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的口吻,带着一如既往的倨傲,甚是嫌弃和勉为其难。
但是,琴徵羽忽的就放下心来。
尊上一言九鼎,他这样说就代表着在心里接受了雉朝飞做义弟。
最为重要的是,她觉得往后尊上不会再乱吃朝飞和她之间的飞醋了,她也不用绞尽脑汁顺毛哄人。
她心头感动,为尊上这样的包容她,即便是再难堪的过去,在尊上心里,也从不会在意。
他将一个人放心上,那这个人便是块石头,在他眼里也远比闪亮的宝石来的重要。
琴徵羽悸动地指尖扣住尊上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脉脉温度:“尊上,谢谢……”
尊上看她一眼,随后对雉朝飞抬手:“崽崽给本尊。”
雉朝飞缓缓从横枝上走回来,待脚落实地后,琴徵羽迫不及待地上前。
她张开手,指尖微有颤抖:“柒柒……”
雉朝飞目光温情地看了看崽崽,崽崽毫无所知,正吐着小舌头,挥着小手小脚,欢实的很。
他道:“靡音千方百计想要崽崽,你……姊姊当心。”
说着,他十分不舍地将崽崽送还到了琴徵羽怀里,目光黏在崽崽身上,有些收不回来。
这几天的相处,崽崽都是他亲手照顾的。
从最开始的无措,到后来的娴熟无比,他已经习惯了怀里那一团软软的温度。
小小的,暖暖的,弱弱的,但带着勃勃的生命力,会让人心头发软,不自觉就生出万分的怜惜。
多日不见,如今崽崽在怀,琴徵羽眼睛都红了。
她抱着崽崽,情不自禁低头,用脸蹭了蹭崽崽的小脸。
“咿咕咕……”也不知崽崽认没认出娘亲,只扬起小手摸着琴徵羽的脸,然后拿小嘴去蹭去舌忝。
琴徵羽被舌忝了一脸的口实,然而却开心的不行。
她到九黎面前,将崽崽往他怀里送:“尊上也抱抱崽崽好不好?”
尊上浑身僵硬,指尖碰触到软车欠的小东西,他几乎一动不动,只盯着手脚都不安分的崽崽。
琴徵羽回头,恰将雉朝飞眷恋的眼神尽收眼底。
她心头一动:“朝飞,我听说因凤凰蛊死而复生的人,没有任何过往记忆,你……”
她话还没说完,雉朝飞就点头,表情淡漠的道:“是。”
琴徵羽怔忡:“那你是如何……”
她指了指自己,意思是既然没过往记忆,为何还认得自己。
明了她意思的雉朝飞忽的翘起嘴角:“我不知道,只是想对你说那些话,也不想将崽崽交给任何人。”
所以,他才违背了剑奴素银的意思,也和靡音彻底翻脸,带着崽崽转身就走。
“所以,”他笑容清浅,像是一抹明镜湖泊里划过的洁白翎羽,漂亮优雅,“我觉得,你约莫真的是我姊姊,素银说的那些做不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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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徵羽心绪复杂:“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谁料,雉朝飞却是摇了摇头:“我想自己去找寻。”
“你体内寄宿着凤凰蛊,”尊上口吻平淡,“只要凤凰蛊不死,你便不死,至于过往记忆,古籍记载,凡事随心,适当的时候自然而然会想起来。”
他说这么多,已算是难得的好心了。
琴徵羽大喜:“尊上,此话当真?”
九黎恼了:“本尊何时骗过你?”
琴徵羽笑了,凑过去佯装看崽崽,其实很小声的道:“我知道尊上都是看在我的份上,尊上待我真好。”
此等甜言蜜语,叫尊上心头的恼意顷刻就散了,他哼了哼,单手抱着崽崽,从袖子里摸出一粒糖丸子,放崽崽嘴角叫他舌忝。
崽崽没吃过甜的,甫一舌忝到糖丸子,当即眼睛一亮,馋的和小猫崽崽一样,扒着亲爹的手不放。
雉朝飞见琴徵羽一家三口,甚至和美,他往后退了两步,重新走回悬崖横枝上。
“姊姊,要幸福啊。”他如此叹喟了句。
琴徵羽回头,就见盛大的暖阳金光处,一身银灰衣衫的少年,山风吹起他微卷的长发,飞扬如水草。
那一双黑灰色的眼瞳,映着点光,份外的晶亮,仿佛是被打磨过的宝石,逐渐绽放出属于他的光彩。
少年周身都像是镀了一层柔光,漂亮的宛如浓淡水墨画中,最是明艳的那抹丹朱。
她心头一动,就见少年整个人往后仰倒,逆着山风的方向,往悬崖底下摔去。
“朝飞!”那刹那间,她背生冷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等她扑到悬崖边,恰好看到少年脚踩晨光,像翱翔苍穹的飞鸟一般,往远处滑翔而去。
那一刻,她竟然觉得朝飞现在才是自由的。
她心回归原位,站在悬崖边,久久无法回神。
“哼,”冷不丁传来尊上一声轻哼,“你还要看多久?”
这样恋恋不舍,还表情忧伤的模样,实在是叫尊上心酸又嫉妒。
他就从来没见过她因为自己这样,那样的忧伤就跟天都塌了一样。
他不就是她的天么?
只是一个义弟,这还没血缘关系,她这么关心,他堂堂婆娑门尊上不要脸面的么?
这等要多酸就有多酸的怨念和脑补,让尊上心头不痛快。
但这种不痛快,他还不能朝着琴徵羽正大光明的发作,只能憋在心里,像憋气一样,着实让人难受。
他低头看了看正瞅着想抓青丝的崽崽,随后指尖往崽崽肉呼呼的小屁股上一戳。
崽崽无辜地看着亲爹,尊上挑眉。
后知后觉,崽崽哇的一声就哭出来。
亲爹戳他!
琴徵羽连忙上前:“怎的了?怎哭了,刚不是好好的么?”
尊上顺势将孩子给她抱,挥了挥袖子,云淡风清的道:“兴许饿了尿了。”
琴徵羽招呼木杏上前帮忙,解开襁褓,摸着崽崽肚子鼓鼓的,根本不饿,又看尿布,也干爽着,一点都没尿。
崽崽眼角挂着泪,可怜巴巴地朝着娘亲咿咿呀呀,乍一听颇为像是在告状。
琴徵羽心软的一塌糊涂,连忙拢好襁褓,双手穿过崽崽腋下,将奶娃娃竖着抱。
崽崽小脑袋搁娘亲身上,嗅着她身上的味道,打着哭嗝缓缓安静下来。
但他脸上还有泪水,而且也不看尊上,只粘着亲娘,谁也不给抱,而且一抱就哭。
四人相继往回走,既然都出来了这么多日,索性回婆娑镇更好一些。
而且崽崽是早产儿,纵使现在看着小身子还是比较健康,但底子到底虚了一些。
回了婆娑镇,九黎才好用好药材,给娘俩都好生补一补,务必不能留下半点病根。
毕竟,这一大一小,都是他心尖上的至宝儿。
大夏龙骨山脉里,此处深山老林人迹罕至,连飞鸟都甚少出现。
幽深的密林里,常年萦绕着有毒的瘴气,还有各种凶悍的野兽。
这日,树冠簌簌,落叶纷纷。
在一处狭长潮湿的深谷里,这里地面平坦,没有鸟兽。
本该是有青苔草木生长的地方,却像是被认为给铲了一般,光滑的露出新泥,
在新泥上偶尔有红色的血迹。
那血迹绵延出去,仿佛是在地下画了一个古怪的图纹。
此时,正有个身穿黑色裙裾的女子垂手站在一边。
她脸色素白,面容艳色,半阖着眼眸,沉寂而静默。
有林风席卷而来,吹动她的裙摆。
一道森冷湿滑如毒蛇的嗓音从林间传来:“王说,你做的很好,唯有一点,那个孩子现在身在何处?”
那声音断断续续的,仿佛下一刻就会被风给吹散。
但靡音却是脸色一变,她手心渗出冷汗,脸上越发没有表情:“那个孩子应当是在凤凰蛊复生的一个剑客手里,那人是琴徵羽从小一块长大的义弟,他不肯把孩子给我。”
浅淡的腥味扑面而来,带着一股血肉的血腥气,让人作呕。
几乎只是眨眼的瞬间,一头生双牛角,背生蝙蝠双翼的高大怪人出现在靡音面前。
巨大的阴影投射下来,将靡音整个笼罩起来,越发衬的她娇小。
那怪人弯腰,一双怪异的大小眼,眼珠也是一大一小,很是瘆人。
他凑到靡音面前嗅了嗅,好似在闻她的味道,随后居然伸出猩红的车欠舌头,在她脸上一舌忝。
滑腻恶臭的涎水,黏糊糊的抹了靡音一脸。
她浑身僵硬,头皮发麻地伸手一抹,抹出一手的恶心粘液。
那怪人桀桀笑起来:“还是你更美味,真想吃了你。”
他说着,还伸舌头舌忝了下嘴角,吸溜了下口水,露出垂涎的目光。
靡音皱起眉头,她摸出帕子慢条斯理将脸擦干净,随后手腕一翻,夜明珠落在她掌心。
一股青光飞射而出,打在怪人角上,将人打飞出去两三丈远,撞进幽谷土壁里头,落下簌簌新泥。
她扬起下颌,那张绝美的面容上端的是冷酷无情。
“敢对我这样不敬,在我下一次,你的一双角就别要了。”她单手托着夜明珠,淡淡的道。
那怪人爬出来,扬天长啸一声,震落无数枝叶。
他盯着靡音,目露凶光。
靡音这会并不惧他,就好似刚才的沉静都是摆设一般。
她这将夜明珠往中间一托,那夜明珠静静地悬浮在半空,吞吐着明灭不定的濛濛青光。
怪人似乎对这青光颇为忌惮,隐忍了几息,到底按捺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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