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如果诸位不喜欢出去,那好,诸位尽管呆在这里,楚某出去。"楚若影一扬颌,抬脚往殿外走。
荀笛连忙上前拦住,转头看着几个女人,一脸为难的表情:"几位娘娘,还是"
兰妃杏眸含恨,狠狠剜了楚若影一眼,咬牙哼了一声,气呼呼地领着贴身宫女走出了寝殿。
待兰妃和梅妃带着一干人离开,如妃微笑着走到楚若影面前轻轻点点头。
她举手投足端庄优雅,语气温柔:"有劳楚大夫了,臣妾先替皇上谢过楚大夫。我吴国上下,全要仰仗楚大夫你一人了。"
如妃比起兰妃来要心思细密老练得多,已经看出来楚若影不同于一般的太医。
既然公孙步衍专程宣楚若影进宫来给自己诊治,那定然对她是另眼相看了,以礼相待即便没有好处,也绝对不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楚若影半带欣赏的看着眼前一身娥黄色真丝素纹裙的如妃娘娘,芙蓉面上一双妙目秀美动人,姿态绰约,气质雍容,举止有度。重要的是,她很聪明也很善于审时度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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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深宫之中,若是真的斗起来,冲动蛮干的兰妃自然不是这位沉着稳重的如妃娘娘的对手,楚若影一边想,一边抿唇淡然一笑:"娘娘言重了,楚某自当尽力而为。"
所有人都退出去的时候,那位华大夫却迟迟没有离开,固执的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楚若影饶有兴趣的看着他,那是一张儒雅俊逸的脸庞,眉眼温润柔和,沉静如水,让人的觉得容易亲近。
"华大夫,莫非很喜欢跪?"楚若影取笑了一句。
荀笛走上前来对楚若影低声道:"这位是太医院的首席,华庆大人。"
华庆略有些尴尬的站起身来,他心事太重,竟忘了起身了。
"华大人不肯离开,是有事要问我?"楚若影含笑看着华庆,作为大夫,她几乎可以猜测出华庆想要知道什么。
华庆愣了一下,楚若影洞悉一切的神情令他有些迟疑。
的确,今天皇上的症状令他大惑不解。公孙步衍初时清醒,喝过药后一个时辰竟又陷入了半昏迷状态,这样的结果让他大吃一惊,他反复检查过药方,并没有错误,可是事情是千真万确的,在公孙步衍服下药以后,莫明其妙的竟出现了中毒的症状。这样对他来说无疑是件令人胆战心惊的事,若是真的因为自己的一剂药方开错竟导致皇帝病情加重,这可是逆天的死罪。
他既担心楚若影诊脉时发现了这个情况,又在心里实在有些难以接受目前的结果,因为他可以确定自己的药方没有问题,却搞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华大人,楚某问诊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旁边观看,是个人的习惯,希望华大人体谅。其实行医治病,有些意料之外的事可以说再正常不过了。很多事,也非人力能及的。这个自不必楚某说,华大人也是心如明镜。"楚若影轻轻抬起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华大人,还是请离开吧。"
华庆出神的看了楚若影半晌,略带失落的一笑,默然转身走出了寝殿。
"若有事,若影尽管叫我。"荀笛随后跟出,反手掩上了门。
楚若影疑惑的看着荀笛的背影,为什么作为近身侍卫的荀笛是这样的态度?
如果说让自己进宫来给公孙步衍诊治是"病急乱投医"勉强说得过去,可是现在他竟然毫不防备的把自己一个人放在这里,完全不在乎正在昏迷之中的公孙步衍的安全问题,这,是为什么?
楚若影负手一边在心里盘算,一边打量着空空无人的寝殿。
殿里陈设很简单,左侧有一大排书架,右侧有一大张精致的紫檀木画屏,屏前的书案上摆着文房四宝,烛台香筒,镇纸书简。
除此之外,就是身后的这张龙榻了。楚若影转过头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张大床,除了床侧栏板上的雕龙样式,和其他的床并没有多大区别,比较窄小,是一个人用的独榻。
楚若影走近了些,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公孙步衍。
他轮廓分明的脸上神情平静,眼帘微阖,浓密的眼睫遮去了平日神采飞扬的双眸,便不见了往日不可一世的傲然和令人恨得牙痒的邪气,倒显得象一个书生,温文尔雅,弱质秀气。
其实他的确是好看的,比起沐凌寒来也并不逊色
楚若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站了一会儿,公孙步衍仍未睁开双眼,楚若影皱了皱眉,还装
静待了差不多一刻钟时间,榻上仍是无声无息。楚若影感觉事情有些不对,抬手去把公孙步衍的脉,不禁吃了一惊,她拧紧了眉,公孙步衍的气息紊乱,竟然是真的中毒的迹象。
这家伙,真的中毒了。
楚若影这才注意到薄被下公孙步衍的右肩头包扎着白布。
他肩膀受了伤?
她伸出手轻轻掀起被子的一角,打量着那个伤处,白布下渗出淡淡的红色。
这伤是从哪里来的?前夜在兴乐宫殿前,自己明明并没有伤到他!
扯开那层白布,肩胛处有一处细窄的伤口,鲜红的血不断的溢出,似乎不能凝固。
楚若影用手指沾了点血,放在鼻端嗅了嗅,蹙紧了眉,这殿内到处是浓重脂粉香气,让她嗅觉有些迟钝,没法分辨出血中的异味,又或者这血并没有异味?
她又试了一试,还是无用,嗅不太明确,只好弯腰俯下头,脸贴近公孙步衍肩上的伤口,仔细去闻。
"呵。"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温热的气息扰动脸颊发梢,楚若影条件反射似的绷直了身子别开了脸,脑子里轰的一声,又上当了!
果然他并没有真正的昏迷。
自己刚才明明想到了这一层,却因为看到了他的伤,便完全放弃了怀疑,真是蠢材!
可是他的确中了毒,楚若影垂眸定定的看着榻前的踏板边缘,心里既气又大惑不解,而且这毒发作得来势汹汹,血液无法凝固,他的伤口无法结痂,必定会很快虚弱下去。
看上去他中这种"醉花荫"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什么突然发作了,是受了伤口的刺激?或者是之前太医所开的药方的影响?
不管怎么样,这厮实在可恶,明明已经醒来了,居然装着昏睡
公孙步衍按着肩头坐起身来,声音很淡然,根本听不出刚才那声轻笑里的轻佻意味:"怎么样?"
楚若影退了一步,站在踏板之下,抬头挑眉看着他:"什么怎么样?"
公孙步衍眼中有些讶异之色:"朕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楚若影慢慢的往后,退到了书案边,随意的在雕花座椅上坐下来,她看着公孙步衍,黑白分明的美丽双瞳中,眼神如山泉般澄澈干净,宛如冰峰之上初春雪融时的那一泓春水。
然后,她扯了扯嘴角。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浑然天成的无辜表情,令公孙步衍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