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洛克光临朱家的第二天黄昏,动物检疫站的工作人员来给朱打疫苗,来了三个人,眉雨当时在房顶上看了全程。
在给杜洛克打针的时候,防疫站的人显得分外小心,他们提醒单桥花夫妇,说公猪凶悍有力,具有很强的攻击性,喂养的时候务必要小心。
同时希望他们夫妇能回避一下,因为公猪被打针是会记仇的,打针的时候如果他们在身边,很容易破坏猪和他们之间的感情,杜洛克很可能会记恨上他们。
听到工作人员的话,胆小的朱俊浽立即就远远的躲一边儿去了,而单桥花对此却是毫不介意,她笑说自己从没嫁人的时候就开始养猪,到现在都养了十二个年头的猪了,猪怎么哼哼是什么意思她都一清二楚。
而且她还说这头杜洛克是她家的宝贝,打针不在旁守着自己不安心。
工作人员见状,也只能笑着摇头,任由她在旁边。
打针的人很专业,工作很快就顺利完成了,单桥花笑着摸着杜洛克的后背跟他们开玩笑:“怎么样?我说没事吧?猪什么样会生气,我最了解了!”
“嗯,你是专家……”
工作人员打趣的笑着,走了。
这件事不管是对于检疫站的工作人员,还是单桥花夫妇来说,都是很不起眼的一件小事,不过一直在房顶上看着的眉雨却记在了心里。
从见到杜洛克那锋利的獠牙还有强悍的身躯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在幻想它的主人,单桥花被攻击被咬死的情景。
这主要源于她不久前在网上关注过的一则官司纠纷:
云南昆明某养猪户杨老汉饲养的一头母猪发情,向邻村吉老汉借公猪配种,付费60元。当天晚上下雨,为了防止猪淋雨生病,吉老汉提出让猪留在杨老汉家过夜。隔天早上,杨老汉打开猪圈发现公猪准备跑出来,于是顺手关起圈门,拿起一根棍子赶猪,不料公猪奋力将圈门拱开,还朝杨老汉脚腕处咬了一口。杨老汉花去医疗费3000多元,向吉老汉索赔,吉老汉认为这不能证明是被公猪咬伤的,也有可能是他自己的母猪咬伤的,他不应该承担赔偿责任……
关于这起案例的结果,关于原告和被告最后怎么解决纠纷,眉雨一点都不关心,她当时看到这则案例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会不会是吉老汉设计的一起意外呢?
猪,原来还有这么强大的攻击性和危险性。
在那以后,她还专门搜集查阅了许多资料,发现猪咬人致死致伤的案件并不在少数。
猪是生性懒惰温顺的动物,攻击人的概率非常低,所以它的危险性和攻击性几乎被人们完全忽视。
而越是容易被人忽视的危险,才越是最可怕的危险。
所谓兔子急了会咬人,猪发飙起来其实比兔子要凶猛的多,特别是公猪,凶悍有力,具有攻击性,容易伤人。在受到陌生人惊吓,或受到棒打、脚踹时会发生反抗报复的行为,进而伤人咬人。
所以杜洛克的出现,让眉雨有种雪中送炭的感觉,她敏感的觉得,让它来作为改写单桥花命运的工具,是件很美妙的事情。
和其他猪居住的混合间不同,杜洛克享受的“豪华单间”,采用的是北方农村以前那种很经典的猪圈模式,地面上是一间面积不大的猪棚,铺着干草,放着水槽和饲料槽,供猪吃喝睡觉用,而猪棚旁边则挖有一个直径约三米的圆坑,猪棚和深坑用阶梯连接,供猪运动用,这种设计既节省了空间,又能避免猪在运动的时候逃出猪圈,很是科学。
此后的几天,单桥花果然亲自照顾杜洛克,亲手调饲料,按时喂水喂食,她还督促朱俊浽每天及时的清理猪圈,保证杜洛克能有个干燥,舒适的居住环境。
好吧……对杜洛克她真的很用心,如果当初她对老人有现在一般的用心就好了。眉雨忍不住想。
试想一下,如果单桥花最后能被她精心照顾的杜洛克攻击而死,也算是一种很好的报应吧?
检疫站工作人员给杜洛克打针时的那番话,更加让眉雨坚定了要利用杜洛克惩治单桥花的决心。
有了明确的目标后,那么接下来,就要开始构思这件事了。
要让单桥花被猪弄死,必须满足以下三个条件。
第一,单桥花在周围没人的时候靠近猪圈,这样被猪攻击的时候,就无法得到及时的救援。
第二,让单桥花进入杜洛克的攻击范围之内。
第三,激发杜洛克的攻击性,让它在单桥花毫无防备,或者毫无抵抗力的情况下,连续发动凶狠的攻击,至死方休。
只有在同时满足以上三个条件的情况下,计划才能成功。
当然更重要的,是将这三个条件的实现,巧妙的伪装成意外才行。
接下来,眉雨开始利用照顾外婆外的闲暇时间,开始设想计划的所有细节。
首先来想第一个条件,单桥花每天来杜洛克的猪圈不下二十次,所以一点都不缺少被攻击的机会。但大部分时候朱俊浽都会在附近,就算朱俊浽不在,只要单桥花大声求救,周围的村民们也能听到,然后就能及时赶来搭救。
而唯一可利用的最佳时机就是晚上。
尤其是单桥花临睡觉之前,去猪圈检查安全情况的时候。
那时候是夜里十点多钟,按照惯例,劳累了一天的朱俊浽一般已经躺在被窝里了,这里是农村,晚上没有路灯,所以到了这个时段村民们也大多都关门睡觉了,所以就算听到单桥花的求救声,再赶过来也需要一段时间,那段时间足够杜洛克杀人的了。
当然为了保险起见,到真正动手的那天,可以想办法拖延一下单桥花的睡觉时间,那样她去猪圈的时间就更晚,被搭救的机会就更渺小。
嗯,第一个问题搞定了。接下来是第二个,让单桥花进入杜洛克的攻击范围。
从猪圈的结构上看,除了通往猪圈的阶梯入口外,再就是墙边给猪添水加料时的小窗口,其他部分都是封闭的水泥墙壁,墙壁很厚,杜洛克是没有机会突破而出的,也根本不可能从阶梯入口或者喂食的小窗口攻击到单桥花。
所以杜洛克唯一能对单桥花发动致命性攻击的地方,只能是在猪圈里。
只要想办法让单桥花在合适的时候摔进猪圈就行。
关键的问题是摔进去的方式,必须要足够意外。这个得需要好好研究一番。
如果单桥花是男人,经常喝醉酒,那就简单多了,喝多了的情况下一块香蕉皮就能让她摔下去,可惜单桥花是女人,滴酒不沾。
在猪圈边缘,利用地形制造意外是不太现实的,那样人为的痕迹太明显,事后不易收拾残局。
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单桥花心甘情愿的掉下去。
夕阳下,眉雨双手枕在脑后,仰躺在屋脊上闭目养神,当她想到这个问题的解决方法时,不由睁开了眼睛,俊俏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好了,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最困难,最复杂的问题:怎样激发杜洛克的野性,让他对单桥花这个主人展开致命攻击。
打针后的这几天,眉雨一直暗中观察着杜洛克的状态,这家伙初来乍到,对新环境没有半点的不适应,每天好吃好喝好睡,没事儿就晒晒太阳,在猪圈里散散步,小日子过得逍遥自在,却是一点野性都没露出来。
单桥花对它疼爱有加,经常趁喂食的时候用刷子给它刷脊背,刷毛发,它当时只顾着吃,也没半点的抵触。
看起来,杜洛克和单桥花的关系相当好,好像就算单桥花骑着它逛街都没什么问题。
但眉雨知道,事实不是这样的。
畜生就是畜生,而且猪还不是狗或者猫,根本没有宠物常有有的忠心。
杜洛克是一代种猪,刚刚从遥远的河北经过长途颠簸来到这里,它体内的野性比任何其他猪的都强,目前的温顺,只是因为野性没被激发出来而已。
所以自己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激发出杜洛克的野性,让它对单桥花恨之入骨,彻底忘却她是主人的身份。
而且这一切都要做的悄无声息,不留痕迹。
前几天检疫站的人来打针,单桥花一直在现场看着,这也许就是潜在的一种契机。眉雨想。
如果猪真的想检疫站工作人员所说的那样,会记仇的话,那自己就要更加抓紧时间,在杜洛克还记得这一针之仇的时候,就趁热打铁,激发它的满腔怒火。
那么具体应该怎么做呢?
这个还得需要好好的费一番脑筋……
而与此同时,滨州市。
“不行,我坚决不同意!你这是在赌命!”
木子序家的沙发上,裴天明听了他的计划大纲后,坚决的摇头否定。
就像为了响应他的观点似的,他怀里原本正在安静打盹儿的花花儿也抬起头,“喵喵”的叫了两嗓子。自从眉雨住到外婆家之后,花花儿的饮食起居就由木子序来负责了,这家伙聪明可爱,裴天明也是喜欢的不得了。
“你看,就连花花儿也在说不行了吧?”裴天明见状,不失时机的说。
木子序苦笑:“你听得懂喵星语言吗?也许它的意思是:这个计划很好?”
“得了吧,我想就是眉雨在,她也不会同意的,你简直是疯了,我才不会和你一起疯呢!”裴天明满脸的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