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制结构的楼阁,修建的颇为高耸,不用上到顶楼上,只在四楼就能将大半个琴府收入眼底。
所以,可以想见,虽是从三楼跌出去,可距离地面少说也有两三丈高。
琴徵羽只觉耳鬓夜风拂面,视野颠转,她就看到尊上雷霆震怒的眼神。
电光火石间,她反应过来,手腕琴弦嗖嗖弹射而出,正正缠在红漆凭栏上,瞬间止住了下落的身形。
身体悬空,带来失重的眩晕感,因为猝不及防,身体条件反射的紧绷,肚子便也紧的厉害,让琴徵羽有片刻的呼吸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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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身子同样悬在外头的靡音正看着她。
她一手拽着车欠绫,背还靠着承重木柱,却是比琴徵羽要好受很多。
“靡音!”九黎扑倒凭栏,探出半个身子。
听闻这声唤,琴徵羽眼神蓦地沉寂了,连同心也跟着下沉。
到底,他心念念的,仍旧是靡音,而非她琴徵羽。
与之相对的,是靡音倏地扬起的笑脸。
她仰头,面容明媚,眸光璀璨如繁星。
尊上的心,她永远有一席之地。
然,靡音视线触及九黎,她脸上的笑意就凝结在了眼梢,宛如深秋冰霜。
九黎的目光,追随着、紧缩在琴徵羽身上。
靡音生出一种荒谬之感,好像九黎嘴里的“靡音”,其实一直指的是琴徵羽。
而她的“靡音”名讳,才是顺来的替代品,多年以来替代琴徵羽的。
抓着车欠绫的手紧了紧,靡音忍不住开口喊道:“尊上,我在这里……”
可是九黎看都不看她一眼,伸长了手去拉琴弦,试图将琴徵羽拽上来。
他还急急的说:“来,把手给本尊,别害怕本尊这就拉你上来。”
点漆黑瞳幽深如墨,暮沉沉的仿佛和化不开的夜色融为一体。
琴徵羽听见自己,嗓音嘶哑无波的说:“尊上认错人了,你的靡音在那边。”
“听话,”九黎眉目有发怒的迹象,他耐着性子放缓口吻,“先上来,不要这会跟本尊闹别扭。”
琴徵羽定定地望着他,忽的朝他探出指尖。
两人指尖相抵,一冰凉一温热,碰触到又错开,错开后又相互往彼此靠近,并牢牢勾住对方。
九黎松了半口气,宽袖鼓动,意图一鼓作气将人拉上来。
就在此时,琴徵羽黑瞳骤然紧缩:“尊上,小心。”
她示警了声,想也不想,松开吊住身体的琴弦,手腕一扬,擦着九黎面颊就刺向了他身后。
九黎手臂骤然一紧,整个人都被拉拽地往下了几分。
“嘭”身后传来碰撞的声音。
他回头,就见九千岁恶意满满地挥开琴弦,并龇牙咧嘴地朝他再次扑过来,仿佛是要啃他一口血肉。
月匈腔之中的怒火瞬间找到了倾泻口,浓烈如实质地杀意磅礴如山,来势汹汹得朝燕丹九千岁压过去。
顷刻,九千岁头皮发麻,尾椎骨上泛起触电般的森寒不安。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被凶残的恶兽给盯上了一般。
他动作迟疑起来,脸上表情也不大对了。
“哼!”九黎冷哼,手上软剑一甩。
那软剑嗡鸣一声,似脱缰的野马,放飞自我地转折着各种形状,寒光闪烁地飞了出去。
那剑芒像群群银色的小游鱼,悉数往九千岁身上招呼。
一时之间,九千岁竟是无法闪躲,自顾不暇。
“抓紧本尊不准松手,听到没有?”九黎不再管九千岁,他双手用力拉住琴徵羽手指头,一点一点往上拉。
从手指头到手腕,再到小手臂,最后一把扣住她肩,提气一拽。
衣裙簌簌声中,琴徵羽脚下落地安稳了。
她毫发无损,甚至气都没喘一下。
可是,九黎看着她,竟是轻喘了口气。
难得的,琴徵羽在他目光里,瞧出些心有余悸的意味。
他大掌摸上她肚子,隔着衣料摩挲:“难受否?”
琴徵羽愣了下,肚子不难受,可是……心难受。
他从来不叫她琴徵羽。
九黎见她无碍,折身捡回软剑,猝不及防踹出一脚,将九千岁踢下楼梯。
咕噜咕噜里,九千岁硬是像球一样,从楼梯口一路滚下去。
随后,他拎着软剑,复又站到凭栏前,冷冷地看着还悬吊着的靡音。
“本尊警告过,让你离她远些。”字字如冰,从那张薄唇里,残忍无情地吐露出来。
靡音心里泛起不安,她仰望着他,眼神是毫不掩饰的倾慕:“尊上,我……”
在她的话语里,九黎缓缓抬起软剑,当着她的面,一点一点割断缠在凭栏上的车欠绫。
靡音睁大了眸子,一脸难以置信:“尊上,不要!”
“噗”车欠绫断裂一点。
“你要跟这等又丑又臭的玩意儿为伍,本尊不管。”他边割边说,侧脸一片冷凉,端的是冷酷至极。
“但是,”车欠绫断裂一半,靡音已经摇摇欲坠,“你要敢再算计到她头上,本尊当年能捡你一条命,如今也能收回。”
靡音绝望了,她眸光一寸一寸凉薄下来,最后直至跌入深渊一般的灰暗。
这么多年来,她仿佛就成了一个笑话。
她以为,琴徵羽是她的替代品,却从来没想过,其实她才是琴徵羽的替代。
谁被尊上捧在心尖,谁就是真品,反之剩下的那个便是一文不值的赝品。
她被这样的认知给击垮了,崩溃质问道:“尊上,为何会将靡音之名给了我的同时,又冠给她?”
九黎割车欠绫的动作一顿,掀了掀眼睑,不自觉看向了一边的琴徵羽。
“在尊上心里,到底谁才是真靡音?”靡音还在歇斯底里的哭吼着。
她不信!
她不信那么多年的青梅竹马感情,还比不过短短的两三载。
更不信,都长着同一张脸,她会输给琴徵羽。
九黎对靡音不甘怨怼的质问无动于衷,他似想起什么,反而清淡地问琴徵羽:“你也想知道?”
琴徵羽动唇,正想摇头。
“想清楚再答,本尊只给你一次机会。”九黎已经收回视线,继续割车欠绫。
分明是锋利无比的软剑,他非得用来做钝刀,一点一点的割,然后看靡音逐渐崩溃绝望。
这种不痛快的做法,显然是靡音动了琴徵羽,惹恼了九黎。
他居高临下,睥睨无双,软剑剑刃落在车欠绫最后一点上:“真或假都成,总归你不在本尊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