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城池里风沙走石,壁顶碎石簌簌往下落,仿佛是要天崩地裂。
九黎被强大的龙脉气压掀飞出去,撞到壁上。
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般,痛的九黎眼前发黑,好半天站不起来。
但他手里紧紧捏着一物,那东西散着蒙蒙微光,似玉非玉,与龙脉同出一源。
那赫然是,一根拇指粗细,有半丈长的龙须!
正是他刚才千方百计,冒着被龙脉碾压至死的危险,从龙首上攀折下来的一根龙须。
他和她的孩子,他必定要给两人最好的。
即便刚才龙脉那一下,将他震出内伤来,也在所不惜。
一刻钟后,隐隐作痛的五脏六腑稍微好了一些,九黎喘息一声直起身。
他往嘴里塞了把药丸子,盘腿坐了会,等龙脉平息后,适才慢吞吞往冰棺处挪动。
冰棺还悬在龙首上方,他这会伤的没法运轻功,只得攀着龙首,一步一步往上爬。
好在只要他对龙脉不露威胁,龙首就毫无反应。
待重新站在冰棺前,九黎咳嗽几声,当即又是几口鲜血。
他脸色白的厉害,毫无血色,仿佛下一刻就会猝死过去。
但他的凤眸份外的晶亮,狭长的眼尾上挑着,带出滟潋柔光,温和多情,醉人无比。
那琥珀的眼瞳色泽也很灿然,犹如鎏金旭日,昳丽无双,只一眼就能让人怦然心动,瞬间沉沦。
他将龙须小心翼翼放琴徵羽小肚子上,担心压着她,挪了好几次位置。
到底初初才祛除了阴鬼藤,血脉里应当还有余毒未清,其实有龙脉压制倒也不惧那点余毒。
可九黎想做到最好,他不仅想要让琴徵羽母子平平安安,还想让肚子胎儿先天就集钟灵毓秀玉于一身。
没有什么比龙脉加身更具大气运了,所以他索性折了一根龙须,直接让琴徵羽母子吸收。
十月怀胎,瓜熟蒂落后,可以想见到时候,出生的孩子身来就有大气运,凡事能逢凶化吉。
就是琴徵羽,全身经由龙脉龙气淬炼,琴技会更上一层楼不说,身体底子也会寻常人更好。
如此一看,琴徵羽此番被靡音算计,作为替身拉入冰棺被镇,反倒不是件坏事了。
做完这一切,确定冰棺有玄术保护,九黎摩挲着琴徵羽鬓角。
他目光温存眷恋,那张俊美的脸上哪里还能看到往日的倨傲。
“本尊,过七个月再来接你。”九黎低声道。
如今琴徵羽有了身孕,待带胎儿要出生那日,便是破锁阵最佳之时,不仅不会伤着俩母子,兴许还能最后汲取一把龙气。
“咳咳咳”九黎咳嗽起来,内伤太重,他不得不出皇陵尽快回婆娑镇。
只要一想到七个月后,胎儿就会出生,九黎便少了几份不舍。
只有七个月时间,他得先养好内伤,然后再炼制一些药丸子,一应都处理好,再准备迎接琴徵羽母子两人。
金聿等了大半天,一直到日落时分,才看到有道摇晃的身影从皇陵中出来。
“咳咳”那人影,一边往外走,一边咳嗽,并有浅淡的血腥味随之弥漫出来。
金聿心头大惊:“尊上?”
他冲过去,险险将人扶住,再见九黎脸色,顿时心头涌起惊涛骇浪。
“尊上,怎会受这么重的内伤?”金聿问。
哪知,九黎却是再笑,薄唇轻勾,眼尾上挑,好似一夜梨花怒放,盛大又浩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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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聿,”他将全身的重量靠金聿身上,低笑起来,“本尊,真高兴。”
金聿眉头皱眉,伤这么重,怎的还高兴?
九黎指腹擦了下嘴角,抹下一指鲜血:“七个月后,本尊这一辈子,就圆满了。”
纵使命数无法更改,注定短命,但他了无遗憾。
“尊上,属下这就送您回镇。”金聿转身就要背起九黎。
九黎抬头看了眼苍穹,日落西斜,余晖绚丽,大片大片如火如荼的云霞,层层叠叠,宛如最美的一幅丹朱画卷。
“金聿,”他眯起凤眸,声音轻飘,“本尊头一回觉得……”
爱一个人的滋味,最是蚀骨欲罢不能……
剩下的话消逝在舌尖,还没有说出来,视野一黑,意识顷刻就陷进了黑沉的梦境里。
“尊上!”金聿大惊,背着昏迷的九黎跑的飞快。
几日后婆娑镇,卜筮长老不请自来。
半刻钟,金聿带着昏迷不醒,气息虚弱的九黎回到镇里。
卜筮长老从头到脚都拢在黑袍子里,只能看到他紧绷的干瘪下颌。
他伸出枯树老枝一样的手:“将尊上交给我。”
众人没人不应,小心翼翼将尊上送到了长老那边。
卜筮长老住在镇尾石头房里,矮窄的石头房,没有窗,只有一扇门牖,屋子周围栽种着颜色极为艳丽的花朵。
偶尔一只黑猫从花朵间蹿过,又或是色彩斑斓的小毒蛇在叶片下游走。
但若小毒蛇碰触到花瓣,只见那花朵猛地一张一缩,便将小毒蛇吞噬下花房,连骨头都不剩。
九黎躺在石床上,面色惨白唇无血色。
卜筮长老叹息一声:“尊上一夜孤行,此行便是上天示警,尊上再固执己见,下一次便不仅仅是重伤。”
他的话也不晓得九黎听不听得道,说完之后,只见长老揭下宽大的帽兜,露出一张干瘦如骷髅的脸。
眼窝凹陷进去,只露出一点浑浊的眼白,本该是鼻子的地方,却像是被人生生剜掉,只有一对能看到骨头的鼻洞。
一张嘴巴,张开那也是没有牙齿的。
卜筮长老哆哆嗦嗦的,从庭院里扯来一株半人高,开着浴桶大小红花的植株。
他将那花丢进房里,那红花触及九黎,便张开花蕊,一口将九黎整个包裹起来。
如此七七四十九天,每日一株红花,待到第五十天,九黎已经面色好看,呼吸绵长,内伤显然好的七七八八了。
卜筮长老坐在石床前,膝盖上盘着一只黑猫,他指尖拂过黑猫耳朵,见九黎睫羽轻颤,明显是要清醒过来的征兆。
“哎……”
深沉的叹息在石屋里响起,紧接着是长老沙哑的嗓音:“尊上不能违天命,不管我做什么,都是为了尊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