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翁见了,急忙跑过来,。双手好像轰鸡子一样,对保安说道:“走走走,这是我的贵客,你怎么能这么无礼呢?快走快走!”
两名保安尴尬地对他说道:“董老,是常老让我们上来的。”
董翁立刻垮下脸,吹胡子瞪眼睛地对他们说:“难道我的话就不算话了吗?”
两名保安立刻说不敢,最后互相看了一眼,中年人又对他们连连摆手,他们这才退下去。
中年人若有所思地看着赵亨,好奇地问:“不过我还是有一点不明白啊!年轻人,你怎么会知道这个角落的【寅】字?而且,又恰好得知郓王赵楷的妻子闺名有个【寅】字?”
赵亨淡淡说道:“很早之前,偶然看到一本旧书,什么人记载的已经忘记了,里面曾经提到过你说的这两点。”
中年人忍不住激动了,几步上前走近赵亨说:“那本书现在在哪里?能不能借给我看看?”
赵亨的眼中带了一分讥笑:“都说了是很早之前偶然看的,那本书早就不见了?”住夹岁才。
“不见了?怎么不见的?太可惜了!”中年人狠狠叹了口气,握住自己的拳头不住摇头。
“不见了就是不见了,那么久的事情我哪里记得起来啊!”
赵亨转而对董翁说道:“请问您现在可以帮我们请常老来吗?”
董翁立刻点头笑道:“当然没问题,当然没问题。”
他立刻蹬蹬地下楼,速度非常敏捷。
中年人又摇头叹息说:“董翁是真性情啊!年轻人,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副画其实是你画的吧。你就是木白。”
他这话一说,赵亨的眼睛立刻看向我。
中年人又摇头晃脑地说:“你对于宋徽宗父子两人的画风了如指掌,对于这副《筠庄纵鹤图》也有自己的一番见地。若要说你不会画画我可是不会相信的。奇怪,要是你刚才直接说了你是木白,冲着密这副画,常老也会忍着气留下来的。常老对宋朝的瓷器和字画简直是痴狂如迷。尤其是对于宋徽宗父子的画。要是你愿意多聊聊,说不定他会愿意交你这个小朋友。不过现在恐怕很难了。”
我问道:“为什么。”
中年人说:“很简单啊!你们是为了那个打碎瓷器的人来说情的吧?那恐怕难了,不说这两件宋磁宝贵之极,是市面上的孤品,但从工艺价值、历史价值、文化价值。还有常老自己对宋磁的热爱来说,在他眼里,这两件宋磁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给他一个小国的国王当他都不会换的,偏偏让你们的熟人给打碎了。对了那人和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是我舅舅。”
“哦,你舅舅,总之,这次可不能怪常老不近情理,你舅舅打碎的可是价值堪比黄金的绝世至宝啊!常先生甚至还吵着要那个姓田的给他瓷器的碎片。这些人不知道是怎么做事的。打坏了东西就要留下罪证嘛,把那些碎片也当做一般的垃圾给丢了。真是瞎了眼睛!那是一般的垃圾吗?那一块碎片,都可以卖出几万甚至十几万的大价钱来好不好!”
原来还有这回事?常老居然还朝田立衡要过瓷器的碎片,而田立衡居然交不出来?我不禁看了赵亨一眼。
他却并没有注意到我,反而问中年人:“打坏的两件磁器很珍贵吗?”
中年人扬眉,夸张地说:“当然珍贵,一件钧窑的玫瑰色紫釉花瓶,一件汝窑的天青釉莲花托碗,现如今市面上哪里还找得到?能和他们相比的大概也只有台北故宫博物院里那件宋徽宗用过的青瓷水仙盆了!”
赵亨突然笑了,他地中年人说:“只是一个水仙盆而已,算不了什么上品。”
“你好大的口气!”
楼梯上又慢慢走来常老和董翁两人。
常老瞪着赵亨说:“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不过小子,说话不要太狂妄。连宋徽宗的青瓷水仙盆都觉得不是上品。那你且说说,什么才是上品?”
赵亨一笑,朗朗说道:“宋代四大名窑,定州白瓷窑,胎质薄轻,施釉极薄,可惜磁口有芒,不堪久用。钧窑入色形如流云灿如晚霞,其色调之美妙不可言,甚至有一种幽雅的荧光。又一特征是釉面上有不规则的流动的细线,称为“蚯蚓走泥纹”有此二点,方为上品。”
“最为特别的当属哥窑,胎色自黑,釉层无光,有金丝铁线,鳝血冰裂之妙!徽宗当年最为钟爱一件哥窑的青釉葵瓣口盘,此物紫口铁足,造型古朴大方,比之尊驾刚才所提到的那件青瓷水仙盆,乃至什么莲花托碗,更是不知好到哪里去。”
常老哼了一声说道:“我的青釉莲花托碗产自汝窑,你拿哥窑来比,这不是把牡丹和腊梅相比?怎么能够扯到一起?”
“徽宗独爱汝窑天青釉。只因此釉色在不同的光线下看,色彩变化莫端。颜色时而如雨过天晴后,又好像云开雾散时,澄空上的金光。光线暗淡时,青中偏蓝,犹如一汪清彻的湖水,它青如天,面如玉。气泡犹如晨星稀少,釉面犹如蝉翼。要真是上品,也不会做成一个水仙盆,只会做成三足樽、弦纹樽等,汝窑主要供为宫中御用,不被采纳的物品全都击碎,尽皆毁灭……”
常老又问:“人家都说宋代五大名窑,怎么到了你的口里只有四大名窑呢?”
赵亨微微皱眉:“请问还有哪一个名窑?”
常老说:“清代许之衡《饮流斋说瓷》中说:“吾华制瓷可分三大时期:曰宋,曰明、曰清。宋最有名之有五,所谓柴、汝、官、哥、定是也。更有钧窑,亦甚可贵。”由于柴窑至今未发现窑址,又无实物,因此通常将钧窑列入,与汝、官、哥、定并称为宋代五大名窑。”
赵亨一笑:“柴窑虽好,然窑址不可寻。官窑虽列入五大名窑之内,其他四大名窑都是以地址为分,官窑是在何处呢?”
常老说:“大概在北宋的京师吧!”
赵亨摇头:“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离了自己的土地,如何能作为名窑?宋代的官窑就是汝窑,没有单独的官窑。我刚才已经说过,汝窑为宫中独制……”
他这一番侃侃而谈,把常老、董翁更还有中年人都听得呆了!
我也呆了!
他说起这些,好像如数家珍,不但品种产地特点和上品的名称,口齿流利之极,完全不是从前那个幼稚如小孩的赵亨。
我看着他,觉得他这么的陌生,又觉得这么的熟悉!
良久,常老哼了一声说道:“你说得再好听也没有用,我也不知道什么上品下品。我只知道我那两件就是宝贝!我的宝贝总是给你们摔坏了。你们要是愿意拿两件你刚才说的瓷器来赔我,我也可以既往不咎。”
赵亨看着常老问道:“您说的话可是当真?我要是真的拿出了两样宋朝的器具,您就愿意就此不再追究这件事了?”
常老眯着眼睛,不相信地说:“当今世上,能找出你说的那几样宝贝吗?”
赵亨微微一笑,说道:“总要试试才知道。”
常老注意的看着赵亨:“那你打算从哪里找?小子,我看你对于宋朝的事情知道的不是一点多啊。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那,就此说定了,我会试着找找的,可是请您宽限一段时间。”
赵亨说完拉着我的手就要告辞。
董翁连忙拉着他说:“别走,你别走,我刚才听老铁说,你只怕就是那个木白,你无论如何也要给我们画副画来看看。”
老铁大概就是那名中年男子。
他笑吟吟走过来劝解董翁:“董翁,不要这样,这不是强求吗?”
常老这时又说道:“小子,既然你是那个木白,刚才为什么不承认呢?你这样戏弄我们很好玩吗?”
赵亨的脸色微微带点尴尬,他又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拉着我就要走。
董翁再一次拦上来,将手里的画笔递到了赵亨脸上,好言劝道:“来吧,年轻人,我真想见见你当场是怎么作画的,你就别吊我老头子的胃口啦!”
我沉默着不说话。
赵亨一把将笔丢到了董翁的怀里,板着脸说道:“我说了不是画的就不是我画的,何必要强逼我?告辞!”
他拉着我飞快地下楼,完全不理会后面董翁的叫声。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很沉默。
赵亨一边开车一边不安的偷看我。
快到家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问我:“红豆,你为什么不说话呢?”
“不想说话?”我懒懒地说。
“为什么,难道是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他的语气小心翼翼,可是在我听来却充满了讽刺。既然这么在乎我的情绪,为什么又要欺骗我呢?
他干脆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红豆,你是不是为刚才的事情生我的气?”
“刚才什么事情啊?”既然你会装傻,我也会装傻,我们就来比比谁最能沉得住气吧!
赵亨有点气息不稳了,他烦躁地说:“你不要不承认,你这个样子分别就是和我生气。有什么你不能说出来吗?”
“是啊,有什么你不能说出来吗?这句话也是我想要对你说的话啊?”我不禁气愤地对他喊了起来!
赵亨愣住了,一双黝黑的眼珠子看着我:“你,你什么意思?我有什么瞒住你的?”
我的心里不禁冒出了三分怨气。
我看着他说:“你什么时候认识了木白这样一个人?我怎么不知道?我从前也没听你说过,怎么你不但认识木白这样厉害的人,还对宋朝的瓷器和书画都这么有研究呢?你说的那些话,就连他们三个宋朝通都对你钦佩之极。我从前真是瞎了眼睛了,这么一个厉害的人在我身边我怎么就不知道呢?”
赵亨的脸色变得苍白,他又叫了我一声:“红豆,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自从你上次发烧生病之后,我就感觉你好像变了一个人。你还是从前的赵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