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以为若影,是要那样替皇上解毒。"荀笛说得有些艰难,重重咽了一口口水。
楚若影双睫微翕,心里开始发虚,现在才知道,笛子也不是那么好唬弄的。
"没想到若影竟然用了这样的办法,"荀笛终于说到了重点,"我原本想,实在若是若影不能,也可以找其他人解毒"
荀笛话未说完,开始斟字酌句,他其实是想说,为什么若影你要用这样强硬的办法解毒。
没错,我就是故意的,故意让他吃点苦,捱几刀子,出点血,不然还让我看着他找女人么?我干嘛自虐?自虐和虐人比起来,当然是虐人比较好,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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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若影在心里大肆腹诽,却闭上眼没有答话,将呼吸放得平顺,渐渐绵长低缓。
"若影?你睡着了吗?"
荀笛站在边上问,楚若影可以想像他定然微蹙了眉头,满脸无奈的看着自己。暗笑着,手指微微一松,竹蒲扇轻轻的落在了椅侧。
"若影?"
听到荀笛在头顶的轻叹,感觉到他蹲下身来,替她捡起了扇子,似乎他犹豫了一下,随后觉得微微的凉风轻拂过来,荀笛低声嘟囔了一句:"再晚点,会很凉的。"
闭上眼,却仿佛看到天空的星辰更加明亮,感觉到周围静的如此惬意美好。
记得那时候,面对着自己那张丑陋的脸,笛子坦然直视着自己,声音如这夜色里最温柔的风能抚平所有的悲伤痛苦。
"荀笛从小最喜欢的是闭上眼晴蒙上耳朵去听去看,因为荀笛发现,那样的话,可以看到很多眼晴看不到的东西,听到很多耳朵听不到的东西。用心去看和听,才是荀笛最得意的长处。"
"娘娘,无论你是什么样子,在荀笛心里,你永远都没有改变,也不会改变。"
星辉璀璨,令月光也失了色,迢迢银河里摇荡着轻而柔和,若有若无的低声浅吟,楚若影嘴角轻勾着无瑕的纯粹笑容,渐渐朦胧的时候,感觉似乎有人抱起了自己,陷进了宽厚坚实的胸膛,"进去睡吧。"
迷迷糊糊睡着之前,觉得那怀抱有一点点怪怪的味道,嗯,好象是软香散,还有点象是血的味道?
空旷的空间,却显得这样压抑。周围一片红色,红色的桌案,红色的花烛,红色的纬缦,除了红色,没有另一种色彩是喜堂。
自己穿了一身红艳的新娘装,新郎的样子却模糊不清用力睁大眼晴,面前却只有一片红色,鲜艳刺目。
所有的人都喜气洋洋,只有她似乎不太开心。
应该很嘈杂的环境,却似乎在另一个空间,隔了很遥远的距离。
几个人按着她,"夫妻对拜",可是她犟着头,不肯就范,不愿就范,心里很难受,呼吸不畅。
她一把抓下了头上的盖头,从门外闯进来的那个人,褐色的半旧长衫,轮廊分明的脸庞,是他吗?
他大声和她说着话,她一脸茫然他眼神里有很深的伤
"我的确是要离开,不过,我要带着我的人离开。"
突然,所有的红色蓦然消失了,消失在一片剑花刀雨之中,密织如网,寒光迫人,割痛了肌肤。
公孙步衍抱住摇摇欲倒的她,一柄剑无声无息的向他刺了过来,她拼命挣扎着按动了月影的扳机
蓦然从梦中惊醒,楚若影一下子坐起身来,额头全是冷汗,几缕留海被汗水打得透湿。她手撑着在身后,大口大口的喘息了,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
"做恶梦了?"
楚若影诧异的转头看去,木桌边昏黄烛光下,男人正侧着头静静的看着她。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榕树下的躺椅上,而是在房间内的床上,而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正端端正正,气定神闲的坐在桌边。
他恢复的速度总是异于常人的快。
"做恶梦?"公孙步衍又问了一句。
奇怪的梦,仿佛身临其境,真实发生过,可是自己一点记忆也没有。
楚若影垂头稳定了一下心神,突然想,昨晚自己是怎么进来的?朦胧中觉得有人抱起了自己,闻到药香味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的奇怪味道。
看样子是他
不由得转头又看了一眼桌边的男人,正对上公孙步衍浅笑的明朗眼神,心莫名的急跳,眼神立刻游移开来。
她垂下眼帘,目光掠过公孙步衍的摆在桌上的手时,立刻就忘了纠结的心思,火冒三丈,眉毛一挑,跳了起来,完全没有了刚才令人怜惜的柔弱感觉,恶狠狠的盯着公孙步衍,跳下了床:"你偷看我的东西!"
公孙步衍手里拿着的正是伍尚给她的那张紫色面具,面具的银边在烛光下闪闪发亮。
"啊?"
公孙步衍的笑容里混杂邪气、欣赏、惊讶诸多的情绪,楚若影并没有太过注意,怒气冲冲的冲过去从他手里夺回了那张面具。
"楚阁主的袖袋放在桌上,朕只是无意间看见,有些好奇而已。"公孙步衍理所当然的表情里居然还有些无辜,"坐这么一夜,实在太无聊了。"
即使做了一国之君,这个人仍然是个无赖,根本不知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这种事,偷拿偷看别人的东西,居然还说得堂而皇之。
楚若影早已习惯,也不屑再去和他争论关于做人的道德品格的问题,黑着脸收拾着桌上自己的东西。
公孙步衍声音带了些轻佻的意味,"原来楚堂主便是云水阁阁主,前一次见面,朕倒没有看出来。"
当然看不出来,前一次与他见面的是伍尚,身材魁梧得象座黑塔一样,光是看身形就知道是两个人。
师父于平留下的信件里让楚若影头痛的就是这件事,信上说每隔一个月的月中,云水阁要与吴皇有一次会面,商谈下个月的事宜,无条件的与吴皇合作。
这一次的会面正好在八月的中秋,再过几日就到了约定的日子了。
楚若影原本很久没有去想这件事,为什么师父要和公孙步衍合作,她并不知道原因,也想不出来,索性也不去多想。
她让伍尚帮她做几套男人的衣服,也是为了在与公孙步衍见面的时候,能够稍微掩饰一下身份。
可是今天因为面具被他发现,一切都直接曝了光。
楚若影一边把狠狠的把面具往袖袋里塞,一边咬牙,实在可恶,早知道刚才应该多给他下点软香散,让他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一下才是对的。
她不说话,公孙步衍也没有开口。但是楚若影却明显的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她,带着灼人的热度,她最初的愤然不平渐渐在这样的热度烘烤之下蒸发殆尽,只剩下无法言说的惴惴不安。
他知道什么了吗?可是不象,若是知道,以他的性格应该会直接来问个清楚不是吗?
"阁主的东西放得太随意了,这样实在很容易被人发现。"公孙步衍似乎是在忠告,却明显带着不良的笑意。
其实完全是因为昨晚的事情太突然了,否则她不会这么随随便便的把身边的东西乱放在桌上。
"哼,这世上有几个象皇上陛下这样的人呢?"他一开口,那种惶惶的情绪顿时减少了很多,楚若影收拾好东西,不屑的白了他一眼,"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更不要说随便动别人的东西了。"
"长夜漫漫,又无处可栖,而若影这里只有一张床,不找点事情,打发时间,朕若是困倦,就只能不顾男女之别和若影同榻"公孙步衍话未说完,被楚若影要吃人的眼光瞪得把后面"而眠"两个字咽了下去,露出一丝干干的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