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希泡在浴桶里,死命搓着脖子上的皮肤,这么长时间的软禁,他觉得身上都蒙了一层厚厚的泥。
亏得青湖还能下得去嘴,抱着他又啃又咬的。
想起青湖,苏希垂下了眼睑,说是软禁,他倒觉得自己更滋润了些。
叹口气,望着动荡的水面。
良久,他从浴桶里站起来,也不擦干就直接穿上衣服,布料黏在身上也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力。
紧锁的眉头没有松开,不行,他还是要去找一趟公子无觞。
推开门的一瞬间。
白发圣人立于门口。
苏希怔愣片刻,弯腰恭敬应礼:“圣人。”
公子无觞扫了他一眼:“是你付报酬的时候了。”
苏希脸上白得渗人:“是,多谢圣人。”
“嗤,没用的东西。”诡魅的声音嘲落了声,只留给苏希白发飘袅的背影。
苏希脱力地坐在地上。
公子无觞为了他跑一趟皇宫并不意外,阮晚需要他,公子无觞就不会让阮晚失望,况且他也不愿意阮晚因为自己被百里锦黎要挟。
听青湖的意思,阮晚已经知道青湖的身份,论理论情,都不会放过他。
重重地拍了一把门栏,圣人说的没错,他就是个废物。
青湖倒在他旁边时,他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一句。
“圣人手下留情,圣人!”唯恐公子无觞快过他取了青湖的性命。
妖邪的笑容在圣人脸上绽开:“让本尊做事,是要有代价的。”
苏希向公子无觞磕头:“愿为圣人效命。”
明知道这样说公子无觞会看不起自己,为了青湖背叛阮晚,可是苏希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反正公子无觞不会害阮晚的,他效忠谁不一样呢。
苏希闭上了眼睛,坐在门前,是付报酬的时候了。
公子无觞回到房里,他回来到现在,又是伺候阮晚又是找苏希,也没歇过半刻,衣裳也是回来那身。
阮晚缩在被子里安稳地睡着,公子无觞摸了摸他的额头,开始脱衣裳。
阮晚醒着,脑子疼的要死,醒酒汤的作用可能就是让他保持清醒,糊里糊涂地却让身体不受控制。
耳边是窸窸窣窣衣料落下的声音。
阮晚心里警铃大作,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大着舌头嚷嚷:“不行不行!我这,还,病着呢,你,不能趁火打劫。”
刚刚说完咚的一声摔回床上,脑袋一沉又睡了过去。
公子无觞看完全程,颇为无奈地叹口气,掀开被子躺上去,又将烂泥一样的人抱在怀里,哄着哄着地跟着睡了。
韩灼趴伏在桌子上,眼眶滚烫,揉了揉眼睛。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呢喃的声音逐渐变得微弱直至消失。
苏希打开门的时候,韩灼已经不见。
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苏希也是清楚阮晚韩灼两个人喝醉了,喝醉的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清醒自己离开,苏希怎么也是不信的。
有人胆敢潜入白骨书院还带走了个大活人?
这个认知让苏希血凉了几分,公子无觞让他来带韩灼去躲起来,现在可好了,他要怎么交代。
次日皇宫内。
沈素凰静默坐在栖龙殿的客座上。
百里锦黎正欣赏着案上的一展画卷。
青湖,站在百里锦黎身后,垂着眼睛听候差遣。
“丞相丹青了得,活灵活现的。”手指抚着画卷上人的脸庞,这是沈素凰画的阮晚,末了,又揶揄道:“差些神气。”
这画是青湖从丞相府偷来的,同时,青湖还从白骨书院偷回来了韩灼。
沈素凰嗯了一声,并未对青湖是眼线这件事有什么感想。
自古君王在臣子身边安插眼线是常事,只是没有想到是青湖罢了。
百里锦黎让青湖磨墨,取了笔架上面的细毛狼毫,舔了舔墨汁,在画卷上改动。
“丞相好好思量思量,他攥着兵符不撒手,是想做什么呢。”
百里锦黎放下笔,仔细端详画卷上经过自己修改的画像。
“谋反?自保?还是别的呢。”君王自言自语道。
片刻,沈素凰轻声道:“他会还的。”
百里锦黎悠闲地展开画卷:“你们主仆两个倒是有意思,本以为见了要你死我活的,不成想倒这样和静。”
沈素凰没有说话,青湖也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百里锦黎不再说话,这两人的心思早就飞到城外白骨书院去了,青湖办事他一向是放心的,至于他跟阮晚身边那个奴才的事情,只要不影响到他的计划,权当看不见就是。
“皇上,刑部侍郎来了,说是,给你请安。”太监通报的声音有些别扭,更可况这通报本就别扭,刑部侍郎会给皇上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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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锦黎眉心微动,笑意斐然:“正说他呢,他就来了,传。”
阮晚脑袋发沉,揉了几把,示意身后的苏希跟上。
大门被小太监推开,阮晚站定了行礼:“给皇上请安。”
苏希也跟着行礼,一脸卑顺地站在阮晚身后。
青湖抬起了眼睛,柔和的目光打在苏希身上。
百里锦黎扶手将画卷卷起来:“赐座,晚卿能来请安,倒是朕不敢想的。”
阮晚笑,坐在椅子上:“皇上有美人作陪,臣可不敢来叨扰。”斜眼看了一眼沈素凰,后者静默不语。
“晚卿说笑了,要说这美人能来,也是沾了晚卿的光啊。”
阮晚眉梢一扬,桃花眼里是百里锦黎极为喜欢的机灵劲:“皇上,臣光芒四射这种事情是需要低调的,你随便沾一点也不影响臣的风采。”
百里锦黎失笑:“晚卿真是聪慧过人,那晚卿不如猜猜,朕现在想要什么。”
你想要什么你心里没点数吗。
阮晚为难地摇摇头:“臣不知,丞相大人可知啊?”故意歪斜了身子讨教似的看向沈素凰。
沈素凰摇摇头:“臣不知。”
阮晚一下靠回椅背:“皇上,臣猜猜,莫不是丢失已久的兵符。”脸上立马换上了一副忧国忧民的忠臣模样。
百里锦黎见他像模像样的,来了兴致:“晚卿有头绪了?”
阮晚翘了个二郎腿:“有啊。”
闷葫芦沈素凰听了阮晚这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淡淡一句:“侍郎谨言慎行。”
阮晚眯着眼睛,倒酝酿了半天。
百里锦黎没有紧紧询问,反倒是等着阮晚说去。
阮晚咧嘴笑得像个小狐狸:“兵符能不能找回来,不在臣,全在皇上。”
百里锦黎听了,问道:“此话怎讲。”
阮晚撑着下巴:“臣之前就有了不少头绪,跟前锦衣卫统领韩大人商量着处理此事,好不容易到了至关重要的时候,韩大人偏生被贼人掳了去,皇上您说说,这可如何是好。”眼珠一转:“当然,臣不可能分心去搜寻韩大人的下落,不过臣相信,皇上天威,想找到韩大人易如反掌,只要韩大人安然无恙到臣府上,臣相信,兵符不日就能送往皇上手里,怎么样皇上,是不是很心动,心动不如行动,臣可是等着皇上替天下黎民百姓做决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