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两个人在麻将桌上相顾无言,苏希测测地笑,激得胡云打了个寒颤。
胡云今天像受了不少惊吓似的,一手托腰一手摸着肚子:“苏总管玩着,妾身先回房了。”扶着腰的手撑在桌子上,柔弱得似乎风都能吹倒。
“叩!”是苏希把麻将用力拍在桌面的声音:“妾身?是爷睡了你了?奴才就是奴才,收起你的花花肠子。”是平日里从未见过的严词厉色。
胡云受了惊,扶着肚子跌坐回长凳上:“奴婢知错,苏总莫要怪罪,奴婢是主子的奴婢,不敢造次。”清秀的小脸此刻吓得惨白。
旁边的小厮眼疾手快地扶住胡云:“总管莫要怪罪,胡云姑娘也是有身子的人,主子照顾些也是情理之中。”
小厮这番话,倒是让苏希重新审视胡云的肚子:“呵?难为你怀十个月的死肉。”将麻将丢回牌池招呼下人来收,朝阮晚离开的方向去了。
没头没脑的一番话,小厮不敢多嘴,胡云却神色呆滞,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久久才落下。
另一边,阮晚啪的把房门关上,跟在后头的公子无觞险些给夹着。
示意搀扶的丫头下去,公子无觞轻叩门板:“开门。”多少带着些警告的意味。
阮晚在里面背靠门缝,气得大喘气:“师父回屋去歇着吧,我这会子困了想睡觉。”
越想越气,早些时候朝廷里说什么批他假,他还高兴了半天,结果是因为公子无觞在他府里,批他假好好伺候这尊大佛。
气的他当场差点没把麻将桌吃了,再加上那次在猎场的事情,他有意回避,这厮还不依不饶,时不时冒出来吓得他心肌梗塞。
这会他打麻将搞这么一出,算是把阮晚这几天的火气都激出来了。
公子无觞放下手,在门口负手静立,唇角绽开妖花般的笑意:“怎的跟小姑娘似的。”声音从门缝挤进阮晚耳朵里,这莫名其妙的宠溺日阮晚脸又开始烫。
胡乱搓两下脸颊,阮晚呸了一声,使劲往后一拱撞了下门:“你全家都跟小姑娘似的,滚。”最后一声低吼,不爽到了极点。
后者在外面像早就料到似的,随着门大幅度拱起往后退了两步,赶到外门口苏希见状,懂事地走开了。
公子无觞无奈地叹口气,解下眼前的缎带,缠了几圈在指尖,缓慢的动作带着行云流水的风雅。
那缎带像被注入了生命,让内力催动着,如蛇一般钻进门缝,阮晚腰刚好抵在门缝上,缎带钻入,腰上痒酥酥地,低头查看,缎带已将门扣挑开。
门再一次关上,阮晚凉嗖嗖地嘲讽:“师父好手段啊,日后去哪家姑娘房里都不用翻窗户的。”这技术比江南开锁王还到位,能用翻窗户吗?
公子无觞靠在门上,手上随意一抛,缎带搭在一边的衣架上:“是啊,这不是来这家俏姑娘房里了。”凤眸流转,含着勾人的魅惑。
阮晚一噎,怎么每次老妖精和他单独相处,就把遮眼睛的布条扯下来,搞得跟偷情似的。
清了清嗓子,一脸正色:“师父别跟我来这套,没用。”说罢一屁股坐在板凳上,假装自己很淡定。
公子无觞解下外袍,搭在衣架上,同阮晚的百兽图披风放在一处,白色的中医显得他身子格外单薄,抬手择了绾住一半冬雪长发的发带,丢在桌上,阮晚的手边。
阮晚心里噗通噗通的跳,他紧张的低头数自己的心跳声,手边的发带惊得他忘记数到了多少。
老妖精想干什么?阮晚不自觉的想起之前在猎场说的,回屋里做的事情。
他不会是现在想来吧,别了吧。
阮晚焦眉烂眼地低头抠手,他要怎么拒绝才显得自己经验老道处变不惊?
跟这个老妖精搞谁在上谁在下啊?呸,想得太远了,阮晚脑袋里乱七八糟地想着。
公子无觞眼底是意味不明地笑,他的肤色很白,不是健康的红润白皙,而是那种常年缠绵病榻的人,才会有这样病态的苍白,像是用冷玉雕琢而成的骨肉,阮晚脑袋里浮现出冰肌玉骨这个词儿。
确实,联想到玉矶山的飞雪寒天,总会有一种他是在冰雪孕育而出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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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之灵,雪之精。恍若神,莫可及。
这是民间里野史话本小人书里面形容无觞圣人的,阮晚当初买的时候还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现在觉得,群众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啊。
脸上是微低的温度,带有淡香的手掌极富有骨感,像是骨头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皮肉,阮晚又开始神游,这个人该不会真的是妖精吧。
莫名胡思乱想出一个画面,以玉作骨的美人,将冰雪一层层涂抹覆在手上。
靠得很近的呼吸和他混在一起,阮晚惊醒过来,美人浅色的唇很难发现血色,蜻蜓点水般在他眉心碰了一下,硌得他不自在的手还恋恋不舍似的抚摸他的脸。
“脸红什么?”是戏谑地询问。
公子无觞的眼睛自始至终和他对视,好整以暇地观察他的转变,一会儿惊慌,一会儿羞怯,一会儿又不知道神游到何处。
还真是个别扭嘴硬的猫。
阮晚拨开公子无觞的手,义正言辞地:“脸红是因为我血气足。”本来想学学智取威虎山里头,大喊一声精神焕发,但仔细一想好像傻逼的是自己,他有点想冲去茅房呆着,也比跟公子无觞一个屋好受。
公子无觞看他这模样,将肩头的白发撩到后面,单手穿过阮晚腋下,另一只手托住屁股,不容拒绝地抱起。
阮晚磨牙想要咬人,这老妖精看起来弱柳扶风的,抱个大男人腰都不闪一下?刚刚他还以为是个甜甜的公主抱,这种贵妇抱狗的姿势是什么鬼?
“老妖精,你这是想跟我谈恋爱?”被放在床上,公子无觞坐在床边,阮晚下意识爬进床里头那边,囫囵趴好了又想抽自己一耳光,这种老夫老妻的下意识也羞耻了吧。
后者将阮晚的靴子同自己的规规矩矩摆好,素白的手放下床缦时仿佛隔绝了外界。
阮晚的眼珠就跟着那双手晃悠,连他手背上的血管都盯清楚了,老妖精还是没说话。
牵好被子,盖在阮晚同自己身上,漂亮的凤眸合上,安静得像是一尊玉人。
这是要跟自己一起睡觉?阮晚想起自己刚刚关门的时候说自己要睡觉,有一种拿剪刀剪了舌头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