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汮看着靡音那副茫然无辜的表情,就恨的咬牙切齿。
他捏着鞭子,隐忍了又隐忍:“都是因为你,尊上命数本就与常人不同,根本活不到七老八十,现在好了,他为了救你,让阴鬼藤老桩休眠不吸你血肉,在自个身上移栽了新芽。”
靡音蓝瞳瞬间睁大,她挣扎着爬起来,轻轻抬起九黎的手,撩开他袖子。
果不其然,瓷白手腕间,细细的阴鬼藤新芽缠绕其上,不注意看还以为是一圈手串。
她手都在抖,月匈腔之中仿佛成了旷野,呼啸的风来回地吹,泛起无数回音,让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从来,身边的人都只是要求她付出,就算是楚西祠,那也是要她交付真心后,还委屈求全。
可这么多年,没有谁这样连命都不要的为她付出过,还根本不求她其他回报。
木杏看不下去:“尊上只能在京城待一个月,一个月后尊上会回婆娑镇,进入婆娑门禁地十年不出。”
“哪里有十年?”水汮红着眼,总角小儿为尊上不忿的心都疼了,“要是镇里的阴鬼藤不结果,尊上根本就没有十年了。”
“不会,”靡音忽的开口,她将九黎手放进锦衾里,又兀自给他掖了被角,“尊上不仅有十年,还会有二十年三十年,我会找到法子给尊上续命。”
他能给她命,她亦能回报对方一条性命。
水汮冷笑,木杏也不相信这说词。
若这世间真有续命的法子,以婆娑门的势力,又岂会只寻的阴鬼藤这一法?
水汮重重地哼了声:“这一个月,你要不能讨尊上欢心,我不会放过你的。”
话罢,他和木杏一同出了房间。
靡音重新躺下来,她侧着身,离九黎很近,近的能看清他那长卷的睫羽。
尊上,怎么能这么好呢?
虽然性子任性妄为,嘴巴有时候还毒舌,翻脸杀人全凭性情。
可靡音觉得,尊上的心和手,比谁的都干净。
她伸出指尖,轻轻碰触上九黎侧脸面颊,沿着俊美的脸沿线条,缓缓落下。
尊上箫声能和她琴声引起天地异象,这是她命中注定的良人,他们俩天造地设,应该比天下任何一对男女都要般配。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多年之前,出现在她面前的人不是尊上呢?
如若不然,过去的无数个日夜,相爱相知,相知相守,又岂会像现在这般,中间横旦着太多,早回不去了,她也再不是从前那个天之骄女琴徵羽。
要是有来生,她愿以无数个轮回为代价,只想在自己最美好的年华里,作为琴徵羽和尊上能有一次的相遇。
药人无情无欲,纵使她在思绪万千,可也引不出那股情绪来。
就像是被清水灌满了的瓶子,瓶口被牢牢地堵塞住了,怎么都流不出来。
她只是长久的、目不转睛地看着九黎,一点都不想眨眼。
“看够了?”
蓦地,清凉微哑的嗓音忽然想起。
靡音眼神颤了下,像是挑动的琴弦:“尊上醒了?可是有哪里不舒坦?”
九黎瞥她一眼,慢吞吞坐将起来,揉了揉眉心。
然,才揉一下,太阳穴边就起力道适中地扌柔按。
靡音低声问:“尊上,好些了吗?”
琥珀凤眸半阖,九黎意兴阑珊应了声,他摸着手腕上的阴鬼藤细芽,口吻闲凉:“你是觉得本尊为了你,以身试险,很感动?”
靡音抿起粉唇,好听的话她也不会说,她也不如媚卿会软段讨男人欢心。
想了好一会,她只得干巴巴道:“尊上予我恩情,我都记的。”
闻言,九黎嗤笑了声,一把拨开她的手:“少跟本尊来这套,谎话连篇,你的心就没在本尊身上过。”
说完这话,他薄唇浮起嘲讽:“本尊忘了,药人是没心没肺无情无谷欠的。”
他推开她,谷欠起身下床榻。
三千鸦发,黑亮顺滑,尾稍带着微末冰凉,十分漂亮,漂亮得让人想虔诚地捧起来。
靡音指尖一动,勾缠住一缕鸦发:“尊上,要如何才能再信靡音?”
九黎站在床踏板上,他没有回头,只侧脸冷漠又无情:“当有一日,你被本尊关起来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哪都去不得,谁都想不得,只能依附在他身边,真正的视他为尊。
靡音松了指间,那缕鸦发幽然落下。
她看着九黎走出房间,那抹背影,仿佛是要用力刻进蓝眸之中,嵌到骨头深处。
靡音起身,她站在半人高的铜镜面前,扌止开衣襟,就看到白女敕的胸口上,原本生着阴鬼藤老桩的血洞已经愈合了。
皮肉细滑平整,手摸上去,没有任何凹凸不平之感。
原本血洞的位置,只余一朵暗红色的优昙婆罗花。
那花像是纹在皮肉上的刺青,蕊芯舒展,花瓣女夭女尧,映着雪白的肌肤,清丽绝美。
优昙婆罗花,是九黎独有的徽记。
如今,她心口上长了一朵,反倒像是被九黎给烙上了独有的标记,彰显着归属权。
靡音摸了摸,出奇的并不反感,她还觉得挺好看。
因着移栽了子芽有了延续,老桩便休眠蛰伏起来,只要子芽不灭,老桩就不会再汲取靡音血肉为养分。
反而在她有性命之危时,老桩兴许才能进行反哺,给她一线生机。
这也算是暂时解了老桩没法移栽祛除的危机,可对九黎来说,从此以后,那子芽就会在他身上寄生,若是长的太茂盛,他日子芽又会成为新的母株老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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靡音想起水汮说的,九黎命数很不一般,没多少年活头,她就皱起了眉头。
她将这事放心上,准备日后留心延寿的法子。
靡音和九黎都清醒了,开始养起身体来。
九黎本就身负寒毒,虽然此前以靡音的血,以毒攻毒后,恢复了拳脚,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可如今阴鬼藤子芽入体,平衡被打破,一时间九黎反而更虚弱了一些,恢复的内里也时有时没有,多数的时候,他都懒懒地半躺在摇椅上,根本不想动。
靡音看在眼里,先将守关一从琴家接过来,有人照料守门人后,她忽的出门了两天两夜。
再回来之时,她一身风尘,唯有那双蓝眸非常澄亮。
她看着九黎,默默地撩起了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