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晚折回屋里的途中,厚玉带着笑意从旁走出:“晚儿经常用这手段?”
骗人何时何地相见,结果从未如约。
阮晚恭恭敬敬打礼:“厚玉美人,那日你没有来,我也不多说了,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有模有样地和厚玉擦肩而过。
厚玉愣,他没有去?怎么可能,他在那桥上等了整夜。
阮晚心里慌着,面色如常,论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那夜他根本就没有去,之所以这样说,正是想看看,这府里,有没有谁的舌头,是长在外面的。
进了正屋,沈素凰和公子无觞不知道在谈些什么。
阮晚没问,他怕一问,又是“圣人的徒弟价值几何。”这种问题,乖乖地坐在旁边看书,耳朵竖得老直听他们俩谈话。
“晚儿,告诉沈丞相昨日为师可强迫你了?”
阮晚突然觉得三观炸的万紫千红一片春,把书抬高了挡住脸:“强迫不强迫的吧,这个事儿吧,我觉得不太重要。”
“”
屋里是三个男人的对话。
苏希在屋外扒门缝听得偷笑个没完,肩上被人一拍,苏希下意识转身挥拳,对方躲开后又是一个低扫腿。
青湖没料到苏希的反应这么大,跃起躲开后踢腿被苏希抓住脚腕,纵身一翻便到苏希身后,手指成爪扼住苏希的咽喉:“你们主仆俩都这么不自量力?”
不自量力就罢了,脾气还都这么大。
压低了声音,还是怕屋里人听见,胁着苏希离开屋门。
苏希想挣扎,喉咙被抓得死死的:“你背后偷袭还有理了,你干什么。”
青湖松开手,后者满脸不耐烦地揉被掐疼的脖子。
“偷听主子说话,你倒不怕死。”青湖笑,倒是不愠不火的。
苏希随便甩了两下袖子:“关你屁事,毛病。”
青湖用打量的目光看苏希,小混混似的,透着一股子市井狡猾气儿。
苏希走了,青湖觉得身上有些不对劲,低头,钱袋不见了,俊脸上愤愤地咬牙切齿:“苏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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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晚费尽口舌,才把两尊大佛缓下来了,厚玉又进屋了,看自己的眼神像一塘温水,化不开的满是柔情。
“师父,晚儿酒也醒了,身子看来并无大碍,不如厚玉送您回宫去?”
阮晚差点没飞扑过去抱着厚玉大腿声嘶力竭地喊冤啊,太好了啊,厚玉美人你总算说了回人话了啊,你都不知道这两个混蛋怎么折磨我的啊。
言罢,厚玉接下阮晚可怜巴巴的眼神,又对着沈素凰:“沈大人,宫里的事务繁多,厚玉笨拙,一人处理有些吃力。”
阮晚疯狂点头:“对啊对啊,师兄说的对,早点回去吧,苏希,苏希,苏希啊,送客。”
门外,苏希刚美滋滋掂量着银袋,走到门口听见阮晚喊他,揣了钱袋:“是,爷。”小心谨慎地进屋,对着几位大人比了个请的手势。
沈素凰依旧端坐不动,公子无觞轻笑:“厚玉,宫里的事情你去打点吧,若是不会便多学,熟能生巧嘛,再者说,晚儿这儿为师住着也舒坦,这几日就劳烦晚儿照顾照顾我这老瞎子?”
什么叫做你住着舒坦,你到是舒坦了,老子呢?
求助地看向厚玉,后者是爱莫能助地表情:“没事,能照顾师父,是我的荣幸,太荣幸了。”说罢,阮晚都想狠狠抽自己两耳光。
苏希又快憋不住笑了:“爷,奴才去安排屋子。”
阮晚一口牙都快咬碎了:“我还真是谢谢你了。”
苏希谄媚地点头哈腰:“这都是奴才该做的。”
阮晚好想一板凳拍在苏希脸上。
苏希搀着公子无觞去找屋子,厚玉寒暄了几句就走了,留下沈素凰,端坐阮晚身边。
“你喜欢他?”琉璃墨色的眼眸收敛的是醉人月光,此刻正静静注视着阮晚。
阮晚噗嗤笑了声:“什么啊,我喜欢的当然是前凸后翘丰乳肥臀的小妹妹。”熠熠桃花眼因为宿醉,略显着疲惫。
说完又觉得不对,沈素凰又没说他喜欢谁,他这么烫嘴地说一句小妹妹干什么。
沈素凰低垂了眼眸,声音里多少有点耐人寻味的孤寂:“他喜欢你。”凉薄的姿态席卷散开,阮晚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什么意思,他说的是公子无觞?还是厚玉?
握紧了拳,弯腰施礼:“恭送丞相大人。”管你叭叭那么多,你走了再说行吧。
他站起身,淡雅如兰的气质阮晚此刻没有心情欣赏,看也没有再看阮晚,墨发如瀑,昨夜便是这身,受了露水又经了一天,多少有点些狼狈。
走到门口时,背对着阮晚,不知神色,片刻,还是走了。
青湖朝阮晚打礼,跟着沈素凰走了。
阮晚脱了力坐在椅子上,沈素凰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没有害过他算计过他甚至连恶语相向都没有过的人。
但沈素凰也是唯一一个,他不知道接近自己是何目的的人,他把一切都做的那么理所应当,都那么顺其自然,给他银票,帮他解围,让所有人都产生了一种幻觉,一种他们之间本就应该如此的幻觉。
虽然阮晚仍保持清醒,他不信天上会掉馅饼,况且当初在街上,他就已经说的很清楚,但沈素凰跟没听见似的,他的我行我素让阮晚有点麻痹了。
一见钟情这种烂梗阮晚泡妹的时候就用过了,那么就只剩最后一种可能性了,阮晚揉着太阳穴,骤然睁开眼。
沈素凰很可能之前就和这个身体的主人认识!
片刻后,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真的认识,沈素凰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来。
头还是疼的,喝了口水,撑头假寐。
苏希进屋:“爷,我安排南房给圣人了,拨了两个丫头伺候。”
阮晚嗯了声表示自己听见了,苏希站在阮晚身边:“别太累着自己了爷,许多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又喝了口水,淡淡的甜味,看来是花茶煮过的,这两天苏希已经摸清了自己的喜好,连自己的行事风格都要摸透了,阮晚多少有一点心慌。
“苏希,我不想做砧板上面的鱼肉,可是我也不想伤害别人。”
不见平日二不挂五的调调,像是个小孩子,羡慕别人家的玩具。
苏希的话全卡在喉咙里,归于沉默,世事皆如此,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无奈至极的语气:“我不曾害过人啊。”
苏希不知道说什么,还是憋出了一句:“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不知道怎么劝,才能让这个少年好受些。
张扬的少年一掸衣摆,翘起腿:“虎有害人心?哪座山头的虎有害人心?”顿了顿,艳烈的笑容又挂在脸上:“那爷就,偏向虎山行吧。”
风起,云涌,这后澜国,又要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