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过奖了,荷包可不是我做的,是碧萝做的,我不过是往里面放了些香料而已。"
"不管怎样,总是若影你送给我的,我心满意足了。"
"不过这香料大约也只能维持个一年半载的,我把配方也写好放在里面了,若是将军觉得好用,以后可以按方再配。"
沐凌寒转头瞥到了策马堪堪到了身后的公孙步衍,将手中的荷包亮给他看了一下,得意的扬了扬眉,"真的很香。"
公孙步衍似笑非笑的看着,拿马鞭指指天:"凌寒还不走,难道要露宿山林?"
"步衍倒象是要赶我走一样。容我和若影再说几句话。"沐凌寒半真半假的笑说着往前只走了一步,脸就几乎要贴在了楚若影的脸上,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够旁边所有人听到:"若影,愿不愿意随我去越国?越国有很多名山胜水,到时候,我可以带你游遍天下。"
明知道他是调笑,楚若影的心仍是砰砰的急跳,这个妖孽,靠得太近了!
"你若是担心小白,我现在就可以去接他,大不了拖一日再走。"
说得越来越象真的一样,楚若影往后退了一些,沐凌寒却逼了上来,一双魅惑的桃花眼波光流敛,摄人心魂:"若影,怎么不答我?"
"你玩儿够没有?"楚若影咬着牙,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沐凌寒眼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勾唇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觉得我是在玩?"
楚若影微微一怔,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知道你留在这里有你的原因,若是你做完自己的事,愿意去越国么?"沐凌寒的声音低沉得引得人心随着他的声音共振,只是这一句话却低得只有楚若影一个人才能闻听。
楚若影努力调整着不受控的心跳,低头没有答话。
沐凌寒突然扬声大笑起来,转身走到自己的马前,踩蹬上了马,马蹄在原地踏了几步,沐凌寒在马上笑着道:"过段时间就是秋围了,到时候若影你可不要失约啊。"
失约?谁和你约了?楚若影蹙眉看着他,这个妖孽又在自说自话什么?
沐凌寒却一脸得意的笑着,调转马头,向公孙步衍拱了拱手,笑容意味深长:"陛下,这次沐某侥幸占了先手,承让了。等到秋围,再与陛下一试高下吧。"
公孙步衍淡然回应:"一言为定。"
沐凌寒策马飞驰而去,不久人影便消失在了官道的尽头。十里长亭内,送行的人唏嘘不已,似乎还有女人流了下了泪水。
看来妖孽沐凌寒吴都这一行,惹了桃花万朵啊,楚若影一边感慨一边上了马,带了带马缰绳往回走。
身后传来不紧不慢的马蹄声,她还未回头看,白炎已跟了上来,公孙步衍不动声色的策马和她并辔而行。
日已西落,晚霞由原先的嫣红渐渐转成越加暗如釉底的油红,如同白日炽烈奔放的热情都浓缩沉淀进了这最后一抹光色,最终陷入天地的那一线淡定守候的紫青色里,安然憩息。
拂面的风里轮转着清新的草叶味道,身边的这个男人从来不用香熏,却一直有种蛊惑人心的男性气息,混杂在涩清的青草味里,让人莫明的感觉四周在快速的暗沉下去,耳中便很清晰的听到了自己心跳声。
楚若影把头垂得更低,偷偷抖了抖缰绳想让马走得快一些。
斜次里伸出来的手,一下子扯住了缰绳,公孙步衍微嗔道:"你好歹看路啊,为什么往墙上撞?"
楚若影这才看清已经到了城门,自己一不留神差点催马撞在了城墙上,不由得脸一阵发烧。
"怎么,舍不得凌寒?"
楚若影睁大眼睛看着公孙步衍,他的表情既不象嘲弄,也不象玩笑,倒似乎有几分认真的样子。
这句话从何说起?难道他以为自己是为了那个妖孽才这么丢脸么?
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很不屑的从他手里夺回了自己的马缰绳,一抖马缰,飞快的奔入了城里。
是昨晚汲乐的话影响了自己的思维行动,公孙步衍看着那一抹浅青色身影渐渐远去,莫名的觉得烦燥,勒紧缰绳调转了马头,向与宫城相反的方向行进,跟随在他身后的荀笛愣了一下,也只是小声吩咐身后的人:"跟上。"
"等在这里。"公孙步衍低声吩咐了一声,荀笛等人勒住坐骑,看着公孙步衍独自策马向前行了百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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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仙楼的灯笼在檐下轻摇,公孙步衍下了马,站在阶前看着,傍晚的风轻扬起他的袍角,往来的人偶尔会注意一下这个呆站着出神的男人,彼此窃窃私语,没有人认出这个神情落寞的男人,便是吴国的君主,煌如日月的帝王。
这是他带她来过的唯一的一个宫城外的地方。在这里,她喝醉了,问他有没有对花千姒说过"喜欢"。她教训他,说他根本不懂什么是"尊重"二字。
那句话,只对一个人说过,如果我现在这样回答你的话,你会开心些,就此原谅我吗?或者你已经不在意了?
带你游遍天下,我也曾这样许诺,在你看来,已经是一个笑话了吗?
荀笛远远的看着公孙步衍在阶下悄然而立,却并没迈上醉仙楼台阶,心里很是疑惑。不久公孙步衍上了马,策马小跑回到众人面前,声音一如既往的果断沉稳:"回宫。"
经过御花园的时候,远远的传来了宛转的琴音,女子的歌声缠绵动人,公孙步衍停下了脚步,旁边的挑着灯笼内侍连忙低下头:"今天是梅妃娘娘的生辰。"
也不必一定要借处理公务来排遣心烦,偶尔听听曲也不错,于情于理,梅妃的生辰自己也至少应该到场祝贺一下。
"去梅雪殿。"公孙步衍说话间转了个方向,往御花园深处走。
"皇上,今日还有一贴药没有服用。"
"药?"
"楚大夫开的药,陛下今日出宫回来的迟,再不喝时辰就过了。楚大夫的方子上写了,每日两剂,按时服用"内侍嚅嚅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还写了什么?"公孙步衍挑了挑眉,看样子内侍没说完。
"楚大夫还写了'龙嗣不兴,情况严重,过了时辰';"
"过了时辰怎么样?"公孙步衍不动声色的问。
"过了时辰后果自负。"内侍声音有些发颤,让皇上后果自负,这种话就算是只是转述也让人胆颤心惊。
这个女人,越闹越过分了,公孙步衍怒极反笑:"好,端上来给朕喝。"
内侍为了怕过时辰,一直就捧着药等着,一听这话,连忙端上药来,拿旁边的小碗先另舀了试药。
公孙步衍突然想起那天在御书房楚若影端着碗要给自己试药的情景,不由嘴角轻轻上扬,笨得连规矩都不知道,哪有直接拿皇帝的碗喝的。
那内侍把药碗递到面前的时候,看着那黑沉沉的汁液,一抹淡淡的笑容又渐渐凝结成了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