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我有时候既同情你，又嫉妒你

五国盟约，这在后世被称为是中州一统的雏形，为抵御九州邪崇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而达成五国盟约的这五人，也同时被后人尊为先圣。

然目下，五国盟约，只是北周大学士顾呈礼想来想去，唯一能将优昙之主划拉到阵营里来的办法。

他的初衷，其实并没有那么大公无私。

其他四人齐齐沉默了，小心思谁都有，顾呈礼的提议的真正目的，也谁都明白。

楚王犹豫道：“优昙之主他肯出手么？”

北周顾呈礼叹息一声：“若是优昙之主能统帅五国，共御九州邪崇，我等听命又如何？”

话说到这样，他捻着黑须道：“我有幸见过优昙之主一面，那样的人为统帅，并不是个昏庸的草包。”

“哼，”热古娜嗤笑一声，时至今日，她仍旧记得那男人的冷漠无情，“除却他的妻儿，这中州他谁都不在乎。”

美人、权势、地位等等，在他眼里，约莫还有一朵花好看。

顾呈礼皱着眉头又问：“那他妻儿可有在意的？”

端王摇头叹息：“优昙之主的妻子，是从前大夏琴家嫡长女，就是和古娜公主齐名的琴徵羽。”

话到这里，众人更沉默了。

琴徵羽和楚西祠的事，当年闹的天下皆知。

而今，别人才开始过幸福的日子，谁敢再淌吃力不讨好的浑水。

尴尬又难捱的死寂，在雅间里缓缓蔓延。

五人里，吃茶的吃茶，把玩茶盖的继续把玩，就是谁都不肯再开口了。

“五国盟约，”南周大将军季炎一拍桌子，腾地起身，“不管优昙之主是否愿意坐镇，五国盟约我们都要弄起来。”

北周顾呈礼附和点头：“即便没有五国盟约，两周也会结成盟约。”

话罢，他看向剩下的三国。

端王沉吟片刻：“大夏加入。”

接着是燕丹楚王：“我燕丹也加入。”

剩下的大齐热古娜只得随大流：“大齐也加入。”

五国盟约，在这一刻正式达成。

琴徵羽和九黎是在第一场雪的时候，回到的婆娑镇。

彼时，五国的人还等在镇外。

金聿打头，身后跟着木杏、水汮，以及还有另外两个琴徵羽眼生的。

九黎点下颌：“高个像竹竿的是火燎，剩下一个是土钧。”

火燎根本就不像竹竿，她和木杏都是女子，且身量高挑修长，一双月退迈出来，夺人眼球的很。

至于土钧，是个腆着将军肚，修着八字短须的中年男人。

他看了看琴徵羽，不冷不热地喊了声：“夫人。”

火燎绕着头发，笑眯眯的道：“百闻不如一见，夫人好。”

琴徵羽点了点头，如同对待金聿等人一样，她对这两人也是一样的态度。

金聿皱着眉头：“尊上，整个中……”

“本尊知道。”九黎摆手，打断他的话。

他接过崽崽，示意丑姑带下去照顾，随后才背着手道：“做好两州交战的准备，当尽力便可。”

五人齐齐应喝：“遵命。”

水汮晃着总角：“尊上，镇外五国的人等了好几个月了，他们想见尊上，听闻他们还缔结了个什么盟约。”

琴徵羽不甚赞同：“尊上伤势未愈，暂时不宜见他们。”

她自然晓得，这些人都是什么心思，无非就是想拉着尊上一起对抗九州邪崇。

从感情上来说，她并不愿尊上做出这样的牺牲。

但理智上来讲，她知道在中州存亡之际，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是例外。

所以，她上前半步，眸光柔和地看着尊上道：“尊上，好生在镇里养伤，五国的人我去见。”

既是夫妻，她便没有理所当然躲在尊上羽翼之下，不问世事，不管生死，只安心过小日子的道理。

她希望的夫妻，是那种能并肩而战的夫妻。

他总是为她牺牲考虑，轮到她时，她也是同样的，想要为他付出的心情。

琥珀色的眸光微微晃动，像是碎金点点在摇曳。

两人对望的瞬间，尊上忽的就懂了她的心情。

他不自觉勾起嘴角，狭长的眼梢上跃出了几分温柔：“万事小心。”

琴徵羽笑了笑，还当着五人的面，她上前半步，将脑袋轻轻靠在他怀里：“要多对崽崽笑一笑，他很喜欢你。”

出奇的，尊上竟然应了一声。

琴徵羽后退几步，站在五人之前：“尊上，我去了。”

九黎站在阼阶阴影下，往前一步便是缤纷大雪，白的刺眼，白的干净。

他没有动，只背负着双手，看着五人跟随琴徵羽离开。

直到再看不到一行人的背影，他脸上的柔和才顷刻冷凝下来。

中州，无救。

除非，他以身铸界。

但是，他现在不愿意了。

因为心有牵挂，便有了软肋，他再做不到从前的无谓。

他贪婪着，希望能在有限的生命里，多陪一陪妻儿。

况且这是他承诺过琴徵羽的，能多活一息，他都要睁着眼睛。

琴徵羽出了院落，那张素白的脸，顷刻冷然。

她驻足，嗓音喑哑的问：“金聿，如今中州是何情形？”

这样的口吻，叫五人微微发怔。

只因和尊上的口吻，太过相似，让人不自觉就想要听从。

金聿沉吟片刻道：“五国皆出现邪崇，另外还有九州人现身，目前来看，和靡音是同一伙人，婆娑门的力量杯水车薪，已经不能阻挡九州的入侵。”

琴徵羽眼神坚毅：“九州是何情况？”

这个问题，土钧知道：“夫人，九州的情报素来是我土钧在收集，敢问夫人，可知九州来历？”

琴徵羽看向土钧，摇了摇头。

土钧道：“九州广袤，是中州的无数倍，且九州生邪崇，故而邪崇杀之不尽，除此之外，九州也同样有人，九州从前有九大州，九州之名由此而来。”

“但是现在的九州，已经连失八州，仅有一州——星月州尚存，目前星月州归星月女帝统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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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月女帝多年前，为了星月州能长治久安，下令将非星月州的本土百姓驱逐出去，失去庇护之所，九州百姓长年累月和邪崇争夺微末生存之地，故而九州百姓不是安逸了万年的中州百姓能比拟的。”

“所以，不管是星月女帝，还是没有栖身之所的九州百姓，早就已经对中州虎视眈眈。”

土钧大概讲了一下，可言语中透出的消息，已经让人很心惊了。

九州环境恶劣，而位于九州中心的中州则欣欣向荣。

无怪乎，不管是邪崇还是九州百姓，都对中州虎视眈眈。

在他们眼里，中州就像是一块无时无刻都在散发出诱人香气的红烧肉，而九州则是被饿了无数年的恶狼。

如今界破了，相当于肉上的碗盖没了，这还不赶紧下手去抢。

琴徵羽心情沉重，中州的形势，要远比她想像之中的更严峻。

“你们可有什么想法？”琴徵羽问五人。

五人齐齐摇头，金聿道：“没了界，虽然有远海阻拦，寻常九州百姓过不来，但是九州的星月女帝据传玄术高超，那日隔着界和尊上拼了几掌的人，就是星月女帝。”

星月女帝？

琴徵羽眯眼眸子，思忖道：“修炼玄术的人，可有弱点？”

五人面面相觑，水汮轻哼道：“虽然证明了你不是靡音，现在还是尊上的夫人，我可不想看着你去送死，擅玄术的人，一般拳脚比不上有内力的，当然尊上例外，尊上是天才。”

他斜琴徵羽一眼：“但是，星月女帝也不是你能对付的。”

“对了，”他忽的绕着琴徵羽走了一圈，“好奇怪，你分明是中州人，但你的琴术分明就像是玄术的一种。”

听闻这话，琴徵羽眸光微动，她摸着手腕琴弦：“哦？我的琴技，像玄术？”

金聿点头：“在中州，是没有人知道玄术的，从前连尊上都不能用的，因为用太多次，就会引起界的动荡，但是即便在九州，擅长玄术的人也不多。”

“玄术，非天赋卓绝，以及精神大坚毅者不可学，学也学不会。”木杏接口道。

琴徵羽指尖轻颤，她想起来自己的身世。

“听闻，星月女帝在九州，是为天赋第一人，这样高的天份，其实是会遗传的，故而在九州凡是天赋玄术者，都是所有势力争相哄抢的对象。”土钧道。

天赋会遗传？

隐隐的，琴徵羽心头飞快蹿过某道明悟。

“玉氏那样的，只不过是母亲身边的一条狗。”

“母亲要成大业，你的孩子将会是关键。”

“我有时候既同情你，又嫉妒你，你什么都不知道，还一直能得到母亲的关注……”

曾经靡音说过的话，这会蓦地在琴徵羽脑海里闪现。

恍如混沌乍开，琴徵羽脑袋里嗡嗡发响。

她听见自己嗓音微颤的问土钧：“土钧，你可曾听说过星月女帝有什么子女？”

土钧皱眉想了想：“多年前，有人在星月帝宫，看见女帝抱着两个女婴，好像是一对双生子，不过很奇怪的是，自那以后，再没人见过这对双生子。”

琴徵羽猛地握紧了手，鲜血在四肢百骸极速流动，一半沸腾火勺热，一半宛如森冷寒冰。

她单手捂脸，心头某个猜测呼之欲出。

然而，她还是道：“你们，帮我注意一下靡音的消息，我有事要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