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一道百灵鸟般欢快的声音飞了出来。
靡音抬头,就见穿着鹅黄襦裙的小姑娘,笑眯眯地蹦到九黎面前。
小姑娘冷不丁见到九黎怀里的靡音,小脸一下就沉了。
“还不下来!”九黎道。
说着,他手一抛,竟是要将靡音丢出去的架势。
靡音赶紧跳下来,那小姑娘噘嘴冷哼了声,转眼看着九黎又是欢天喜地的。
“尊上,木杏等您好几天了,而且我还把宅子打扫的很干净哦。”她说着,就去牵九黎的袖子。
九黎应了声,跟着往里走。
靡音站在门口,往四周看了几圈,才辨认出这是京城乌衣巷。
“站那想当门神?”走出几步的九黎见人没跟上,转头嫌弃。
“哦。”靡音抬脚进门。
金聿最后赶到,他和木杏交换了情报,就听水汮说:“尊上,摇光徵羽琴最后的下落,是在摄政王府里头,就是不知具体在王府哪里。”
九黎意味深长看了眼靡音:“本尊知道,不用查。”
水汮啃了口糖葫芦道:“尊上已经知道了?”
这当,木杏插嘴:“我来了几天,听人说这摄政王的前王妃是琴家琴徵羽,摇光徵羽琴就是她制的,她最后死在王府里头,所以那琴自然也在里面。”
“哦?”九黎斜睨她,余光却瞥着靡音。
连金聿都看着木杏:“那琴徵羽当年不是和靡音并称大夏南北双姝么?到底长什么模样的?”
说完,屋里几人齐齐看过去,将靡音的脸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水汮鄙薄讥笑:“都是蛇蝎心肠的贱人。”
他说完这话,所有人都忐忑地看着九黎。
九黎垂眸,慢条斯理地倒了盏茶:“继续说。”
水汮转着糖葫芦却不吃了。
“木杏说。”九黎点名。
木杏面色犹豫:“我也只是听街坊说的,三年前的事,很多人都看见了。”
“琴徵羽出身乐师世家琴家,是真正的天之骄女,后来被皇帝赐婚给摄政王楚西祠的。”
“这摄政王倒是情痴,对琴徵羽痴心一片,只是可惜这女人天生下贱,品性不好,就和八……”
说到这,木杏轻咳两声:“那谁一样,诛了摄政王的心,负了别人,要如此倒也罢了,可有在琴家为奴为婢的人说,说那琴徵羽其实……其实早在闺中,和自家兄弟有了首尾。”
话毕,小姑娘吐了吐舌头,表情嫌恶,显然是被膈应到了。
金聿惊疑:“不会吧?”
木杏急眼了:“怎么就不会了,金聿你莫不是觉得那琴徵羽也好看的?”
金聿闭嘴不说了,省的又惹到木杏。
水汮嘴角浮起嘲弄:“哼,她那兄弟是义弟,又没血缘的,还青梅竹马,日日夜夜的,谁知道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
木杏点头:“确实,很多琴家仆役都说,他们从前关系就很好。”
“后来呢?”金聿好奇。
“后来,”谁也没想到,九黎接过了话:“琴徵羽善妒,残害楚西祠身边的红颜知己,还企图给楚西祠下毒让他断子绝孙。”
他抿了口茶水:“事情败露之后,琴徵羽一不做二不休,勾搭上大夏死对头——燕丹国九千岁。”
“谋杀亲夫,强夺摄政王之位,此等毒妇,惊动朝堂,皇帝曾下令,不等秋后,就地处死。”
九黎说到这,懒懒地望着靡音。
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针落可闻。
九黎转着茶盏:“靡音,你来接着说。”
那张苍白的脸没有表情,但谁都没看到,她隐在袖中的手已经将掌心掐出了血色。
“琴徵羽当然是没死的,”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平澜无波,就像在讲别人的故事:“楚西祠苦苦哀求皇帝,皇帝感念摄政王的用情至深,饶了琴徵羽一命,但令摄政王将其带回府中,永世不得出府门半步。”
“他们走在京城最宽阔的朱雀大街上,全京城的人都看见,楚西祠给琴徵羽跪下了,他求她改邪归正回心转意,他仍旧不计前嫌,会爱重她一辈子。”
“他还悲痛欲绝地说,这世上只有一位摄政王妃,那就是琴徵羽,永永远远都是。”
“但是琴徵羽死性不改,还扬言要和楚西祠不死不休。”
“琴家为有这样一个女儿蒙羞,下了血书,逐琴徵羽出家门,生不是琴家人,死不入琴家坟。”
“琴徵羽从前最疼爱的庶妹琴鼓瑟不顾家族阻拦,要替姊代罪,在摄政王府门前跪了一天一夜。”
“她一边哭一边说,都是她的不好,她明知姊姊和义弟雉朝飞之间感情好的异常,却没及时对姊姊进行劝阻。”
“她还恳请摄政王准许见琴徵羽一面,想要告诉姊姊,母亲玉氏虽然在大婚当日,被她那些肮脏的过去气的吐血了,但她会好好照顾母亲,替姊姊尽孝道。”
“琴鼓瑟最后见到了琴徵羽,话还没说几句,就被琴徵羽打了一巴掌。”
“琴徵羽不顾姊妹情谊,但琴鼓瑟却十分善良,对这个十恶不赦的姊姊满怀感情,并一直坚信,她的姊姊早晚有一天会悔过知错,重新做个好人。”
“自那以后,琴徵羽被囚摄政王府,再没有在世人面前出现过。”
这就是世人所知的全部故事。
靡音说完站起身,眸光浸蓝如瘟疫:“尊上,没事我下去休息了。”
不管九黎是否答应,她转身就出了花厅。
金聿皱眉,他看着靡音的背影,不太赞同的道:“琴徵羽是琴徵羽,靡音是靡音,你们往后不要那么说她,尊上都不怪她了。”
木杏跳脚,心头又嫉又恨:“做了还不让人说?要不是她,尊上能武功尽废?要不是她,尊上会身中寒毒?要不是她,尊上当年差点就……就……”
后面的话木杏不敢说了,她看着没出声的九黎,眼圈红了。
听了半天的水汮得出结论:“长的好看的,都不是个好东西。”
这话影射太大,九黎单手撑下颌:“本尊也是?”
毕竟,他这张脸也算是昳丽无双的。
木杏脸红了,瞪了不会说话的水汮一眼:“尊上当然不是了。”
“行了,”九黎摆手,忽的意兴阑珊:“要做本尊身边人,就别蠢的跟狗一样,听风就是雨。”
木杏和水汮面面相觑。
水汮小脸露出沉思,他年纪还小,见识有限:“尊上,你这话是不是说琴徵羽其实不是那么坏的,摄政王不是个好东西?”
九黎扫他一眼:“你长脑袋是干什么用的?别问本尊这么蠢的问题。”
木杏恍然:“如果不是,那琴徵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九黎目光遥远,想起了三年前:“风华绝代,艳色天下,穿着一身红衣,眉目尊贵,虽是女儿身,却有不输男儿的傲骨。”
接着他眯眼,狭长凤眸带出一点意味不明:“可惜,是个有眼无珠的。”
靡音在厢房里呆呆坐了会,等到天黑后,她才起身,避过所有人出了门。
不知何时,有蒙蒙细雨细雨落下来,随风潜入夜。
她不停地走,不停地走,待停下脚步时,已是站在琴家大门口。
靡音面有恍惚,眼神飘忽。
在琴家,和她有感情的人并不多,母亲玉氏算一个,可惜没活多久,只剩一方牌位在祖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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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就是她的启蒙恩师——琴家老祖宗。
除这二者外,倒是仇人满地走。
她抬脚,既然走到了这里,终究还是想进去一看。
然,她前脚才跃上墙头,后面就传来冷冰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