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侯经理还真没有瞎说,文物商店的仓库里真是堆满了好东西,远超过一般市级文物商店的规模。
“你们这儿怎么这么多东西?”郑桐抑制住两眼放光,问侯经理。
“历史原因,历史原因!”侯经理望着快要放不下的库房,五味杂陈,“当年全省收的旧东西全都堆到这儿来了,能不多吗?”
“这不是好事儿吗?”郑桐奇怪道:“你这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能不愁吗?”侯经理哭诉道:“本来放这些东西也就是占个地儿,但现在要求创汇,我这儿的压力可就大了!”
“也是,外国友人谁没事儿跑保定来啊?”郑桐点点头。
“今天你们能买我的东西那真是帮了我大忙了!”侯经理拍着胸脯道:“你们尽管挑,哪怕外汇券不够,用人民币付一部分也行!”
“这里一共有多少件东西?”钟跃民肚子有点饿了,他直接开口问道。
“登记在册有三万多件,还有一些零散的,估计有个百来件。”侯经理对自己的专职工作还是认真的,数据张口就来。
“全包圆了,要多少钱?”
过了半晌都没听见声音,钟跃民又问了一遍:“要多少钱?”
“咳咳咳我没听错吧,你们要把这些东西全买了?”侯经理这才回过神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郑桐、李奎勇等人都笑,“放心吧,我们的钱都是正经来路!”
“哦,不是”侯经理想要掩饰一下,却不知道说什么,因为这几个人给他带来的心里震撼实在是太强了。
“放心吧,我们直接给你中国银行的支票,你拿着支票可以去银行换外汇券。”钟跃民道。
“放心,放心!”侯经理这才松了一口气,钱经过银行就说的清楚了,“只是这么多东西,我们也没有统计过,一时也不知道开什么价好,一下子全卖光了,我也要跟领导请示一下。”
“那样太费时间了,再说你们这儿有不少大路货,我们也不想要!”郑桐道:“你能做主卖多少东西?”
“一半,不,三分之二,卖三分之二没问题!我能做主!”侯经理狠狠心道。
郑桐看了一眼库房,“估摸着差不多,去掉清晚民国的,差不多还有个三分之二。来吧,你们清东西,开价吧!”
“哎,你们几个快点,愣着干什么呢?赶紧干活!”侯经理冲着店里的职工吆喝道,“早点干完,我给你们申请奖金!”
“好咧!”库房里几个人全都动了起来。
“跃民,这么多东西怎么弄回去?”郑桐看着库房里忙忙碌碌的众人,有些发愁道。
李奎勇道:“当然让他们想办法给我们送回去了,咱们买了这么多东西,他们还不附赠送货到家的服务?”
“但这么多肯定要用火车皮拉,那肯定得让人押回去,你们谁去?”郑桐道。
李奎勇连忙道:“那当然是你啊,你最懂这个,你不去谁去?”
“我不行!”郑桐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从古至今押运的都是魁梧大汉,跟懂不懂古玩没关系,只要保证货物不被偷不被抢!我这小身板,这哪成?”
“那我也不成啊,这才刚出bj,我又回去,多累得慌啊!”
两个人把目光投向赵栓柱,赵栓柱立刻态度坚决道:“我也不行,我要保卫赵大哥,一步都不能离开!这是我的任务!”
“那怎么办?”郑桐犯了难。
“几位别发愁!”侯经理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刚才我专门跟总店做了请示,总店听说咱们做了这么一大笔买卖,马上就帮咱们协调了铁道部门,而且还专门派了单位保卫处一个班来帮咱们押运!”
“得,还是侯经理想的周到!”李奎勇笑道,接着又追问了一句:“不收钱吧?”
“哈哈,您说笑了,不收钱,不收钱!”侯经理谄媚道:“我让他们把清点好的东西都扎了帐,您到时候按照对着账单收货,有一件不对,您把我的脑袋卸下来当球踢!”
“这倒不用,到时候咱们不付钱就行了。”郑桐回答道。
“啊?”侯经理吓得一哆嗦。
“哈哈哈侯经理别紧张,这小子和你开玩笑呢!”钟跃民笑道,“现在你能给我报个价儿出来了吗?”
“这儿有好几件唐朝和宋朝的珍品,还有明朝”
“你就直接说多少钱?”钟跃民打断他。
“两百万。”侯经理马上又跟了一句,“你们要是全部用外汇券的话,我们还可以打个八折!”
“你这可有点黑吧?”郑桐冷笑道,“两百万外汇券都可以换差不多四百万人民币了,你就给我们打八折?”
侯经理老脸一红,“这些外汇券都都是要上缴的!我们店里就只能留一点儿!实在没办法再便宜了!”
郑桐还想再怼他,钟跃民却直接道:“我这就开张汇票给你,你可以拿到银行去验真伪。”
“我信得过您!”侯经理大喜过望。
“别,你还是按照规矩办,出了事儿你当不起责任。”钟跃民道:“汇票一个星期之后到期,到期之后你就可以带着盖了华立公司公章的收货凭证,去中国银行bj分行汇兑。”
“唉唉!”侯经理小心翼翼地接过汇票,眼睛滴溜溜的盯着,仿佛怕眼前的单子不翼而飞一般。
“郑桐,你在这儿盯着,我们先去吃饭。”钟跃民转身扶着赵栓柱就要走。
“凭什么?”郑桐不爽道。
“咱们几个人就你懂,你不看着谁看着?”钟跃民理由非常正当。
“郑同志,我们食堂也开饭了,我马上让人给你送来!”侯经理积极道:“等咱们忙完了,晚上我请你们下馆子尝尝咱们保定的特色小吃!”
郑桐这才找回点平衡。
“侯经理,保定有什么特色菜?”钟跃民问道。
“那可就多了,排第一的就是驴肉火烧,那个驴肉鲜香……”侯经理说着就要淌口水,怕是也饿了。
“得,奎勇、栓柱,咱们今儿中午就吃驴肉火烧,听了好多年了,终于有机会尝尝了!”
郑桐一听急了,“嘿?你们也太不仗义了!”
……
“喂,你好,我是钟山岳。”
“哦,洪秘书你好!总办有什么指示?”
“钟跃民?总办首长要见他?”
“他最近没在家里吗?”
“我?哦,我最近都没有回家。”
“这小子不见了?联系不上?哦,好,我马上去联系!”
钟山岳狐疑地放下电话,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接着又拿起另外一部电话拨了出去,铃声响了五分钟都没有人接。
钟山岳重重地挂掉电话,立刻又拨了另外一个号码。
“喂,是小崔吗?哦,我是钟山岳。”
电话那头,崔洋万分忐忑地接着电话,“钟主任,您有什么吩咐吗?”
“跃民这小子在哪儿?他怎么不在家里?”
“哦,跃民和郑桐、奎勇他们去了外地,目前具体行踪我也不是很清楚。”崔洋看了眼桌上的条子,“前天他们应该在保定。”
“保定?他去那里干嘛?”
“跃民没有说,但我估计他应该是出去散散心,而且他身边有栓柱跟着,应该没什么危险。”
“行,我清楚了,如果他联系你,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是!”
崔洋放下电话,才发现自己背后全是冷汗,脸上也是通红,长舒了几口气才恢复正常。
“我这么紧张干什么?!”崔洋暗骂自己没出息,却又忍不住偷偷看了眼门口,确认有没有人。
她拿起桌上放着的纸条,这是方师傅送过来的,喃喃自语道:“我都快成了你的看家婆了!”
崔洋说完,轻轻啐了自己一下,“真是鬼迷心窍!”
“咚咚咚”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吓了崔洋一跳。
“进来!”
“崔总,来了两个人,说是保定文物商店的,说是要见您!”助理进屋小声道。
“问过他们有什么事儿吗?”
“说是咱们钟总买了他们的东西,他们来送货的!”
崔洋心中了然,“让他们把车停到车库吧,你负责接收一下,要多少钱,让财务那边付钱!”
“可”
“怎么了?这点事儿还需要我亲自去吗?”崔洋见助理没有挪窝的意思,奇怪道。
“不是,这次买的有点多,听文物商店的人说,这次拉了两车皮,让咱们去火车站交接!”
“两车皮?!”崔洋忍不住惊呼,“他这是把人家文物商店都搬空了吗?”
“这是商品清单,上面有钟总的签字,咱们按照这个接收货品就行了。”助理递上去一本五厘米厚的册子。
“行吧,你先去安排车队,咱们去火车站。”崔洋吩咐道,突然她有想起来一件事儿,“给华立商厦的建筑师打电话,让他修改设计,一定要预留地下保险库!”
“米大维!你不是说人在保定吗?”米莱对着话筒发泄着:“我已经在保定转了一上午了,都没见到人!”
“我的姑奶奶哎!腿长在钟跃民身上,他昨天在保定,今天我哪儿知道他跑哪儿去了?!”米大维无奈道。
“我不管!是你给我指的路,现在找不到人,你要负责!”
“这我怎么负责啊?”米大维想死的心都有,“这么着,你先别急,我再帮你找找,有消息马上告诉你!”
“不行!”米莱拒绝道:“你这一找找个一两天没消息,那我怎么办?”
米大维无语了,“那您说怎么办?”
“立刻马上到保定来,帮我把钟跃民找出来!”
“姑奶奶,我这儿还要上班呢!”
“你来不来?”米莱胡搅蛮缠道:“你信不信你要是不来,我就让你以后都不用上班了?!”
“跃民,跃民!”李奎勇拍了拍钟跃民,“天气太冷了,你别睡着了!待会儿冻着了!”
“哎!”钟跃民瞬间清醒了,把身上的军大衣紧了紧!“这天可真够邪乎的,进了山西地界怎么一下子就这么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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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正好被咱们碰上了!”李奎勇道,“而且现在在吕梁山区,确实也冷一些!”
“我就说咱们开公司的那辆别克多好,非要开着辆破吉普,那都漏风,还咯吱咯吱响!”郑桐把毛领子竖起来挡住自己的脸,抱怨道。
“那车是公司的,我们怎么能随便用呢?”钟跃民道:“再说,咱们真要开那个车,这一路上根本开不到这儿!”
“栓柱,抗不扛得住,扛不住咱们就休息一会儿,换奎勇开吧。”钟跃民道。
赵栓柱抽了抽鼻子,“还能顶得住,咱们开到吕梁城里再休息吧!”
“安全第一,千万别逞强,不行了就赶紧停车!”钟跃民叮嘱道。
钟跃民这次新潮的自驾游完全是随性的,什么都没有准备,拉上几个人就出发了。
结果出了河北本来艳阳高照的天气就急转直下,连着下了好几场雨雪,把几个人冻得不行。
就这么硬扛着,吉普车开进了吕梁城里,这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北方城市,到处都是灰扑扑的,可能是天气不好,城里显得特别萧条。
但几个人都顾不上了,他们径直开到市中心,奔着招待所几个字就去了。
进了门几个人就傻了眼,入住招待所要介绍信和工作证,他们什么都没有!
这一路上他们都是住在车上的,根本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同志,通融通融,我们几个出来采风,走得急,没带证件!”郑桐趴在柜台上,跟人破嘴皮子。
对方眼睛一横:“骗谁呢?这年头还有人出门不带证件?你们一路上飞过来的?”
“我们不是飞过来的,我们是开车过来的”
任郑桐使尽了十八般武艺,对方就是不让他们入住,甚至要赶他们走。
正当双方僵持的时候,门口进来两个人,“终于找到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