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一句话就会把自己苦苦掩盖的一切暴露无遗,楚若影心里踌蹰不定,反复掂量该如何回答公孙步衍的这个问题。
两个人站在暗影错落的阶下,各怀了心思,沉默不语。
公孙步衍知道自己的刚才的问题不会有满意的答案,果然沉默了半天以后,楚若影给了他一个看起来相当荒谬的答案。
"我出来逛街,迷路了。"
楚若影说话时一脸挑衅的表情。
穿着夜行衣蒙着面半夜出来逛街,真新鲜。
蛮横无理的样子,公孙步衍笑了一下,和之前在闾馆雅轩里那个随机应变,机敏果断的人就好象完全是两个人。
可是心里却并不觉得可笑,竟然有一丝心痛,公孙步衍不易察觉的轻皱了一下眉。
"我不知道,不记得,想不起来了。"
第一次见到吕莲衣,被自己掐着脖子的她给自己的理由也是那样荒谬无理。
就如当初对吕莲衣的回答一样,公孙步衍点了点头:"好,朕相信。"
楚若影有些惊讶,这么荒谬的理由,他居然说相信?
公孙步衍似乎对她终于有一些不同的表情感到满意,很温和的一笑,"你走吧。"
他背转了身。
就这样走,怎么可能?
楚若影上前了一步:"我的东西。"
最重要的是绣囊里的子环,一定得要回来。
"堂主刚才伤了朕,虽然朕行动无碍,却不知道是否会留下后患。"公孙步衍回转身来看着她,脸上温和的笑容荡然无存,全是邪痞之气,"听说青木堂主不仅毒冠天下,医术也难得有人可望项背,朕若不留下点质物,日后又到何处去寻堂主你对朕负责呢?"
这个不要脸的人,永远都是这么不要脸!随时随地占人便宜,真是死性不改!
说话中气十足,行动灵活自如,你哪里象受了伤的样子?无赖!流氓!恶棍!楚若影一股脑在心里把所有以前骂过他的话又翻出来骂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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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步衍仿佛看穿她的心思,稍微身子往她面前倾了一点:"卿刚才那一下可真的伤到了朕的要害。朕年过而立,膝下无子,龙嗣不兴,滋事体大,举国忧心,若卿家这一击使朕不能人事"他的神情意味深长,话虽未说完意思却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那可是逆天大罪,罪不可赦。"
公孙步衍说话时的神情显得严肃,而且所说的也的确似乎是关乎社稷民生,国家兴亡的大事。可是从这张脸这张嘴里说出那样的话,总是会让楚若影心里忍不住要炸毛。
不要脸!
无耻之徒,哪里象一国之君说的话
似乎,和六年前一样,没有改变过,无论什么时候,公孙步衍永远有本事让她无法控制情绪,楚若影很想要破口大骂,又咬紧牙强忍了下来。若是动武,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若是使毒,只怕他也早有防备,况且自己身上除了迷香也并未带其他的药物,这样的境况下,这样的境况下,只能先忍下一时之气,见招拆招了。
"你想怎么样?"
"朕听说荀笛把堂主安排在荀府旧宅,那位重伤的姑娘据说也已经基本恢复。若是方便,过几日朕便派人去把卿家接进宫来。"公孙步衍的话说得意味深长,"有卿家这样的绝世神医在身旁,朕相信,即使朕的病再是沉疴难治,卿也必定能妙手回春。"
呸,信不信老娘一贴药毒死你。
楚若影在心里恨恨的骂着,脸上却满脸笑容:"若是我答应,那皇上陛下何时能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朕觉得合适的时候。"
强盗!楚若影暴怒,忍无可忍
可是还是得,忍:"吴皇陛下堂堂一国之君,如此欺凌若影一个女子,似乎太过有失身份了吧?"
公孙步衍负了手饶有兴趣的看她,脸上仍是一抹戏谑的笑容,等着她的下文。
"皇上若是一口咬定若影伤了皇上,若影也无话可说。这件事,不需三个月便可查验得出,三个月内若皇上后宫诸位娘娘中有任何一人有了喜脉,若影便是无辜的,皇上自然应该把东西还给若影,这样,才算公平。"楚若影一字一句,有理有节,说得十分冷静。
公孙步衍看了她半晌,嘴角一勾,赞赏的点点头:"堂主说得有理。那么好,就按堂主说的,三个月,若是三个月之后,朕这后宫无一人有喜呢?"
那就是你自己没用!楚若影咬着牙,绽开一脸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看似言辞宛转,实为挖苦讥讽:"陛下,这种事,若影一个人再是用心,也会力不能逮,自然还要靠陛下的赫赫龙威才会有效。"
就算我医术如神,怕只怕你自己实在太过无力,疲软不举,楚若影说话间脸上的笑容有些阴阳怪气。
"嗯,"公孙步衍似乎并未听出她在挖苦自己没用,那一抹浅笑渐深,还大为赞同的点了点头,"卿家说的没错。"
公孙步衍这样的反应令楚若影觉得有些诡异,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果然,她还没来得及多想,公孙步衍接下来的话让她气得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
"这种事,自然是要卿家和朕一同尽心用力才能成事啊。"
这个不要脸的流氓!!
楚若影有点眼冒金星的感觉,这个人太不要脸了,自己原本要取笑他,却被他调戏了!可恶!她一时说不出话来,羞愤不已,只是低着头,在心里来回反复的骂:不要脸的男人,太可恨了!
"所以,朕倒觉得,卿所说的时限也并不太合理,时间从今日起,至朕后宫中任一嫔妃有了三个月的喜脉为准,这样最是合理。"
公孙步衍说话的声音很是郑重其事,仿佛刚才那一段话并没有其他轻薄调戏的含义,似乎那样的感觉完全是楚若影在自做多情。
楚若影恨得咬牙,却又不得不同意他说的有些道理。可是这几年来,吴皇公孙步衍的后宫一直未有所出也是人尽所知的事,他莫非真的有些不为人知的隐疾?若是这样,自己岂不是给自己挖了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也不尽然,他后宫之中毕竟还养育了一位小公主,也并非是一无所出,所以这几年毫无动静也可能只是种巧合。
楚若影沉默了半晌,抬头再看公孙步衍的时候,神情显得果断坚定,说话掷地有声:"好,一言为定。"
公孙步衍薄唇微抿,剑眉不为察觉的微耸了一下:"楚堂主一点都不担心?"
楚若影睨了他一眼,眼神分外不屑:"若影势必要拿回自己的东西,皇帝陛下挟物相逼,又何必问若影担不担心这样的话。"
公孙步衍展颜一笑:"果然不愧是青木堂的堂主,有气魄。看来朕这一次可真要全靠楚堂主你了。"
楚若影冷冷的哼了一声,暗想,他若是根本不和任何一个嫔妃亲近,那自己这一场不是输定了?
"楚堂主不必担心,朕一定会尽力配合,绝不会作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