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幼帝一句话没说完,楚西祠就打算他。
所有人朝他看过来,他才道:“臣忽然想起,前些天有人送了张古怪的图纹上来,如今看来,多半就是皇陵舆图。”
端亲王摸着胡子,一声不吭。
靡音冷笑一声道:“舆图摄政王就自个留着吧,皇陵位置都在关一脑子里,是以,不要舆图也罢了。”
守关一更是机灵,一撩袍就给幼帝跪下道:“皇上,小子不才,愿意带上钥匙,为皇上找到皇陵,重现火铳之术的大夏辉煌。”
楚西祠拂袖,没吭声。
他边上自有大把的人帮他说话:“说的容易,如今已是三百年过去,沧海桑田,仅凭记忆,哪里是你个小儿能找到的。”
幼帝十分为难地撑着手,他看了看楚西祠,又看了看守关一和端亲王。
小皇帝理所当然建议道:“既然守关一有钥匙,颜爱卿有舆图,不如将此两物搁朕宫中,遣专人看守,待挑出寻陵的合适人选,再将此物交由寻陵人也不迟。”
话到此处,还能再说什么,楚西祠一撩官袍,率先道:“皇上英明。”
“皇上英明。”群臣齐齐唱喏。
幼帝起身,他其实对守关一更感兴趣,朝守关一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守关一看了看靡音,靡音点头:“去吧。”
守关一当着众人的面将钥匙交给靡音,适才踏上金玉台阶。
幼帝一把拉住守关一,逮着他瞅了瞅道:“你也是皇族血脉,和朕都是一家人,往后你就在宫里陪着朕好不好?”
守关一捏着袖子:“皇上,小子剑术不精,陪着皇上也护卫不了。”
幼帝并不见外:“没事,你可以练,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这话,他凑到守关一耳边,很小声的说:“朕知道摄政王不是好人,所以咱们要一起对付他。”
守关一遂点了点头:“小子一定会努力,不给皇上丢脸。”
两小只一起出了龙殿,幼帝带着守关一逛自个的宫殿去了。
龙殿上,群臣渐渐退下,只余靡音和楚西祠,以及老狐狸端亲王。
“哼,”楚西祠冷笑几声,寒目阴鸷,“这就是你的目的?”
靡音傲然而立,她站在一丈外,红袍翩然翻飞如蝶:“不及摄政王心思龌蹉。”
“二十年前,颜家能杀尽南宫家,本王三年前能灭了南宫最后的血脉,本王想做的事,就没有不成的。”
“今时今日,本王看你能护那黄口小儿多久,本王要你亲自将皇陵钥匙心甘情愿地奉上。”
说完这话,楚西祠拂袖而去,步伐之间果断狠厉。
靡音眯了眯蓝眸,她既然敢将皇陵钥匙大白天下,自然就想过后果,也毫无畏惧。
端亲王叹息一声:“本王会会将钥匙放在观星台,并派重兵把守,希望如同姑娘所说,此举能夺回舆图。”
靡音神色淡然:“王爷放心,我会带着守关一亲自看守,绝不会给楚西祠半点机会。”
端亲王点头:“晚上有个宫宴,本王让皇上给你封个县主身份,如此出入宫闱,你也能方便一些。”
靡音并未拒绝,她想了会道:“寻陵之人,王爷还要多费心,楚西祠不会这样善罢甘休的,他对火铳的野心可大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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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亲王面容肃然:“本王知晓,即便是毁了皇陵里的藏书,火铳之术也决计不能落到楚西祠手上。”
不然,金吾卫加上火铳,那这天下,怕是真要改姓楚了。
当晚宫宴开始之前,楚西祠亲自将舆图送了过来。
观星台有五角,九十九步汉白玉的台阶,台中央有半人高的祭祀台,祭祀台上,正放着藏书陵的钥匙。
守关一亲自过目舆图,确认真假后,便被幼帝身上的太监放到祭祀台上,同钥匙搁一起。
周遭五步一人,十步一卫,端的是天罗地网,连苍蝇都飞不进去。
一殿之隔的太液宫,宫宴正伊始。
众人齐齐跪拜过幼帝后,宴便开始了。
幼帝在龙椅上坐下,挥手让人在他左手下一边的位置加了案几,半点不顾旁人的侧目,大大方方地拉着守关一坐下。
守关一瞥了眼琴家那边,见着靡音赫然在列。
她已经换了身衣裳,月白宽袖掐腰的长裙,膝上搭着刻丝薄披风,手边就是九霄琴。
她的周遭,没有人敢跟她说话,她就安安静静地用酒水。
楚西祠等人进来,脸蒙面纱的媚卿赶紧起身迎他,他一落座抬眸,才看到靡音就在对面。
楚西祠的目光从她手边的琴上划过,耳边似乎又响起她弹奏的天籁琴音。
靡音的琴声,和别人的不一样。
她有自己的小习惯,比如曲终的最后一个音,她习惯微微勾动琴弦,带出几不可查的颤音来。
再如,音色转换之时,她那十指,会越来越快,翘起的小指弧度,就越发好看。
弹琴,是不用小指的。
可楚西祠从前就觉得,反而她那小指翘的很特别,特别的像钩子。
多年前钩在他心口,这么多年,钩子生锈,腐烂着血肉,就成为剜不掉的毒瘤。
靡音感觉到了楚西祠的目光,但她旁若无人,只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酒酣过半,幼帝忽然笑着道:“朕听闻琴家又出了名天才乐师,连琴家主都不及,今晚不如宣上来朕见一见。”
端亲王举杯,对下面的人打了个手势。
靡音指腹一抹嘴角酒液,然后抱起九霄琴,施施然起身。
殿中,众人目光都落到她身上。
只见靡音素手一挑,众人就听闻叮咚如山泉的琴声,缓缓而起。
坐在楚西祠身边的媚卿端着酒盏的手一顿,心头各种恶毒法子转来转去。
她转头看着楚西祠喊了声:“王爷?”
楚西祠没理会她,径直倒了酒,自斟自饮。
媚卿捏紧了酒盏,扯着嘴角道:“王爷,为何卿卿不知琴家又出了个天才?”
但楚西祠聪耳不闻,只一径看着弹琴的靡音。
“咔”媚卿眸色一厉,竟生生将手上的酒盏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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