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带着琴徵羽和崽崽,日夜兼程。
终于在三天后,一家三口到了大齐境内的龙骨山山尾的部分山脉。
龙骨山脉绵延万里,山头从大夏境内,一直延伸到大齐结束。
整个形状,就像是俯卧沉睡的巨龙,故而名为龙骨山。
夫妻两人带着个小崽崽,一头扎进山脉深处,再见不到人烟后适才作罢。
崽崽还是头一回见着这样的景致,最开始有些发懵后,跟着就兴奋地挥小手手。
他胆子大的很,半点都不怕,瞅见色彩斑斓的毒蛇,竟然还伸手去抓。
简直完美遗传了尊上擅使蛊虫的天赋,又还什么都敢去尝试。
一路上,琴徵羽只得捏着他小手手,他安份几分。
尊上择了处开阔的空地,随后将落叶拂开,露出腐泥。
跟着他折了一截树枝,以此代笔,在松软的泥上慢吞吞地画起来。
琴徵羽看不懂,只晓得这是一个能借由五国圣物的力量,使之融合,随后扩散出去,就能修补上中州之界。
此举十分重要,不能让人打扰,故而尊上才选了深山老林来施展玄术。
而且待会玄术一发动,她还需要给尊上。
小崽崽什么都不懂,他就见亲爹走走停停画画,好奇的不得了。
“咿呀咿呀,”小崽崽小肉手指着尊上,对琴徵羽说着什么,张了张嘴随后吐出两个字,“叠……蝶……”
琴徵羽满心惊喜,双手穿过崽崽腋下,将人抱起来视线齐平:“崽崽,你刚才喊什么?是不是再喊爹爹呀?”
崽崽歪着小脑袋,盯着娘亲的嘴巴。
琴徵羽就耐心地教他:“来,跟娘亲喊,爹、爹。”
她一连教了好几次,崽崽都不开口,就在她准备放弃之时。
崽崽忽的流着口水喊了出来:“爹……爹……爹……”
“尊上,”琴徵羽高兴地几乎蹦起来,“尊上,崽崽会喊爹了。”
正画到紧要关头的九黎手一抖,慢吞吞回头看崽崽一眼。
崽崽脖子一缩,钻进琴徵羽怀里,又露出圆溜溜的眼睛,朝他车欠车欠的喊:“爹……”
尊上薄唇抿紧,这下好了,画了一半的玄术阵法乱了,又要重新画起。
他扔了树枝,拍了拍手走过来。
“再喊一声。”他将崽崽抱过来,晃了晃他的小身子。
崽崽被晃的头晕眼花,连忙伸出一双藕节小胳膊,弱弱的跟亲爹索抱。
琴徵羽眼眸弯弯,初为人母之时,那种喜悦无法言喻。
而现在,当崽崽开口咿呀学语,成功喊出第一个字后,这等喜悦同样无法描述。
同时,她佯装吃味,戳了戳尊上的月要:“平时都是我宠崽崽更多,结果他先开口喊的尊上,真是不公平。”
尊上斜她一眼,一把捏住她不安分的手指头:“干什么?也想让本尊喊喊你?”
他话是这样说,但眼神危险极了。
大有琴徵羽敢点头,他就会立马让她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琴徵羽:“……”
“爹、爹、爹、爹……”兴许是刚学会一个字音,崽崽正兴奋的很,在九黎手上不断蹦跶,还一边喊着一边拿小肉手去摸他的脸。
尊上嫌弃,绷着冷脸盯着他看一会。
幼崽直接超准,他立马就乖巧了,还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车欠可萌地瞅着亲爹。
“哼,”尊上冷哼,将小东西调转,让他面对琴徵羽,教道:“喊娘。”
琴徵羽失笑:“尊上,你这样教是不行的,你得让崽……”
“凉……”一句话还没完,崽崽已经疑惑地喊出了第二个字音。
琴徵羽愣在那里,这样教也行?
尊上勾起嘴角,凤眸之中浮起几丝笑意。
他弯腰,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嗓音,甚是勾人的道:“不行?你敢说本尊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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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徵羽一个激灵,连忙抢过崽崽挡着自己:“没有,尊上很行的。”
闻言,尊上挑眉嘲笑:“既然如此,本尊今晚上就好好的行一行。”
这话让琴徵羽想起什么,她耳朵尖顷刻就红了。
上回尊上的“行”,实在是让她有些难以消受。
都是习武之人,而且尊上身量看着也不是那等熊腰虎背的,但出月子后的那一回,他硬是将她折腾了一宿。
她讨饶还不算,越是讨饶,越是惹来尊上的失控。
简直,就像是个被关了无数年的凶兽一样,一遭出笼,就什么都不顾了。
琴徵羽捂脸,分明从前的尊上,甚是纯情,还会时常红耳朵。
但是现在的尊上,她觉得,跟个老油条子一样,有时候兴致来了,没脸没皮的,实在让她再不能直视他威严的时候。
九黎同母子两人玩了会,他便又重新开始画玄术阵。
琴徵羽未免打扰到他,遂抱着崽崽往一边走去。
有瞧见能吃的甜甜野果,顺手摘个递给崽崽。
崽崽对这深山来临的一些都很好奇,他捧着野果,只觉眼睛不够用了。
一个时辰后,琴徵羽再回来,玄术阵已经画好了,九黎盘腿坐在青石上养精蓄锐。
“爹叠。”小崽崽老远就在喊,小小的人儿还朝尊上那边扭。
琴徵羽一直觉得奇怪,尊上带崽崽,几乎没给过好脸色,但是这小破孩就是喜欢粘着尊上。
甚至,有时候她还会觉得心酸小嫉妒。
比如这会,崽崽已经啃了一个野果子了,回来的时候还非要琴徵羽帮忙再摘一个。
一双肉呼呼的小手捧着果果,眼巴巴地凑到尊上面前,就盼望着尊上能收了。
“爹爹……”他口齿不还怎么清楚,说话偶尔还会差音。
尊上甫一睁眼,就见肉团子手脚并用地爬到他身上,手里捏着果子。
那果子红透了,有些软,他捏的太用力,就将皮给捏破了,已经有汁水顺着指缝到处滴。
“爹爹。”崽崽一声比一声喊的响亮,将果子往尊上嘴边送。
尊上别了下头,满是嫌弃。
琴徵羽看不下去,到底做母亲的心更软一些。
她酸溜溜的道:“崽崽吃了一个,觉得好吃,非要我摘第二个,一路握着忍着不吃,就要带回来给亲爹尝尝。”
九黎看她一眼,皱着眉头犹豫半天,慢慢地低下头,薄唇凑了上去。
崽崽高兴坏了,咧着冒小牙的粉色牙床,笑的咯咯咯的。
不酸清甜的果子入口,味道确实好,但被捏了一路,皮早破了,而且尊上总觉吃到一股崽崽手心的奶味。
崽崽拍手,咿咿呀呀的不晓得再说什么,他小脚站尊上大腿上,蹦的欢实,还拿满是汁水的小手往尊上衣襟上蹭。
“脏孩儿,本尊不喜欢。”尊上默默道了句。
然而这不能阻止崽崽想和亲爹亲近的心情,他拱进他怀里,顺势摸出那把柄的匕首。
崽崽记得这把匕首,他也格外喜欢。
琴徵羽一惊,生怕崽崽不知轻重,伤了别人伤了自己。
她连忙道:“崽崽,这个不能玩。”
崽崽朝她咿呀了声,双手抱着匕首不给她。
“无碍。”尊上道。
只见他指尖往匕首上一点,原本锋利无比的匕首刃面就钝了,连匕首尖都圆了许多。
对这神奇的一幕,崽崽睁大了眸子,好奇的不得了。
他把玩着匕首,还放进嘴里去啃。
尊上将小东西放青石上,朝琴徵羽点了点头:“一会本尊融炼圣物,你就会清晰看到中州之界,很可能会有邪崇趁机摸过来捣乱。”
琴徵羽严正以待,二话不说拉出琴弦,浑身紧绷。
尊上将五国圣物,按着金木水火土的方位摆好。
紧接着就见他站到中央,掐着古怪的手势,闭目起来。
琴徵羽仔细看着,忽的有风掠起。
那风不是从林里蹿出来的,而是从尊上的身上,从他脚下开始。
风呈螺旋状,围绕着他,从他脚下盘旋上升。
玄色袍摆飞扬,金色的优昙婆罗花仿佛也在随风飘扬。
不远处的崽崽看的还更清楚,他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些金色的优昙花上飘出金色的点光。
点光越来越多,最后将尊上悉数笼罩其中。
崽崽急了:“爹……爹爹……”
他看不到爹爹了,爹爹让点光光吃掉了。
琴徵羽后退两步,安抚地拍了拍他:“没事,爹在做正事,崽崽要乖了。”
崽崽抓住琴徵羽的袖子,小脸都憋红了,但是他就是不知道怎么说。
就在此时,那股风呼啦变大,周围树冠被吹的东倒西歪。
琴徵羽连忙将崽崽捂怀里,崽崽挣扎了两下,露出一只眼睛,目不转晴地看着尊上的方向。
他记得,刚才爹爹就是在那的。
五颗圣物咻的漂浮起来,在那股风的带动下,绕着中间,飞快的旋转起来。
速度快的,琴徵羽只能看到残影。
“咻”一声尖锐刺响,仿佛是受到某种浅牵引,五颗圣物飞上高空,飞出了龙骨山。
琴徵羽仰头,透过树冠缝隙,下一瞬她就看到苍穹之上,隐隐浮现出半透明宛如琉璃一般的罩子。
那罩子原本该是通透坚固的,然而现在却布满蛛网斑驳的痕迹。
琴徵羽眯眼,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刚透过罩子,她依稀看到了邪崇的身影。
阵中的九黎手势再变,五颗圣物化为一滩滟潋水银。
水银轻轻地覆上罩子,那罩子震了几震。
琴徵羽心头提了起来,生怕下一瞬罩子就那么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