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子湛往躺椅上仰倒,望着天井的一方湛蓝天空,闻着厨房里飘出的饭菜香气,听着女子或高或低的打闹嬉笑声音,他笑笑的望着天,用脚尖轻轻碰了碰杂毛狗软塌塌的肚子:"你真有福气。"
等公孙子湛一觉醒来的时候,楚若影和小青正说说笑笑的在摆着碗筷。桌子被从堂屋里搬了出来放在天井里的树荫下,菜已经摆了一大桌,听见公孙子湛这边发出一点响动,小青便回头笑道:"公子,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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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公孙子湛被她此刻恬美自然的笑容炫了一下,他从没发现原来她笑得这么美,愣了一下神,赶忙掩饰地低头把衣衫整了整,再抬头的时候已经神情自若,"哦,好。"
等几个人坐定,公孙子湛看着一桌碧绿金黄,颜色诱人的菜,莫明的又转过头看了看那条摇着尾巴懒洋洋起身的杂毛狗,心里又默念了一句:"你真有福气。"
"哎呀,汤里忘了放盐。"
楚若影失笑的站起身来,到厨房里拿汤匙舀了一小勺走出来,正要往汤里放,院门毫无先兆地被推了开来,杂毛狗小辰腾的一声窜起来,低声呜呜的叫,讨好的摇头摆尾,却不敢上前去示好。
公孙步衍带着一身热气满脸大汗地进了门,他抹了一把脸,习惯性的转身顺手把门拉上,等他再回过身来,这才看见院子里多了人,每一个都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瞪着他。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楚若影手里没了轻重,一勺盐全倒进了汤里,公孙子湛回头瞥了一眼,又若无其事的去看站在门口冷笑着的男人。
"好啊,"公孙步衍一步步的走近,眼睛往桌上满满的一桌菜扫了一眼,被日头晒得泛黑的脸上笑容越发糁人,"挺丰盛的嘛。"
他大大咧咧的走进屋里去,拖了张凳子出来往楚若影身边啪的放定坐下。楚若影看了他一眼,整个人灰扑扑的,薄衫被汗水打得透湿,脸也晒得黑黑的,神情不虞也掩不住那丝疲惫,看样子是星夜兼程赶回来的。
楚若影把声音放软了些又说:"你赶这么急干什么,一脸的汗,先去洗把脸来吃。"
"急?呵,再晚点回来,这家里的院墙也差不多全倒了。"公孙步衍话音凉凉的,目光不善地盯着公孙子湛。
楚若影被这话闷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手一抖,额上青筋直跳。
公孙步衍看她的样子,也后悔自己说得有些过头,心里却仍是不爽,在这势头上也放不下身量来哄她。
"若影,你没事吧?"
公孙步衍循声一转头看见公孙子湛注视着楚若影的关切眼神,心里一股火又冲上了头顶,冷笑着道:"好啊,皇帝抱恙要我等代为祭天,我们忙得脚不沾地,可真好,正主儿养病养到我家里来了,难不成我家有治病济世的回天良药?"
楚若影手把汤匙攥得又紧了紧,差点没把柄攥断。
公孙子湛眼神在两个人身上转了转,只是淡然一笑,没有说话。
"子湛,小青,吃吧。"楚若影定了定神,放下汤匙,拿起筷子先夹了一块荷叶粉蒸肉在公孙子湛碗里,又给小青碗里也夹了一块,小青赶紧用手推,楚若影微笑道:"来了我这里都是客人,也没有什么尊卑的,子湛能吃,你也能吃。"
公孙步衍见她把自己晾在了一边毫不理会,也知道刚才的话惹恼了她,可是原本是治气走的,自己这样快马加鞭的赶回来,竟然进门就碰上这样堵心窝子的事,越想越是火大。他低头看看自己面前,一碗白饭,再看看楚若影给那两个菜夹来夹去,有说有笑的样子,越发作恼,刚拿起筷子,又啪的往桌上一拍,腾的站起身来:"嫌我了么?不吃了。"他伸手抄起桌上的汤碗,一口气喝光,脸上的汗立刻发得象小溪水一样,顺着往颈项里流。
三个人都愕然看着他,他喝完把碗往桌上一墩,转身自顾进屋砰的关了房门,睡觉去了。
"姐姐,那汤会不会太咸?"小青看看屋门,又看看楚若影忧心忡忡的道。
"别管他,多的是井水紧着他喝。"楚若影心里闷着,脸上却笑盈盈的,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菜,"来,多吃些。"
刚说了两句,那卧室的房门又开了,公孙步衍几步走过来,啪的一声扔了东西在桌上:"给你带的,等会儿碗放水槽里,别洗了。"
他走之前,楚若影炒菜不小心油溅在了手腕上。本来这种事是常有的,可是这一次溅得太多,起了很大的泡,留了疤印,楚若影心情郁郁,在公孙步衍耳边唠叨了好几次担心那疤不会消褪,影响了美观。公孙步衍听得烦了觉得她完全是杞人忧天,自己怎么可能就因为她手上这一点点疤就动了别的心思。
进京的时候他想起了这事,就从太医院要了药膏,给她带了回来。
公孙子湛看了一眼桌上的药,还包着宫里太医院的封药袋子,这才注意到楚若影的右手手腕处隐隐有极深的痕迹。
时间过得很快,吃完饭几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天就暗了下来。
直到晚间,公孙步衍也没出门来看一眼,太约赶路赶得极累,睡沉了。
公孙子湛让人搬了几坛酒进来,开了一坛和楚若影一起喝了,这酒喝得却比白天吃饭里要闷了很多。
喝完酒,楚若影原本想留两个人住下,公孙子湛乘着酒意,头往卧房那边偏了一偏,调笑道:"罢了,我可不想惹出性命官司来。"
楚若影独自把二人送出了门,公孙子湛一脚登上马车的时候,抬头看了看天,一轮明月皎白明亮,他莫名的笑了一下,正要抬腿上车,脚边突然有什么磨蹭着,低头一看,是那只杂毛狗,摇着尾巴呼哧哧的在他脚边转着。
他呵的轻笑,原本搭上马车踏板的脚退了回来,蹲下身摸着杂毛狗的头:"你哦,它叫什么?"
楚若影笑笑:"小辰。"
"哦。"公孙子湛垂眸手抚着小狗的头揉了几揉,低声道:"小辰,帮我照顾好她,别让人欺负她了啊。"说罢自己都觉得自己说得有些幼稚,他哑然一笑,站起身来,回头对楚若影道:"我走了,保重。"
"保重,再会。"
撩开窗帘还看见楚若影站在原地轻轻扬手,小辰在她脚边转来转去,在月光映衬下,那一幕如活动的剪影,令人怦然心动。
再会?再会何时呢?
直到那人影再也望不见,公孙子湛放下了窗帘。
他从袖中摸出来一个小小的木雕,原本看不清面目棱角分明的一块木头已经被摩挲得圆润光洁,蹩脚至极的雕工也在他日复一日的修整中渐渐趋于完美。
小青默默地看着他轻轻抚过那木像的发端,垂头望着脚尖,这块木雕公孙子湛一直小心带在身边,那是当年武试的时候,吕莲衣送给他的彩头,他时常拿出来修整几刀,渐渐的这块面目不清的雕像的样子清晰起来,那样子,自然是吕莲衣。
一只手覆在了她的手上,她惊讶的抬起了头,公孙子湛对她浅笑:"那么多年一直陪着朕四处逃亡,辛苦么?"
"不"她很坚定的摇了摇头,因为只要在你身边就够了。
公孙子湛的笑容浅深:"嗯,朕懂了。"
"小慧,起床啦,再晚要迟到了!今天可是第一天上班!"冯妈在电话里唠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