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德牧
天道是狗,从不叫唤,它有一口雪白的利齿,却从没见它撵过任何动物,即便是家里那只唯一的芦花母鸡趾高气扬的跑到狗食碗里啄食,趴在一旁的天道压根不会正眼瞧它。高守成知道了一件事情,狗是不叫鸡的。
天道白天睡觉,只等太阳落山便独自进入不远处的大山,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又会准时回来,时不时还会带回来一些野物,多是些野兔山鸡之类的小东西,不过死得有些奇怪,浑身上下找不到一个牙印,但脖子骨头却是折断的。
高守成虽然心里诧异,却没有太过重视,总之有野味打牙祭就是好的,管它怎么个死法,天道是一条好狗就是了。
日子平淡却天天要过,直到抗日战争全面爆发,这个地处边远的小山村内来了一支泥腿子武装,这支队伍穿得破烂邋遢,手里拿的武器多是些大刀片子土枪鸟铳之类,真正像模样的枪只有为头的腰间别着的两支王八盒子。
这支队伍领头的就是王传喜,当时他任野战军独立一团团长,一夜之间连破小鬼子三道封锁线突围出来,整整一个团的兵力打得只剩下百来号人,现在来高庙屯休整,不料却引来了一桩惨祸。
日军坂田中队当时被称之为特战精英中队,一百二十来个小鬼子有一半是从德国受训归来的特种精英,武器配备都是当时最先进的德式装备。王传喜带着一支泥腿子部队第一个突破封锁线的事情引起了日军方高度重视,特派出坂田中队追剿这支泥腿子部队。
因武器装备和敌方相差太远,王传喜被迫放弃在高庙屯休整,带着部队撤入山中打游击,没想到连夜进驻高庙屯的坂田中队为了断掉山中部队的供养竟下达了三光令,高庙屯全村一百余口除了十余人撤入山林之外无一幸免,其中也包括了高守成母子。
一夜之间全村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全村鸡犬不留,当然除了夜晚进了深山老林的天道神犬。
第二天一早,东方的天空中泛起了一抹鱼肚白,死寂的村子东头突然响起一阵凄厉高亢的叫声,那声音有如孤狼啸月,久久回荡不息,驻扎在村口的坂田中队被惊动了,派出几名尖兵去探明情况,不料去了的人再也没有回来。
平日低调的天道神犬终于露出了复仇的獠牙,这一刻它仿佛变成了来自地狱的卡卡里,用它锐利的爪牙收割着一条条生命。
天道神犬怎样杀死一百二十余个小鬼子的过程无人知晓,但小鬼子冷冰冰的尸体却是最好的证明,每一个死掉的小鬼子喉头或者颈部都有一个核桃大小的血窟窿,死状奇惨,面色黑如锅底。
据后来古教授检查尸体得知,有一部分小鬼子死于一种毒素,蛇毒,大山里一种叫‘铁头牌’的毒蛇牙齿上的毒,这种蛇是属于蝮蛇一类,毒性猛烈见血封喉,然而蛇毒怎么会到了天道神犬牙齿里却成了一个难解的谜团。
一条牙齿里藏有蛇毒的神犬,而且智慧极高,它知道咬人让毒素发挥得最快的部位,脖子,血管最丰富离大脑最近,一旦毒素进入血液只需短短不到一秒就能要了人的命,不被当场咬死也要被毒死。
当然据古教授推断,那条嘴里含着蛇毒的神犬复仇之后多半也难逃被毒死的命运,不过在小鬼子尸体旁却没发现天道神犬的踪迹,即便是死,它也不愿意死在仇人身边。
天道神犬不但用性命为主人复了仇,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救了王传喜和他的部队,还为他们留下了一批最好的德式装备,它走了,不知去了何方,或许是找了一处埋骨之地吧!
往后几十年,如果有谁在老将军面前提起某某犬是世界上最凶猛的,王传喜第一个会骂得他狗血淋头,天道神犬是救过他命的,还包括古教授和那些突围出来的战士,天下第一神犬,除了天道之外,老将军谁都不服。
马三炮听完了这段传奇般的神犬故事,心中感慨之余又想到了一件事情,那条天下第一神犬应该是和天狱海岛上那头会放电的黑豹一样,都属于天生拥有某种异能的奇兽,不过在寻常人眼中那就是神话般的存在了。
狗是人类最忠诚的朋友,即便是拥有了特殊能力之后那份忠诚永恒不变,天道神犬的故事鲜为人知不假,但却永远存在于老将军他们那一辈人心中。
王传喜倒了一杯酒,仰脖子一饮而尽,悠悠的说道:“我听高庙屯的幸存者说过,天道神犬脖子下有一小块酷似三角蛇头的白斑,可惜从没见过……”
“什么?”马三炮蓦然发出一声惊呼,双眼瞪得浑圆,手中的酒杯一斜,芳醇的白酒沿着杯口泻下一条银丝!
马三炮的失态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王冰雪体贴的用手帕帮他擦拭掉落在腿肚子上的酒渍,低声怨道:“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道小心点的。”
王传喜眉头一皱道:“马小子,刚才听到我讲起天道神犬脖子下白斑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马三炮拿过酒瓶倒了一杯,很老实的答道:“我家里养了一条黑狗,好像脖子下也有那么一撮白毛。”
“哈哈!你小子该不会是以为家里那条是天道神犬的后代吧?”王德元朗声大笑,这小子实在太逗了,家里随便养了条黑狗就紧张成这幅模样,难不成天下第一神犬是大路货满大街么?
马三炮讪然一笑道:“我家黑狗好像白天睡觉的时候特多,就这点跟天道神犬有些像。”
“哈哈哈……”王传喜和古教授齐声大笑,一条白天睡觉的懒狗就像天道神犬了,还真亏他想得出来。
“马小子,要不你把墙旮旯里那两条白宫里呆过的玩意牵回去试试,如果你家的真是天道神犬后裔,这两条洋腿子只有夹着尾巴装熊的份儿。”
王传喜笑着一指蜷缩在墙角的两条德牧,随口就把这两条价值不菲的名犬送人了,在他看来这两玩意养着纯粹是浪费粮食的货。