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娑门九黎,医毒无双,还擅蛊术,一念之间可起死人肉白骨,也能让人生不如死。
医堂,是一座竹制精舍小楼,凡是进了医堂的人,那条命鬼门不过,阎王不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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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人靡音躺在一方长条床板上,九黎正在帮她处理伤口。
她睁着蓝眸看他,感受到他的指尖在她皮肉里大力翻搅。
“痛吗?”九黎手染鲜血,五指抠进血肉中,漫不经心划开靡音伤口。
靡音摇头:“我的血,有毒。”
薄唇微勾,九黎剥开四肢血肉,开始取红叶藤蔓的利刺。
他道:“阴鬼藤至阴至邪,以人血肉为养分,才能生根发芽。”
“两年前,本尊亲手将阴鬼藤植入你四肢,炼为药人,药人无情无欲,一身血肉,可为毒,也可为药。”
顺利取出阴鬼藤利刺,九黎却让藤根留在靡音四肢内,掐掉嫩尖的细细藤蔓,暗红色叶片呈水滴状,映着雪白肌肤,竟像是别样的图腾纹身。
“药人皮肉,半生半腐不人不鬼,你是想做人还是做鬼?”他俯身,鸦发垂落下来。
听闻这话,靡音眼底迸发出灼热芒光:“人!”
琥珀鎏金的眼瞳乍起潋滟波澜,下一瞬,九黎指间流光闪过,锋利薄刃噗嗤一下,用力刺进靡音大腿。
血肉、白骨骤然分离。
痛!痛!痛!
仿佛灵魂都被撕裂了,没有麻沸散,靡音清晰的感知到皮肉被一点一点剥离骨头的痛苦。
十八层炼狱也不过如此,生不如死当如是。
“啊!”她惨叫出声,四肢抽搐颤抖。
九黎动作很快,片刻就将靡音双腿腐肉削了,手边白瓷盘里,削出的腐肉,积累成塔,脓血从瓷盘边缘溢出,在地下滴出了一片血洼。
他手抚上她喉咙,摸到喉骨,剔剥开后,才发现喉咙灼伤斑斑,撕裂的厉害。
“木炭烧喉,”九黎将伤口脓血挤掉,“比拔舌更彻底。”
靡音抓紧身下被褥,已经分不清身上流的是血还是汗,她睁大了眸子,盯着九黎,感受着锋锐薄刃一刀一刀割过血肉的疼痛。
比之千刀万剐更甚,她像困兽一样嘶吼着,将胸腔之中激荡的仇恨反复咀嚼品尝。
九千八百九十三,楚西祠、媚卿、琴鼓瑟……血海深仇……不死不休……
九千八百九十四……
她要记住这种痛,只有如此,才能证明她活过来了。
到胸口,九幽薄刃一挑,像是剪绸缎,掀开腐皮,里头根根肋骨竟是寸寸断裂,没一根完好的。
九幽漫不经心:“肋骨寸断,你何以落到这般地步?”
八靡音身上并无好肉,不太看得出表情:“忘了。”
话音方落,排山倒海的剧烈疼痛袭来,叫她恨不得顷刻昏死过去。
痛到意识模糊的时候,她恍惚看到个笑容干净纯粹的少年。
他说:“徵羽,活着……”
转瞬,少年被剥皮剜骨,另一长相清贵的男子出现——
“琴徵羽,你若知悔改,跪下向媚卿敬茶道歉,本王就饶你不死!”
“生生世世,碧落黄泉,你不是要与本王不死不休吗?本王成全你,让你做鬼都离不开本王!”
无数陌生的人脸和声音在脑海里交错闪回,像是千万把小刀在割裂灵魂。
更痛不欲生的,是毁天灭地的仇恨,挟裹着深入骨髓的悲恸席卷上来,仿佛滔天洪涝,将靡音淹没。
这般的折磨历经一天一夜,靡音身上从脖子到脚尖,都没有半块好肉,鲜血淋漓,血骨森森。
九黎看着她的脸,染血的指尖一触眉心,滴下一点殷红血珠:“你,真丑。”
他说着,抬手往脸上一抹,半截镂空金面具顿时一分为二。
半边金面,繁复的镂雕花纹,魅惑又神秘。
九黎将右半边金面给靡音戴上:“除却本尊,谁都不能取下你的面具,你自己亦不可。”
脸上一冷,靡音感觉金面具像是活物,紧紧吸附在皮肉上,没有太大感觉。
“记住没有?”没有得到回应,九黎一把掐住靡音下颌。
靡音张了张唇,嗓音嘶哑血腥:“记住了。”
九黎很满意她的乖顺,他垂眸拿帕子一根一根手指头地擦过去,细致又认真。
末了,临出门道:“修养几日,伤愈后到本尊面前伺候。”
靡音偏头,目送九黎出去,那身白底金纹的绸衣,已经染了微末血迹,不再干净,可仍旧白到发光,让人不敢正视。
不多时,一满脸青黑色胎记的婢女进来。
婢女穿着粗布衣裳,手挽小竹篮,竹篮里放着洁白纱布和银剪子。
她看了靡音一眼,然后冲到床板边,激动道:“音姑娘,果真是您,婢子就知道,您一定还活着。”
靡音茫然:“你是?”
婢女嘴皮嗫嚅:“婢子是打小就伺候您的奴婢丑姑啊。”
她边说边拿出纱布帮靡音包扎,手法娴熟,动作轻柔,显然惯是做这样的粗活。
“您和尊上感情深厚,纵使您有点小错,尊上这也太狠心了。”
“成了药人,无情无欲,往后生死都捏在尊上手里,尊上……尊上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您……”
似乎说不下去,丑姑声音哽咽起来。
靡音垂眸:“有人说,是我辜负了尊上。”
丑姑动作一顿:“姑娘和尊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当时姑娘收到封拜帖,当天晚上出了婆娑镇赴约,还不要婢子跟着,半夜回来后,姑娘哭了一宿。”
“再后来,姑娘不告而别,一去就杳无音信。”
“尊上担心,天南地北的到处找姑娘,婢女听水汮说,尊上是在京城找到的姑娘,姑娘当着尊上的面,跟别的男人拜了天地。”
靡音心头一颤:“我、我跟谁拜的天地?”
丑姑摇头:“婢子不知,婢子只晓得尊上回来后,在大雪天里站了三天三夜,从此一身武艺就废了,身子骨还不大好,需要阴鬼藤结的果子来续命。”
听了这些话,靡音沉默了。
她从前真做过琵琶别抱、薄情寡义的事?
不,她虽然不记得了,但心底隐隐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她绝对没有做过!也没那么不堪!
她一字一顿:“我、没、有!”
丑姑叹息:“姑娘放心,就算全镇的人都不相信姑娘,婢子相信的!”
这样的话,让靡音心头稍暖:“丑姑,你真的确定,我就是你家姑娘——靡音?”
丑姑表情奇怪:“自然,虽然您现在戴着尊上的金面具,但您这张脸,当年美誉十万南荒,婢子是不会认错的。”
话毕,丑姑包扎完了,尽管她力道已经放轻,可纱布浸血,裹在血淋淋的皮肉上,依旧叫人痛不欲生。
靡音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面色越发惨白,但她知道自己死不了,可这样的生不如死,才最是让人绝望到崩溃。
丑姑小心翼翼喂了靡音水喝,又给她揩嘴角:“姑娘好生修养,婢子一有机会就来看望姑娘。”
待到丑姑出去,靡音开始思考。
如若一切真如丑姑所说,她就是靡音,辜负了尊上的深情,那么她时常念叨的那些名字,还有内心深处,浓烈到毁天灭地的仇恨和悲戚,又是因何而起?
她开始念:“九千八百九十五次,楚西祠、媚卿、琴鼓瑟……血海深仇……不死不休……”
话音逐渐消失,靡音眼神坚定而狠戾——
不管我是谁,谁都不能阻止我报仇!
从那天起,靡音没有再见过九黎。
隔日,幼童水汮蹦蹦跳跳地进来,他绕着缠成木乃伊的靡音走了两圈,抚掌笑了。
“正好,你是药人,不怕瘴气,镇外来了很多尊上不喜欢的人,你去统统杀掉!”水汮说完这话,不管靡音是否同意,也不等她皮肉长好,直接将人拖出医堂。
婆娑镇口处,瘴气四季飘荡,看着迷蒙漂亮,实则在里头待上半个时辰,便会中毒身亡。
靡音被粗暴地扔进瘴气中,她摔在地上,浑身都疼,原本被包扎好的伤口,又渗出了鲜血。
她大口喘气,试着撑起身,紧接着,她就发现自己能站起来了。
阴鬼藤的利刺去除后,四肢不受桎梏,她便如同普通人一样,行走自如。
“哟,有娘们出来了。”恶意下流的嗓音传来,跟着就是晦暗的阴影当头罩下。
眨眼间,便有人影靠过来。
一是弯腰驼背的老翁,另两人是一对面容相似的双生兄弟,奇异的是,这对双生子手臂相连,有三只臂膀,是天生的连体人。
“叫嚷大半天,就来个娘们,婆娑门的九黎尊上怕不是个缩头乌龟?”老翁嗓音尖利,像是毒蛇,阴寒得让人不寒而粟。
“嘿嘿,”连体人不怀好意笑起来,“小娘皮,你是来带我们进镇的么?”
说着,其中一人近前,隔着白纱布,就捏上了靡音的月匈口。
靡音疼的差点没喘上气,腐肉去了,一身皮肉都是嫩嫩的,还没长好,正是最敏感的时候,经不得任何碰触。
老翁目露氵?邪:“小心点,这小娘皮长的不错,带回去送到名伶楼,指不定还能换几个银子花花。”
名伶楼?!
靡音忽然问:“你们是名伶楼的人?”
连体兄弟一前一后夹着靡音,三只手在她身上来回揉搓,恶心至极:“自然,咱们名伶楼的后台,那可是准摄政王妃媚卿。”
汪蓝眼瞳乍起波涛,一股毁天灭地的恨意忽然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