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4章 你是不是有病

琴家老祖还在弹，这一曲没完，她便抿着松弛的嘴角，认认真真的弹完。

一刻钟后，一曲终罢了。

她指尖一勾，按住琴弦收音，原本漂亮的粉色琴弦，在这会色竟是慢慢淡了。

像是被水洇染了的墨汁，再不复原来的精美。

老祖呷了口茶水，抬头对那人道：“摄政王，如你所愿。”

楚西祠单手抱着靡音，他面容冷凛，但看着老祖的时候有一层深刻的忌惮：“她醒了后呢？”

老祖摸着琴弦道：“这五根琴弦乃是她对你所有的情丝所化，老身已用情丝唤起她心里对你有过的情意，她醒了后，自然从前是什么样的，往后就是什么样。”

楚西祠皱着眉头：“能否让她忘掉之后的事？”

老祖扬起法令纹，脸上神色有些讥诮：“既知今日何必当初？老身不是神仙，也不会玩蛊，哪里能让她说忘就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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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西祠显然不满意：“她都记得，再唤回情意又同现在有什么区别？”

老祖起身，她弯腰抱起五弦琴：“老身能做的都做了，她性子素来骄傲，今日能这般轻易暗算她，往后再无第二次，至于她醒了后，是继续爱还是恨，那就要看王爷当年在她心里的分量有多重。”

说完这话，老祖托着琴，慢悠悠地走了。

楚西祠低头，看了看那张眸子紧闭的脸，纵使苍白，可依然有一种倾城绝色的风华，那闭着的蓝眸，睁开的时候，更多几分勾人心魄的魔魅。

他伸手，干燥的指腹轻轻抚过她的脸，星目中有点滴的柔和之色，可也只有那么一瞬，他就面沉如水。

“呵，”他意味不明地低笑了声，“琴徵羽，你同本王的爱恨情仇，注定还要继续下去的……”

靡音像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好长啊，长的她几乎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长卷的睫毛轻颤，一抹幽蓝从眼缝之中流泻出奢艳的潋光。

靡音睁眼，盯着头顶天青色的樱花蚊帐，有片刻的愣神。

“咳……”身边有轻咳声传来。

靡音转头，就见着象牙白吉祥如意纹直缀的楚西祠，剑眉星目，鼻若悬胆，薄唇俊逸。

她皱眉，看了他好一会，那双星目深邃如夜空，她从里头看不出半点的情绪。

粉唇嗫嚅，她想说什么，心口位置，就泛出细细密密的酸甜苦涩，当真是五味杂全，复杂难辨。

最终，她轻唤了声：“西祠……”

那刹那眸生亮光，那双蓝眸瞬间粲然如碧海。

楚西祠指尖一颤，星目点光滟潋，他微微翘起一点嘴角，俊逸的面容刹那清贵。

靡音撑着头坐起身来，脑子混沌的厉害，好像被重锤狠狠砸过一样，诸多的前尘旧在她脑子里往走马观地过一遭。

她看着楚西祠的目光瞬间就冷凝了。

楚西祠眸色微沉，他望着她试探开口道：“徵羽，你受了重伤。”

靡音皱眉，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可这念头才升起来，一对上楚西祠的脸，她便心生恍惚。

这个男人，是她刻骨铭心地去爱过的。

后来还痛彻心扉地恨过，可如今一回想，万般作烟尘，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了。

她只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份酸涩又甜蜜的情意。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还没说出来，心口就是一阵扯痛。

“唔。”靡音捂着心口，是阴鬼藤在冒新芽。

老桩新生，根须勒着她的心脏，沉重得让她喘息。

“如何了？”楚西祠倾身，扶住她。

靡音缓了缓，面色煞白的道：“没事。”

楚西祠眼神闪烁，“徵羽，你当明白，和本王之间的……”

靡音摆手，打断楚西祠的话，她垂着眼睑，遮掩了那双纯澈如碧海的蓝眸。

嘴角勾出个讥诮的弧度，她道：“楚西祠，你也当明白，我琴徵羽想要的，是独占，绝对不会和人分享，你背弃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在先，还要我怎样？”

楚西祠缓缓收回手，沉默了好一会才道：“如果，往后本王能做到，你可否给本王第二次机会？”

靡音一愣，她看着他，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讶然：“你说什么？”

楚西祠星目之中泛出柔光，他伸手，干燥而温热的指腹拂过靡音的鬓角，轻声道：“本王是说，本王想同你重新开始，重修旧好。”

重新开始？

重修旧好？

靡音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像开盛的蒲公英，被风一吹，就四下飘散，漫无边际，找寻不到。

楚西祠皱着眉头问：“你不愿意？”

靡音冷笑一声，青丝滑落到两鬓，将她那张脸衬的越发苍白，晃眼看去，竟和死人一样。

她道：“你要我怎么愿意？三年前，你对我做了什么？如今又来求好，楚西祠，你是不是有病？”

楚西祠眉心越发皱的厉害，他一句一句的冷然道：“本王是嫉妒雉朝飞，本王也嫉妒你师弟韶光，三年前本王做下的事，本王便不曾后悔过，你太骄傲，只有折了你的翅膀，你才能安心呆在本王的王府里。”

靡音脸上的神色越发悲凉，她觉得自己这情绪有点不对，可遏制不住从心口泛出的一波一波酸涩痛楚。

她倾尽半生，用尽感情，换来的竟是这样的一个良人？

楚西祠指尖触上她的发，发丝微凉顺滑，一如从前：“至于媚卿，你大可放心，左右不过一个玩意儿，唯有你，才是本王爱重的正妃人选。”

她像没有力气一般，双手死死抓着被褥，用力到指关节泛白：“你将我当做礼物送予燕丹九千岁之事，又当如何算？这就是你的爱重？”

楚西祠没有否认：“本王当年气恼，你分明是本王明媒正娶的王妃，可却要跟着雉朝飞私离王府，置本王的颜面何地？将你送燕丹九千岁，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半路上本王就后悔了，有让金吾卫将你送回来养在别庄。”

靡音睁大了眸子，所谓的半路后悔，还养在别庄？

那她在燕丹千岁府的那些时日，受尽折磨，莫不都是做梦？

那燕丹九千岁，本是个天阉，虽面容阴柔出众，可心胸狭小变态，那性子喜怒无常，最喜欢看美人被凌虐鞭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