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小手一掐古怪的姿势,嘴里念念有词起来。
那黑斗篷人双手抱头惨叫一声,宽大的帽兜滑落,露出一张清清秀秀的脸来。
那脸上眉心一点月牙烙印,十分醒目。
“你……你怎么会……”那女子惊骇地看着守关一。
守关一没理她,只一径变换手势。
靡音将幼帝带到身边,看清那人相貌后,吃了一惊:“素银?”
素银恶狠狠地盯着靡音,忍着痛狰狞笑道:“你竟然也没死?可为什么朝飞剑主死了?该死的是你!”
靡音沉默,素银是雉朝飞的贴身婢女,从前她只以为是个普通婢女,今日才知,这婢女竟然也是不普通的。
守关一往后退,一直退到靡音身边,他才皱眉道;“剑主身死,剑奴当追随同去,朝飞公子心善,还你自由,不是让你作孽。”
说完,守关一又道:“将榴花伞还我。”
靡音适才注意到,素银斗篷下,是抢了榴花伞背在身上。
素银摸着榴花伞,眼神有瞬间的柔和。
但仅仅一瞬,她就怨毒的道:“这是剑主的佩剑,觊觎者当死。”
死字一落,短笛声响,台下中蛊人成了傀儡,如潮水一般往台上爬过来。
靡音一手拎一个,将幼帝和守关一扔上高高的屋顶,又让弓弩手护卫安危。
她转身,琴弦交织成一股,嗖嗖地缠向素银背后的榴花伞。
素银冷笑连连,她盯着靡音,脸上露出刻骨铭心的仇恨,无数的傀儡竟也齐齐朝靡音出手。
“姊姊,小心!”守关一大吼一声,他有心想帮忙,可年纪小拳脚还未大成,根本帮不了。
楚西祠动作也不慢,他皱眉挥剑,竟是直接斩向素银。
一时间,竟是谁也不再提争夺皇陵钥匙和舆图的事。
血雨濛濛,残肢遍地。
靡音本就内力不济,这一出手,不过才杀四五人,她一个不防,背后就让人狠狠地撞了下,背上的五弦琴摔飞出去,带起嗡嗡的声响。
她心口一动,力气一滞,一只拇指大小的黑蜘蛛顺着她衣袍,就爬上了她手背。
靡音只感觉到手背一痛,还没来得及截断黑蜘蛛蛊虫,就见那黑蜘蛛啪嗒一声,掉到地上。
居然被她的血给毒死了。
蓝眸闪过幽沉谲光,靡音不闪不避,任由那些中蛊的傀儡咬在她身上。
她目不转睛地锁着素银,脚步坚定地朝她走去。
果然不出她所料,但凡碰触了她鲜血的傀儡,皆倒地抽搐,虽然皮肉被腐蚀了些,好歹能毒死蛊虫。
“姊姊!”守关一大怒,他指挥着弓弩手和禁宫护卫,赶紧往靡音的方向支援。
“唔……”靡音闷声一声。
她浑身是伤,起先是剑伤,这会新添的咬伤抓伤无数。
甚至有那傀儡用力狠的,将她皮肉都给撕扯下来,初初长好还不到两个月的娇嫩肌肤,又是没处好的。
那一身的鲜血,也不知道到底是别人的,还是她流的血更多。
心口的阴鬼藤小芽肆意生长,蜿蜒的柔软藤条,暗红如血的叶片,蹿出她的艳红衣领,绕着她纤细脖子生长一圈。
然后沿着她的耳鬓,与青丝缠绕。
大量的失血,让她面容苍白到透明,分明还是绝艳无双的脸,此刻却在阴鬼藤的衬托下,邪魅如艳鬼。
楚西祠星目幽深,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手上的夜剑一转,直冲靡音胸襟里的皇陵钥匙和舆图而去。
靡音转头,蓝眸深沉如渊地看着他。
夜剑剑尖一顿,停在了她面前。
靡音拂袖,手往阴鬼藤藤条上一敛,数枚叶片夹在指缝,嗖嗖飞射而出,直击素银。
她的血有毒,单单阴鬼藤,其实也是有毒的。
素银左右闪躲,但总有躲不过去的,叶片在她脸上划出血痕,顷刻那流出的血就成了黑色。
素银大惊,她人极速后退,面露不甘,不过想想背上的榴花伞,她便心生了退意。
“哼,想往哪逃?”靡音下颌一点。
腕间的琴弦蹭蹭全抹上自个的血,然后运起最后一丝内力,五指微张,疾刺过去。
猩红的琴弦在即,素银避无可避。
就在这刀光剑影之间——
“嗡”空灵琴声乍起。
靡音心脏剧烈的跳动,那琴声恰掐着她的心跳而律动。
诡异的少女情怀情绪席卷而来,她手一颤,琴弦脱手,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哈哈哈,琴靡音,琴七弦,你死定了。”张狂怨毒的声音传来。
靡音回头,就见媚卿抱着五弦琴,站在琴鼓瑟身边。
琴鼓瑟面容扭曲地笑着,正不断弹着五弦琴。
靡音张嘴就吐出鲜血来,阴鬼藤更是发疯了一般的在长。
她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朝心口去,随后化为阴鬼藤的花肥。
她生机流逝,睫毛轻颤,不自觉就扭头望着楚西祠。
在那琴声中,她仿佛回到了多年之前。
她朝楚西祠露出个浅淡笑意,呢喃道:“西祠啊……”
这一声唤,千转百回,蕴含无尽的爱恨凄楚,又像是受了天大的磨难。
楚西祠心神震动,面色微微恍惚。
这个名字他有多少年没在听到了?
靡音轰然倒地,汩汩鲜血从她身上蔓延而出,阴鬼藤像张牙舞爪的魔鬼,以她血肉为养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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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之间,就长成巨大的一蓬,并将靡音整个人都笼罩在根茎下。
风雪簌簌,茫茫雪白之中,那一丛浩大暗红色,便成为唯一亮丽的色泽。
靡音感觉到身体浮浮沉沉,好似飘荡在棉花上一样没着落。
手下是黏糊的鲜血,从温热变为冰冷,跟着她四肢百骸一起冷了起来,
蓬勃的阴鬼藤藤条叶片下,她睫毛一颤,视野之中,悉数都是猩红色。
她是要死了吗?
不,她不能死,还不能死……
她的仇人还活在阳光下,逍遥快活。
母亲玉氏的仇没报完,雉朝飞要做的事,她也还没为他完成。
还有她还答应过九黎,绝不像那个真正的靡音一样,弃他而去。
“你是我的药人,生或死,本尊说了才算。”昆山玉碎的清冷嗓音又在她脑海里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