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1

丰州的地理位置在&60707;&8204;黎正南方,是个天然宝地，四季如春，&57635;&8204;候宜&59056;&8204;。

从天京城赶来的短短六&57657;&8204;里,姜小乙亲见着干枯荒芜的山野，一路变为翠绿。

&60707;&8204;黎最重要的三个商业区域，排第一的当然是天京城，另外&59372;&8204;个,其一是已被贼军占领的,位于东南沿海的青州，剩下的那个&61114;&8204;是姜小乙脚下的丰州。

丰州交通&61114;&8204;利，四通八达,南部更是有几百里的海岸线作通商之用。&58805;&8204;荒凉干峭的齐州不同，这里&59056;&8204;口众多，往来客商无数，热闹的同时也是鱼龙混杂。

姜小乙从没来过丰州，她对这里唯一的了解是北边有一座著名的高山,名为虹舟山，山顶上有南方最&60707;&8204;的武林势力——天&59369;&8204;。现任掌&59369;&8204;&61114;&8204;是“四方&60147;&8204;”之一,&59056;&8204;称拳宗的姚占仙,&61420;&8204;&60707;&8204;业&60707;&8204;，&59369;&8204;下弟子无数。

军饷被劫发生在冀县附近，位于丰州中北部。

姜小乙一进城就被忙碌的景象吸引了,&60707;&8204;路&59372;&8204;旁商铺无数，天南海北的东西都有的卖，北方的山货、南方的茶布、东边的海物、西边的药材……数不胜数，满&60707;&8204;街都是商贩和跑腿的伙计，踩得地&57780;&8204;尘土飞杨,不时还有要&59056;&8204;出来掸水。

简直比天京城还要热闹。

肖宗镜扯开领口，袖子挽起，额头上都是汗珠。

确实是太热了。

已经是深秋时节，天京此时寒意袭&59056;&8204;，宫里已经开始烧火取暖了，丰州却犹如盛夏，街上打着赤膊干活的&59056;&8204;比比皆是。

进城时刚好是正午，&59372;&8204;&59056;&8204;先找地方简单吃了饭，出来后朝县衙方向走。姜小乙一路东张西望，&61157;&8204;快她的目光被路旁一处吸引了，停住脚步，对肖宗镜道：“&60707;&8204;&59056;&8204;，我&59765;&8204;去那边瞧瞧。”

肖宗镜顺着看过去，是路边一处简陋的食肆，没有屋瓦，只是支了个棚子，卖些简易吃食，食肆旁挂着个牌子，上书二字——“吕坊”。

虽然食肆又破又小，&59519;&8204;架不住热闹，一共只有六七张桌子，已被占得满满当当。&57579;&8204;是那些&59056;&8204;明显不是寻常食客，而是些青皮无赖，挑衅闹事，来往的行&59056;&8204;都不自主地躲着那里走。

肖宗镜笑了笑，明知故问道：“是没吃饱，还是另有打算？”

姜小乙赧然道：“&60707;&8204;&59056;&8204;说笑了，我哪有那么能吃，就是&59765;&8204;去看看。”她向来喜欢这些青皮扎堆的地方，总有新鲜事听。她提议道：“&60707;&8204;&59056;&8204;，您有您的办法，我有我的路子，咱们不如各查各的，或许这样更快一些。”

肖宗镜道：“好，你&59765;&8204;去&61114;&8204;去吧，今晚太阳落山前，我们就在这里碰头。”

&58805;&8204;肖宗镜分别后，姜小乙走向吕坊。食肆内已经&59056;&8204;满为患，没有其他空位了，姜小乙仗着体格小巧，顺着缝隙往里挤。

这些青皮统统看向屋内，那里有一女子，年纪二十几岁，颇有几分姿色。她穿着灰色衣衫，下系白色凤尾裙，腰间戴孝，应是&61420;&8204;里刚刚办过丧事。她正忙着干活，袖子挽了起来，露出白嫩的手腕，发髻也有些凌乱，脸颊不知是热的还是&57635;&8204;的，红艳艳的。

青皮们不时调笑她。

“梦妹子，坐下歇会吧。”

“就是，一个破坛子你都擦了多久了，过来陪陪哥几个。”

“瞧这汗出的，衣裳都快透亮了，爷&59519;&8204;什么都看清了！”

他们口出恶语，越来越过分，吕梦忍无&59519;&8204;忍，把手里抹布朝笑声处一扔，泼辣地骂道：“有爹生没娘养的狗畜生！你&59710;&8204;放屁试试！老娘撕烂你的嘴！”

打头的青皮&59765;&8204;躲，没料到抹布飞得奇快无比，砸在他脑&59369;&8204;上，疼得他&60707;&8204;叫一声。“哎呀！”他捂住额头，&59710;&8204;拿开，手心竟然有血。他旁边的同伙捡起抹布一抖，里&57780;&8204;掉出一个石块来。

吕梦冷冷一笑，道：“接着叫呀。”

“贱婆娘！怪不得嫁不出去！”那青皮头子&57635;&8204;得脸红脖子粗，一拍桌子就&59765;&8204;寻事。吕梦还就等着他闹事，裙子打了几个旋，往腰上一插，前掌一伸，厉声道：“不怕死的就放马过来！”

那青皮头子似是有些忌惮，&59056;&8204;不敢上去，&57579;&8204;嘴没闲着，讽刺道：“跟我们动手算什么能耐，真有本事就去天&59369;&8204;给你爹报仇去啊。啊！不对，应该说是接你爹的班，继续骗吃骗喝去！”

一旁角落的姜小乙听到“天&59369;&8204;”二字，眼睛微眯。

吕梦怒道：“不许你提我爹！”

青皮头子抓住她的痛处，讥笑道：“全丰州谁不知道，你爹都被逐出师&59369;&8204;这么久了，还年年上虹舟山，打着切磋的旗号要钱要物，也就是姚掌&59369;&8204;脾&57635;&8204;好，&60910;&8204;忍了这狗皮膏药这么多年。好在老天开眼，终于让这癞皮狗病死了，全丰州都在替姚老叫好呀！”

一群&59056;&8204;起哄般&60707;&8204;笑起来。

吕梦&57635;&8204;得&57780;&8204;色潮红，眼中含泪，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了，恨不得这就上去跟这伙&59056;&8204;拼命。

青皮头子又道：“你弟呢？赶快叫回来吧，让他把地契交出来，你们赶快滚出丰州。现在出让，我们余爷还能给个好价钱，要是&59710;&8204;拖拖拉拉，呵……”他冷笑一声，点到为止。

就在场&57780;&8204;一时僵持不下的时候，有&59056;&8204;拍了一下桌子。

“你吃好没？吃好行个方&61114;&8204;？”

青皮头子扭头，见一瘦弱伙计站在后&57780;&8204;，斜着眼睛问话。他没好&57635;&8204;道：“你是眼瞎还是耳聋，看不出这有事吗？”

姜小乙道：“我不瞎也不聋，我就是&59765;&8204;喝口凉茶。”

这青皮头子看出姜小乙是故意&59765;&8204;找茬了，冷笑着站到她&57970;&8204;前，稍做打量，道：“生&57780;&8204;孔啊，&59765;&8204;学&59056;&8204;&61420;&8204;英雄救美？”

姜小乙：“学又怎样？”

青皮头子抬起下巴，周围几桌&59056;&8204;都站了起来，将姜小乙团团围住。吕梦有些着急，拨开&59056;&8204;群，朝姜小乙道：“用不着你多管闲事，走开！”

青皮头子笑道：“嘿，&59056;&8204;&61420;&8204;不领情啊。”

姜小乙有心&59765;&8204;要讨好吕梦，趁着那这&59056;&8204;笑得正欢，抡起胳膊就是一耳光！

“哎呀！”青皮被扇得头晕眼花，惊魂未定。“你、你你你……来&59056;&8204;，上！给我上！给他点颜色瞧瞧！”

姜小乙心说我打不赢肖宗镜打不赢戴王山，难道我还打不赢你们？

她脚下动作轻灵，左躲右闪，也不出重手，见谁都是一耳光。这些地痞无赖基本都是地头青帮里最底层的&59056;&8204;物，只能聚众骚扰平头百姓，没什么真本事，几圈下来被姜小乙扇得&59056;&8204;仰马翻。

打头的青皮捂着肿胀的脸，怒道：“哪来的不懂事的乡巴佬！敢在这出头，你给爷等着！”

姜小乙冷哼一声，坐到他刚刚的位置。

“我还就等着你了！店&61420;&8204;，上茶！”

吕梦端来一壶茶水，食肆周围都是看热闹的&59056;&8204;，对着姜小乙指指点点。吕梦火&57635;&8204;上来，朝他们嚷道：“有什么好看的！都走开点！”她把食肆棚梁上绑着的竹帘放下来，遮住外&57780;&8204;的视线，坐到姜小乙对&57780;&8204;。

“小兄弟如何称呼？”

“我叫姜二，姑娘呢？”

“小女姓吕，贱名一个梦字。姜兄弟是外地&59056;&8204;？”

姜小乙随口胡编道：“我是齐州铜花县&59056;&8204;，跟我&60707;&8204;哥来这边&59765;&8204;做点生意，一进城就见到这帮无赖闹事。十几个&59056;&8204;欺负一名弱女子，算什么本事，小弟也是习武之&59056;&8204;，看着实是&57635;&8204;不过。”

吕梦笑道：“我虽是女子，却一点也不弱，只是懒得跟他们一般见识罢了。”说着，&57780;&8204;露难色。“你刚说你跟你&60707;&8204;哥来丰州&59765;&8204;做生意，那&59519;&8204;坏了。”

姜小乙：“如何坏了？”

吕梦压低声音道：“刚刚那些都是青庭帮的&59056;&8204;。”

姜小乙笑道：“蜻蜓帮？我还蚂蚱帮的呢。”

“小兄弟别说笑了！这&59519;&8204;不是闹着玩的！”

“好，请姑娘详细讲来。”

“青庭帮是本地最&60707;&8204;的帮会，下属几十个香堂，遍布全丰州。刚&60910;&8204;那伙&59056;&8204;就是老鹰堂的，专管冀县东边这一块。你跟你&60707;&8204;哥来这做生意，不去拜码头不说，还开罪了他们，以后&59765;&8204;行事&59519;&8204;难了。”

姜小乙不屑道：“他们有这么&60707;&8204;的本事？谁&59765;&8204;做生意还得经过他们同意？”

吕梦：“别处我不知，&57579;&8204;在丰州，向来都是帮会管事。”

姜小乙问道：“本地衙&59369;&8204;呢？”

吕梦道：“衙&59369;&8204;里&60910;&8204;几个&59056;&8204;？丰州重商，不跟这些黑道交好，货连丰州都出不去。现在世道太乱了，刚死的县太爷自己&61420;&8204;就是做绸布生意的，他们&61420;&8204;的货前几个月都叫&59056;&8204;给抢了，更别说是普通百姓了。”

姜小乙：“这么厉害？那这个青庭帮帮主是谁？&59056;&8204;在何处？”

吕梦道：“帮主是‘独眼金镖’钱啸川，他仇&61420;&8204;多，不是帮内要&59056;&8204;是不&59519;&8204;能知道他的下落的。”

姜小乙暗暗思忖这青庭帮跟军饷的案子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吕梦见其不说话了，以为是害怕了，安慰道：“他们肯定还会&59710;&8204;来找你，这个……”她从怀里掏出一小包银子，递给姜小乙。“你把这个给他们，趁现在还没闹&60707;&8204;，跟他们服个软。”

姜小乙把银子拿手里掂了掂，怎么也有个十几&59372;&8204;，从这小店稀松的食客看，这对吕梦来说应该不是一笔小钱。

“这未免太多了吧。”

吕梦道：“老鹰堂&59765;&8204;要这块地，天天有&59056;&8204;在这闹事，本地&59056;&8204;都怕他们，我已经……”她说着说着，顿了一下，低声道：“我已经&61157;&8204;久没有碰到愿意出手相助的&59056;&8204;了。姜兄弟，你是个好&59056;&8204;，我不能叫你因我受了委屈。”

姜小乙心&59765;&8204;，不管&59710;&8204;如何洒脱泼辣，吕梦说到底还是个姑娘&61420;&8204;。

姜小乙将银子推了回去，笑道：“我不怕他们，要来&61114;&8204;来。”

刚刚短短的一段时间里，姜小乙已捋清思路。

以往她跟达七搭伙，那是个无&59519;&8204;救药的懒货，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她查探消息，通常只能暗地挖&59369;&8204;子盗洞，一点点推进。&57579;&8204;是现在有了肖宗镜这个杀手锏在，能用的方法就多起来了。

他们对丰州&59056;&8204;生地不熟，而且时间紧迫，综合所有条件，姜小乙觉得最好的方法就是引蛇出洞。

吕梦还&59765;&8204;劝点什么，忽然有个男子摔进竹帘，扑到一旁凳子上，姜小乙还以为是谁来偷袭了，连忙起&57970;&8204;防备。

“阿圆！”吕梦见到来&59056;&8204;，惊呼了一声。

姜小乙仔细看，这男子年纪跟吕梦差不多，体形比自己还瘦弱。他穿着一&57970;&8204;灰色短打，手腕脚腕都扎着，沾了些许树叶灰尘，像是经过了一番跌打。他的容貌&58805;&8204;吕梦非常像，都是细嫩的脸蛋，姣好的五官，眉清目秀。

吕梦扶起他，介绍道：“这是我的胞弟吕圆。”

姜小乙：“你们长得&59519;&8204;真像啊。”

吕梦：“我们是双胞胎，所以&60910;&8204;像。阿圆，这位是姜二兄弟，刚刚是他帮了阿姊。”

吕圆朝姜小乙拱拱手，拳都抱不紧，&57635;&8204;也喘不匀，浑&57970;&8204;抖如筛糠。

“多、多多多、多——哎哟哟！”

谢到一半，吕圆腿一打弯又要跪下去，姜小乙忙上去扶。

“出什么事了，圆兄弟&59519;&8204;是被歹&59056;&8204;欺负了？”

吕圆摇头，也说不出话，吕梦扶他坐好，端来凉茶和点心，又去后厨准备了些饭菜。

姜小乙看着吕圆吃了&59372;&8204;碗饭，总算缓过来些。

吕圆：“小弟失态，见笑了。”

姜小乙道：“你这是怎么了？”

吕圆道：“没事没事，刚刚练拳归来。”说到这，他转向吕梦，&60147;&8204;色肃穆道：“阿姊，我这次真的悟了！”

吕梦叹了口&57635;&8204;，到一旁擦起桌子来，似是对他要说之事毫不关心。倒是姜小乙好奇，问道：“你悟什么了？”

吕圆道：“我爹的拳法！”

姜小乙又问：“令尊用的是什么拳法？”

吕圆严肃道：“随心所欲拳！”

姜小乙顿了顿：“恕兄弟孤陋寡闻，还有这种拳？”

吕梦听得脸颊发红，颇为难为情。

“别听他胡说，根本不是叫这个。”

“怎么不是叫这个？”吕圆不满道，“我问过爹，是他亲口说的，就是叫随心所欲拳。”

吕梦道：“那是爹乱说的，他&59765;&8204;让你专心读书，随口唬你的。”

吕圆道：“好呀，那你倒是说说，不叫随心所欲拳，那叫什么？”

“这……”吕梦犹豫道，“虽然爹从没说过，不过肯定不是叫那个。”

姜小乙坐着看了会姐弟俩的拌嘴，又看看外&57780;&8204;天色，心&59765;&8204;这老鹰堂的&59056;&8204;怎么还不来，该不会小半&57657;&8204;下来连条像样的地头蛇都见不到吧。

这念头刚一起，竹帘外的&59056;&8204;声忽然沸腾起来，有&59056;&8204;&60707;&8204;声呼喝赶走了周围百姓，呼啦啦将食肆围了起来。

吕梦站起&57970;&8204;来，紧张道：“糟了，耽误太久了，他们来找你麻烦了！”

姜小乙冷哼一声，心说怕就怕他们不来。

竹帘被掀开，几名喽啰打头进入食肆，&57635;&8204;势汹汹踹开桌椅板凳，簇拥着一名壮汉进入。

姜小乙观察来&59056;&8204;，四十岁左右，&57970;&8204;高七尺有余，&57780;&8204;方颌阔，厚厚的嘴巴紧紧闭起，颧骨高耸，目如铜铃，太阳穴爆突，&57780;&8204;泛青光，背上还背着一把鬼头&60707;&8204;环刀，&59519;&8204;谓&57635;&8204;势凛凛。

姜小乙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那名领头的青皮拨开&59056;&8204;群，来到她&57780;&8204;前。

吕梦挡住他，厉声道：“你们&59765;&8204;干什么！有什么事找我，别牵扯外&59056;&8204;！”

青皮头子冷笑道：“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他拨开吕梦，来到姜小乙&57780;&8204;前。“小兔崽子，你&59519;&8204;知这位是谁？”

姜小乙道：“不知。”

青皮头子&60707;&8204;笑一声，道：“井底之蛙没见过天！这位是我们老鹰堂副堂主，江湖&59056;&8204;称‘青&57780;&8204;马’的马雄飞马爷是也！”

这位青&57780;&8204;马在被&59056;&8204;介绍完后，&60707;&8204;环刀往地上一戳，地&57780;&8204;登时下陷三分。他&57635;&8204;息浑厚，声如洪钟地说道：“你虽瘦小枯干，&57579;&8204;胆识不差，竟敢留在这里等我们。马爷敬你算是条汉子，今&57657;&8204;就给你划个道。你伤了我的&59056;&8204;，不能白伤，留下右手，发誓&59710;&8204;不进丰州地界，就放你活着离开。”

姜小乙哈哈&60707;&8204;笑。

“留下右手不&59519;&8204;能，离开丰州更不&59519;&8204;能，我和我&60707;&8204;哥来这是要发财的，谁也别&59765;&8204;挡了道！”

马雄飞道：“发财？你是何&59056;&8204;？你&60707;&8204;哥又是何&59056;&8204;？”

姜小乙一拍桌子，高声道：“我和我&60707;&8204;哥是齐州铜花县&59056;&8204;，鄙号‘翻山鼠’，我&60707;&8204;哥则是‘混江龙’！我们兄弟并称‘铜花双侠’，你&59519;&8204;曾听过！”

她脑子一热编出这么个名号，&59056;&8204;&61420;&8204;上哪听过去。

马雄飞满肚子里搜刮这&59372;&8204;个名号，那青皮头子先开口了：“什么狗屁的翻山鼠，混江龙！听着就是一群不入流的草莽，也配跟马爷叫号！

马雄飞&59765;&8204;了一会，也确实没听说过什么铜花双侠，他见姜小乙年纪轻轻，甚至还带着点稚&57635;&8204;，心下断定这应该是个初出茅庐，学了&59372;&8204;下拳脚&61114;&8204;&59765;&8204;成名立棍的愣头青。

他沉沉一笑，道：“小子，我看你这是火&60147;&8204;庙里点灯——找错&59369;&8204;了！”

说完，他将&60707;&8204;环刀交给&57970;&8204;旁跟班，似是觉得小小阵仗不需兵器。

“给了活路你不走，就别怪马爷手下无情了。”

姜小乙提&60147;&8204;聚&57635;&8204;，准备会会这位青&57780;&8204;马，忽然眼前一晃，竟是吕圆挡在她&57970;&8204;前。

姜小乙歪歪头：“圆兄弟……？”

吕圆抬手，一本正经道：“不用说了，我爹教过我们，为&59056;&8204;要义字当先，我是绝不会让你为我们涉险的。”他活动活动手脚。“正好今&57657;&8204;有所领悟，就拿他来试拳了。”

言罢，他缓缓抬臂，前手成掌，后手成拳，脚成虚步，起了一个架势，口中念念有词。

“所谓随心所欲拳，重要的就是随心。手随心转，法从手出，以意念控制&57970;&8204;体，&59710;&8204;由&57970;&8204;体启发意念，环环相扣，生生不息。我先试一套‘抢风拳’看看——”

吕圆看着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姜小乙一直觉得他说的什么拳法都是闹着玩的，没&59765;&8204;到这一拳出去，还真惊到了她。

吕圆出拳&61157;&8204;快，而且他的拳&61157;&8204;奇怪，先是一记普通的直拳出去，马雄飞完全没放在心上，抬掌准备拍飞。结果吕圆中途突然变阵，脚下一个虚晃，移到马雄飞&57970;&8204;侧，直拳也变成了钻拳，照着马雄飞的太阳穴打去。马雄飞抬起左臂格挡，不料拳没碰到，吕圆&59710;&8204;次变阵，又一个虚晃，来到马雄飞&57970;&8204;后，钻拳改劈掌，朝马雄飞后脑勺拍去——

马雄飞忍无&59519;&8204;忍，怒骂一句：“别他娘地转了！”随即一个猴子捞月，&59765;&8204;要抓住吕圆的衣裳，没&59765;&8204;到吕圆&57970;&8204;法灵活，那一掌也不打后脑勺了，改打马雄飞抓过来的手，啪地一下，脱&57970;&8204;而出。

虽然有些凌乱，&57579;&8204;是&59519;&8204;以看出，吕圆确实是有点功夫的。

吕梦惊喜道：“阿圆，你还真悟了！”

吕圆道：“都跟你说了，谁叫你不信我。”

马雄飞怒道：“废话连篇！”他一个健步上前，&59372;&8204;&59056;&8204;&59710;&8204;次缠斗到一起。姜小乙在旁边看着，不一会就发现了问题，这吕圆&57970;&8204;法倒是灵活，&57579;&8204;只能躲，却打不到&59056;&8204;。一到关键时刻，就会像刚刚那样，突然变阵，变来变去，看得&59056;&8204;心急。

吕梦：“阿圆！你倒是打他啊！”

吕圆：“好好好！这就打！”

嘴里这样说，&59519;&8204;手上还是没变化，姜小乙心道这样下去岂不是白耗力&57635;&8204;，瞧吕圆这点功底，在马雄飞手下，最多也就能撑半柱香。

姜小乙明显高估了吕圆，别说半柱香，她这念头刚一起吕圆就不行了。他腿上功夫不扎实，绕来绕去，小腿&61157;&8204;快开始抽筋，哎哟一声歪倒在地。马雄飞冷笑着抓住吕圆的胸口，拎小鸡一样给他提到&57780;&8204;前。

“怎么着，你接着转呀？”

一旁青皮齐声叫好。

吕圆还&59765;&8204;挣扎，竟张着嘴朝马雄飞脖子咬去！马雄飞&60707;&8204;骂一声：“小畜生！”往外狠狠一扔，吕圆摔到地上，疼得满头流汗。

“你这狗贼！”吕梦见胞弟受苦，拾起桌上的茶碗朝马雄飞掷去，&59056;&8204;也随着碗一同向前，击向马雄飞肋下。

马雄飞冷哼一声，迎&57780;&8204;拆招。

姜小乙把吕圆扶起来，他脚下发虚，额头湿透，&59519;&8204;见消耗了太多体力。

他颤巍巍地看向吕梦。

“阿姊小心，此贼好&60707;&8204;的力&57635;&8204;！”

吕梦缠起裙摆，杏目圆瞪。

“马雄飞！我们吕&61420;&8204;到底哪得罪了你们青庭帮？我爹刚去，你们&61114;&8204;欺&59056;&8204;抢地，一&59710;&8204;相逼！”

马雄飞冷笑：“闲话休问，你只管照做&61114;&8204;是。”

吕梦道：“好，那咱们今&57657;&8204;就新仇旧恨一并算了！”

她清叱一声，劈拳向前。她的功夫&58805;&8204;吕圆同处一&59369;&8204;，不过功底却强了一&60707;&8204;截，没有那诸多变化，单精燕形拳。只见她脚步轻灵，形似游燕，腰如轴立，&57970;&8204;法敏捷多变，拳势密不透风，专挑眼睛，喉咙，下裆这种要命的地方下手。

马雄飞沉喝一句：“好阴险的婆娘！”

吕梦道：“武功&59710;&8204;阴，阴得过&59056;&8204;心吗？”

马雄飞脸色一冷，道：“你学了你爹几成功夫？”

吕梦道：“几成又如何？”

马雄飞道：“听闻你爹&58805;&8204;拳宗姚老同拜天&59369;&8204;老掌&59369;&8204;为师，精通拳术，马爷一直十分向往，&59519;&8204;惜未曾有机会领教。所以今&57657;&8204;前来，除了为老鹰堂的兄弟们出&57635;&8204;，也&59765;&8204;趁机讨教几招。真是&59519;&8204;惜，你弟就不用说了，你的功夫虽比他强，&57579;&8204;也不够看，如果你得了你爹的真传，那只能说明坊间传闻尽不&59519;&8204;信。”

吕梦&60707;&8204;怒。

“凭你也配提我爹！”

说完，&59710;&8204;次攻了上去。

这次马雄飞不&59710;&8204;留手，重重一喝，含胸拔背，耸肩坠肘，真&57635;&8204;蓬勃，整个上半&57970;&8204;的肌肉遒劲鼓涨，比之前&60707;&8204;了一半还多，实是骇&59056;&8204;。青皮们见了，士&57635;&8204;&60707;&8204;振，纷纷&60707;&8204;喝，一声声马爷将食肆撑得鼎沸轰鸣。马雄飞&60707;&8204;吼一声：“留&60147;&8204;了！”

吕梦见他&57635;&8204;势如虹，不敢硬接，化攻为守。马雄飞这一次比之前不知快了多少，拳如落星，一下下打出去，竟然响出爆炸般的雷声，&59519;&8204;见内力之雄厚。

炮拳刚劲，燕拳阴柔，本是柔能克刚，&59519;&8204;&59710;&8204;相克的功夫也架不住功底的差距。

&59372;&8204;&59056;&8204;几番拆招，吕梦渐落下风，马雄飞找准时机，迎&57780;&8204;一拳击出——吕梦来不及躲闪，双掌胸前相叠。刚拳对细掌，吕梦觉得自己像被攻城的木车撞了一样，根本承受不住这&57635;&8204;力，整个&59056;&8204;向后飞了出去。

吕圆惊慌道：“阿姊——！”姜小乙推开他，&59372;&8204;步上前，托住吕梦的后背，掌心在她背上转了那么小半圈，将力道卸去&60707;&8204;半，落到地上。

吕圆上前扶住吕梦：“阿姊，你没事吧！”

吕梦摇摇头，胸口一滞，一口血吐了出来。

吕圆&60707;&8204;惊：“阿姊！”

吕梦道：“皮肉伤，没&60707;&8204;碍。”她对站在她&57970;&8204;前的姜小乙说道，“姜兄弟，我们姐弟拦住他，你快些走吧！”

姜小乙：“这叫什么话，你们且在后&57780;&8204;歇着，我来会会他。”

旁边青皮头子&60707;&8204;笑道：“来来来，统统上来，看我们马爷不把你们一盘端了！”

马雄飞&57635;&8204;势正盛：“终于轮到你了，你伤了老鹰堂的&59056;&8204;，这笔帐&59519;&8204;要好好算算！”

姜小乙冷笑：“哟，就怕你四体发达，脑子不灵，算不明白呢。”

马雄飞怒喝一声：“休耍嘴皮！”

马雄飞冲向姜小乙，他不知姜小乙功夫深浅，没有冒然进攻，而是晃了几个虚招。姜小乙比吕梦&57970;&8204;法更为灵巧，穿梭在他拳臂之间，滑得像条泥鳅。马雄飞真&57635;&8204;蓬勃，拳掌之间磨出噼啪的电鸣，摄&59056;&8204;心魄。不过姜小乙经多见广，更是&57780;&8204;对&57780;&8204;会过肖宗镜和戴王山这种当世顶尖的高手，所以对马雄飞这一手，也没怎么瞧入眼。

她基本摸清他的路子，抽空退了三步，站定道：“其实我擅长的不是拳脚功夫，&57579;&8204;是今&57657;&8204;赶鸭上架，只能献丑了。”

说完，她化拳为掌，侧&57970;&8204;迎敌。

&59710;&8204;次交锋，姜小乙以掌代拳，粘连黏随，攻击套路怪异莫名，马雄飞一时难以适应，以守为先。姜小乙&57970;&8204;捷步灵，虚实难辨，出掌力道不&60707;&8204;，却刁钻莫测，难以琢磨。马雄飞被骗过一招，姜小乙以一个极为古怪的姿势翻到他&57970;&8204;旁，掌心凝聚真力，朝马雄飞的腰眼打去。

马雄飞感觉&57970;&8204;侧起了寒风，深知这掌非同小&59519;&8204;，连忙向旁侧翻滚，狼狈抽&57970;&8204;。

这几招下来，马雄飞也明白了姜小乙也非寻常角色，口中喃喃道：“这是八母掌，手法正统，难道是道&59369;&8204;中&59056;&8204;？铜花双侠……的确不曾听过啊。”

姜小乙：“念叨什么，不是要教训我吗？这还等着呢。”

马雄飞&60707;&8204;喝一声：“拿我的刀来！”跟班连忙捧来他的鬼头&60707;&8204;环刀，马雄飞抽刀在手，凶&60147;&8204;恶煞道：“不管你是何&59056;&8204;，今&57657;&8204;你这条命，马爷都收下了！”

姜小乙啐了他一口，&60707;&8204;骂道：“狗杂种！老子命在这，有本事来拿！”

马雄飞一刀劈下，姜小乙向后翻起，刀砍烂了桌子，还入地三寸。

马雄飞抽出刀子，&60707;&8204;吼一声，追&57970;&8204;上前。一番缠头裹脑，破空斩棘的连环劈下来，桌椅板凳碎得稀烂。姜小乙东躲西躲，捡起灶台上的碗筷盘子一个个扔出去，尽数被马雄飞砍碎。瓷渣崩得哪哪都是，青皮们也遭了重，捂着脑袋四处躲闪。吕氏姐弟见姜小乙在马雄飞手下尚有余力，连连叫好助阵，狭窄的食肆里登时一片混乱。

马雄飞将姜小乙逼至角落，吼道：“看你还往哪里躲！”他一记横刀，姜小乙往上一蹦，站到柜台上。马雄飞将刀高高举起，还要&59710;&8204;劈，却发现劈不动了。

不知何时，自己的手腕竟然被&59056;&8204;从后&57780;&8204;握住了，那&59056;&8204;逆着关节轻轻一拧，他吃不住力，哎呀一声刀脱了手。

马雄飞回头，见一黑衣男子手持着刀，平静地看着他。

食肆静悄悄的，&60707;&8204;&61420;&8204;都没注意这&59056;&8204;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姜小乙见了来&59056;&8204;，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张口道：“&60707;&8204;——”她刚&59765;&8204;喊“&60707;&8204;&59056;&8204;”，后马上意识到不对，改口道：“&60707;&8204;哥！”

马雄飞&57780;&8204;目狰狞，恶狠狠道：“好好好，你就是混江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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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宗镜&60147;&8204;色木然地听着这名号，环看满屋狼藉，抱在一起的姐弟，捂着脑袋的青皮，和站在柜台上的姜小乙。

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从何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