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身上穿着白底素纹的斜襟宽袖裙裾,长发只鬓边细发绕在脑后,用红绳简单束在一起,其余则温顺地披散下来。
她的眉眼,细看去竟然是和靡音的一模一样。
有月华从四周流泻到她身上,隐隐律动,像是有无数星光在闪烁,将那女人衬托的越发高贵脱俗。
而且,她双手拢在月匈前,手里还拿着一枚优昙婆娑花形的发簪。
那东西,一看就是和九黎有关的。
众人瞠目结舌,所有人看着那女人,又转头看靡音。
暗自一番比较,不得不承认,那女人和靡音居然长了一副一模一样的脸。
水汮下巴都合不拢了:“这……这……”
靡音心有所感,她回头看九黎,忽的问:“她才是尊上的靡音么?”
至于她,从来都是琴徵羽。
九黎没有回答,他半隐在袖中的指尖逐渐泛凉,脚底像是有寒气上浮。
“哈哈哈哈……”同样看到这幕的楚西祠放声大笑,他的笑声讥诮而嘲弄,他看着靡音的眼神更是无比的复杂。
“琴徵羽,你看到没有?”他剑指九黎,喝怒道,“这就是你一心维护的男人?到头来,他又比本王好到哪去?你睁大眼睛,他只把你当做别人的替身!”
这话出口,他顿觉内心舒畅了:“好歹,你在本王身边的时候,本王可从没把你当做别人。”
那样一个天之骄女,如何能成为别人的替身呢?
总归,他还是要比九黎好上一些。
所以,琴徵羽你对本王可曾有过后悔?
睫毛微敛,轻轻颤动几下,靡音抿着唇,什么话都没说。
水汮呆呆的:“所以,靡音真的不是靡音,琴徵羽和靡音真的不是一个人,一直以来,她们根本就是不同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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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相太过惊骇,让金聿那一波人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金聿担忧地看向九黎,既然琴徵羽和靡音是不同的人,那么尊上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如若不知,那该是多大的造化弄人。
如若知晓,那对琴徵羽和靡音,都是一种不公平。
靡音深呼吸,她仰头看着那女人,从她眉眼开始打量,然后又解下金面具,从自己的眉骨摩挲而过。
“真像啊,”她声音叹喟而清浅,仿佛是飘落湖泊的落羽,轻的没有任何重要,“尊上也是觉得,我琴徵羽和她靡音,长的很像吧?”
所以,才会看在同一张脸的份上,将她拉拽出地狱,炼制成药人,给予新生,又赐新名,让她以另一种姿态呆在他身边。
在这场真假不分的感情戏码里,原本该是无情无谷欠药人的她,却失了身失了心,成为一无所得的那个人。
卑微又作贱,残忍又无情。
她想要去恨,像恨楚西祠那样去恨九黎。
但更可悲的是,她根本无所适从,连恨都是不能的。
心成了一个旷野,空洞肆意,满是呼啸的风吹过,满心满眼的都是一片荒芜。
九黎皱起眉头,他看着眼前的人,侧脸苍白,嘴角下垮着,有什么东西是她想发泄出来,而做不到的。
他不喜欢这个时候的她。
于是,他开口道:“靡音,本……”
“铛”一句话未完,那枚优昙婆娑花的发簪从真靡音手里落下来。
赤金累丝攒成的簪子,金色的优昙婆娑花栩栩如生。
金簪是地上蹦跳两下,最后落在靡音,不,如今该说是琴徵羽面前。
她低头看了看,弯腰拾起:“打的真精致。”
她如此说着,觉得应当是出自九黎之手。
九黎眉头皱的越发深了:“及笄之年,是她说想要优昙婆娑花金簪,本尊没理由不应,随后她找镇中匠人打的。”
琴徵羽愣了下,不过紧接着她勾起嘴角,轻笑了声。
谁打的,这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她摇头,正要将金簪还给九黎,蓦地懒汉风烈怒喝一声:“小心!”
琴徵羽侧目,就见头顶的靡音竟然睁眼了。
那双眼睛,点漆黑瞳,乌黑黑的,木愣又深沉。
琴徵羽还没反应过来,只觉一抹冰凉缠上了她的脚踝。
一股大力传来,顺着她脚踝,就将她倒掉起来,并飞快往龙首顶上的靡音靠近。
“靡音!”九黎想也不想就伸手去抓,然而他只来得及扣住琴徵羽一点指尖。
琴徵羽被倒吊着看向他,狭长的琥珀凤眸之中,明晃晃的焦急不似作假。
那是,她从未在他身上看到过的表情。
有那么一刹那,她眼眶发酸,心尖泛疼。
从头至尾,他到底是将她当真琴徵羽来对待,还是靡音来相处?
她不愿去想任何一个答案,也不想等他做任何一个选择。
时隔多年,她再次品尝到了心痛的感觉。
她手一抖,鸽蛋大小的洁白百寿果,从袖袋中滑了过来,落入九黎袖子里。
随后,她朝他翘了翘嘴角,率先做了松手的那个人。
靡……琴徵羽!
她看到九黎眼底带出愠怒,似乎在斥责她的放开。
琴徵羽越升越高,逐渐远离地面,更是接近靡音和冰棺。
“琴徵羽!”楚西祠怒喝一声,夜剑乌光大涨。
他扬剑一划,半月形的剑芒尖锐呼啸着,朝靡音攻过去。
“轰隆”剑芒和龙须撞到一起,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
“昂”有龙口今之声,直蹿云霄,震得人耳膜生疼。
一应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不过一眨眼功夫,琴徵羽就被靡音拉拽上去,并牢牢擒了她的手。
森寒的冰冷,从四肢蹿起,琴徵羽竟是没法动弹半分。
从底下看去,能看到是靡音的长发像活物生长,先是缠绕住了琴徵羽的脚踝。
尔后,她的双手扣住琴徵羽的手腕。
青丝飘扬,纠缠到琴徵羽身上,像茧子一样逐渐包裹起来,居然像是要生吞活人一般。
九黎勃然大怒,他脚尖一点,冲天而起。
“昂昂”这回是两声龙口今,且全是朝九黎去的。
九黎身形一滞,内力被生生震散,差点从半空中摔下去。
琴徵羽目不转睛,视线就没从九黎身上挪开过。
仿佛是感觉到寄主的危机,阴鬼藤老桩蓦地发芽抽藤,嗤啦一声就往后抽。
琴徵羽脸色唰的惨白如死人,老桩抽取的血肉太狠,叫她差点被吸成人干。
熟料,靡音怒瞪阴鬼藤,伸手虚虚往周围散落的冰棺上一抓。
那一抓,冰棺嗖嗖飞射过来,呈合拢之势。
靡音拉着琴徵羽,躺回冰棺里头。
阴鬼藤颤动的厉害,琴徵羽心口剧痛,差点没一口气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