的用邪术害人。上次在酒店的晚宴上当场售卖那些法器,搞得乌烟瘴气的!哪里有半点文化气氛,成了推销产品了!”
常老居然很反感他们两个人,我心里一喜,连忙添油加醋:“对啊,而且您恐怕还不知道,他用的法器除了有几个是真的以外,其他的都是假的,根本就不是什么从前的老货。”
常老脚步一顿,认真的看了我一眼问:“竟然是这样?你有证据吗?”
“不瞒您,我也是学道法的,他的那些法器,只要有一样让我看了,我就可以知道是真是假。还有,上次在公路上的时候,我记得我和您说过,我在田立衡家里发现了您的珍藏,打坏的只是赝品。从这一件事情上,就可以看出他们有前科。”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和常老已经走进会场,虽然来看的人不是好像超市里那么拥挤,可是来来往往的总有人,而且各个衣履鲜明,非富则贵。
此时,常老和我站在一处走廊上,正在看一副古画。
常老听了我的话之后,说道:“上次那小子答应了我的,保证我的东西完好无损地回到我手里,当时我就明白是姓田的做了手脚,要不然打碎的东西怎么谈得上完好无损。不过现在是怎么回事?难道那小子中了他们的暗算?”
我脸上有点发烧,哪里是中他们的暗算呢?分明是中了我的暗算啊!嘴里却答应说是的。
常老听了点头说:“田立衡这小子,我是看在九州国际的面子上,还以为可以相信的,既然这样,你只要能够找到证据,我来负责找律师告他,一直要告到他九州国际破产,在我国内不能立足为止。”
找证据?这点对于我还真是很难,想要第二次溜进田立衡的别墅根本不可能,我相信,经过了上次我偷走花瓶之后,他一定采取了很多措施防止人进入他的别墅,而且的话,他也不见得会继续把花瓶放在那栋别墅里。
常老一边和我说话吗,一边拿着一枚放大镜仔细看着墙上的书画,看到一幅书法图的时候,他咦了一声,然后又仔细凑近了看。
我问常老:“怎么,您觉得这东西不对?”
他看完之后,又退后一两步,左右再看,摇头沉吟道:“这是宋朝米芾模仿王羲之的一幅书法,不过我看这幅书法,看墨色似乎纸张似乎很陈旧,只是这笔法怎么总觉得不对呢?”
他四处张望,正巧看到漱画斋的另外两位,董翁和铁老也在另一处看画。
他踱步过去,小声地和他们说了几句,三个人顿时向这边看来。
这时,我看到令良也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一恒。田立衡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笑着和令良寒暄。一恒还是那一副安安静静的样子,跟在令良的身后。
董翁和铁老也仔细地看着这副书法,并且小声地议论起来,脸色都十分的严肃。
常老说:“你们也都觉得不对吧,米芾一向喜欢临摹二王父子,不过他临摹的时候,总不会丢了自己书法的特点,这也是一个书法家的风骨,怎么这副书法完完全全就没有半点米芾书法的特点呢?”
董翁摸着胡子说:“书法我不是很懂,不过确实,这字看着有点柔媚,不够洒脱,会不会不是米芾写的?”
铁老摇头说:“你看这面,盖了黄庭坚、蔡京、宋徽宗多人的印章,而且这纸张发黄,墨色陈旧,当时除了他,还有谁会喜欢临摹二王父子的书法?那可是冒着风险的,也只有他这种狂生的性格才做得出来,换了其他人,就会被人骂。”
这时,令良和田立衡也走过来了,田立衡得意地说:“几位真是好眼力,这副书法可是我今天的压轴宝贝啊!”
常老哼看了一声,脸色立即沉下来了。
田立衡不以为意,反而笑着说:“常老,您无需生气,等到展览完毕,我一定履行承诺赔偿您。”
常老怒道:“我要钱做什么,我要的是我的东西,您能给我东西吗?”
田立衡假惺惺地叹了口气:“我也很想给您东西啊,可是实在是没有办法,说起来我自己都觉得心疼,那样好的两件宝贝居然就这样给摔碎了!”
董翁更妙,在一旁说道:“既然你有诚心,干脆拿了这副书法图来抵给常老如何?”
他这话一出,田立衡脸上立即变色,随即哈哈一笑说道:“可惜可惜,这副书法图也不是我的,也是有主的,我也是费了好半天力气才说服了人借给我们的。”
常老哼了一声,那意思就是,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谁都看得出田立衡的话不由衷,可是心里却不得不佩服他机变很快。
话不投机半句多,常老带着董翁、铁老又去看其他的展品,而一恒则留在那副书法前,眼神定定地凝视着,明显地喜欢这副书法,移不开脚步。
董翁一向欣赏一恒,此时又走过去,喜滋滋地问他:“如何?这副是不是赝品,或者是其他人冒充米芾所写的?”
一恒看了看董翁,笑着摇头,什么也不说。
董翁叹息着摇头离开,转而和常老、铁老走开。
令良看了我一眼,转身叫了一恒,两人往前走去。我不觉也跟在他们身后。
田立衡这时靠近我,低声问道:“考虑得怎么样,要不要和我搭帮结伙?”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其实,如果一恒跟着令良要进古墓,那么我肯定也是要跟着去的,我实在不放心一恒独自和这两人一起。不过田立衡为什么就非要邀请我不可呢?
就算我会道法,对上令良,我还没有足够的信心。
我低声对田立衡说:“你就不怕我耽误你的事情?拖慢你的手脚?”
田立衡摇头说:“不怕,我就怕你不去。”
看着田立衡的眼睛,我突然觉得,在他的眼里面好像还藏着什么秘密,一个金国四太子的墓就真的那么简单吗?就算我不去,我相信以他的财力,请一队全副武装的保镖不成问题,什么鬼应该也不会放在眼里了吧!为什么一定要我去呢?
我能不去吗?
答案是不能,既然一恒要去,我怎么能够抛下他呢?
我看着前面一恒的背影,点头答应了田立衡。
虽然打着宋朝磁器和书画的展览,里面还是有不少明清时候的字画和磁器。
除了这些,还有法器和一些摆设。
铁老在一个展柜里停下来,那里摆着三个大小形状不一的漆盒。
看得出铁老对这几个漆盒很感兴趣,站着看了很久。
想到自己也有一个这样的漆盒,我不禁走过去。
三个漆盒,一个圆形的,小巧极了,红色为底,上面刻着喜鹊戏梅的图案。还有一个六角形,黑色为底,刻着一个梳着髽鬏的童子,身上穿着红色的肚兜。另一个则是黑色的长方形,上面还有提手,大概是放吃食的,盖子上面刻着一尾鱼的图案。
铁老见我也走近了看,问我:“你也喜欢这个?”
我笑笑:“看看而已,这就是漆器吧。”虽然我有一个宋朝的漆盒,可我并不打算透露。
铁老大概也是喜欢,滔滔不绝地给我介绍起来:“漆器是用生漆刷在胎器上,一层一层刷就而成,颜色丰富好看,色彩也斑斓艳丽,然后再加以镂刻,一般作为器具摆设,还会镶上珠宝玛瑙作为装饰……”
听着听着,我有点分心了。我想起一恒送我的漆盒,原来漆器是要经过生漆反复刷就的。我开口问他:“请问您,既然漆器是经过生漆反复刷就,是不是会有生漆的气味啊!”
“要是新做的,自然有,时间长了的话,肯定就没有了!”
“那,生漆的气味是什么样的呢?”
铁老哈哈大笑起来:“生漆还能有什么气味?自然是和油漆差不多的气味啊!”
听到这里,我的心哐啷一声,好像有一个答案就在我眼前,可是我就是摸不到。
我急忙对铁老说:“我有一个很早以前的漆盒,如果我想看到里面的胎器,一般怎么分辨?”
铁老有点惋惜:“那就不好分辨了,胎器有什么可看的?不是木头就是竹子做的。你要真的想看,那就只有用刀子刮开了,不过那样的话,就会损伤外面的图案。”
我点点头。
心里有了事,之后的时间里,我一直都不能集中精神。
回到赵家,我立即关上门窗,拿出昨晚的那两个漆盒来,一个还带着一股刺鼻的油漆味,另一个却带着一股特别的香气。
看了许久,我把新漆盒用香灰埋在盆子里,然后放好,又找了一把小刀。
我坐在桌前,开了灯,拿着刀,看了许久这个漆盒。
它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原本我以为这是从前放过脂粉的原因,可是想想,再好的脂粉,放个十年也会成土,更何况这个漆盒,被我外公买回来送给外婆,外婆一直没用,而我现在都已经20岁了这个漆盒要是还有脂粉香气那才是怪!
也不是油漆的气味,油漆的气味和香味我还是分辨得出来的。
可是这么古老又饱含着意义的一样东西,让我用刀子擅自划破,我还真是有点不舍。
看了许久,也想了很久,我终于动手,我翻过盒底,用小刀轻轻在上面试着切了一刀。
漆层非常坚硬,也非常厚实。我一点点切,一点点刮,终于,大概有拇指粗的厚度时,刀尖终于感到了硬硬的触感。
拔出刀,我继续刮着,终于刮出一个小小的凹痕来,我看到漆层被我刮坏,断层面露出一层红一层黑的颜色来。而里面的胎器,是深褐色的木质,还有一股淡淡的余香扑鼻!
那张不具名的药方里,说的是将各种药材放置于黑檀木盒子里调合即成。
难道说,这个圆盒就是黑檀木?坑序狂技。
这种香味和普通的檀香很类似,闻着更舒服,我想我确定这就是黑檀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